試論常玉油畫中線條的運用

摘 要：常玉是自二十世紀以來國內最先邁出國門求學的一批藝術家之一。基于中國傳統藝術土壤的栽培與在海外所受西洋畫的訓練，在其自身的藝術語言中構建出了區別于東西方現代藝術的格局。在其不同時期從藝術創作中各具特點的線條的運用是其重要的特色之一，是他繪畫融合的主要形式語言，在不同的繪畫語言之下，其筆下的線條能夠帶給人各種不同的視覺感受，開拓了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藝術發展道路。

關鍵詞：常玉;油畫;線條;平面裝飾性

一、常玉不同時期的繪畫語言及其線條的運用

1.粉紅時期

“粉色時期”指的是常玉較早期的一些繪畫作品，在這一時期，常玉所用的線條多表現出纖細自由的特點，在色彩的選擇上也多使用粉色調為主的輕快的顏色。這在他的水墨人物畫中多有體現，以書法用筆勾勒出人物的形體，其中對纖細放松的曲線的使用就極為廣泛，給人以一種自由的聯想。究其原因便是曲線給人帶來的視覺感受或者聯想——輕煙、流水、隨風飄動的絲線等，視覺上有柔軟、輕快、輕盈等性質的感受，而干凈流暢的線條總能給人如一氣呵成、一蹴而就之類的暢快感。故常玉筆下的裸女得以給人豐滿、柔美和輕快的感覺。

2.黑色時期

在“黑色時期”，常玉作品中的線條多表現出粗獷的力量之感。這一時期常玉的作品不論是在線條的運用還是色彩的選擇上，甚至是情感的表現都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在視覺上呈現出一種沉穩、深邃的視覺感受，給人一種孤寂的感覺，且具有很強的表現力。特別是人物作品，其用于勾勒形體的線條明顯得到了加粗，在加強了表現力的同時，在細節上采用了精細的色彩暈染。使畫面得到了立體派的構成感，也保留了東方藝術細膩淡雅的韻味。這一將粗獷、強勁的東方線條運用于西方油畫之上，忽視客觀的素描形體，轉而注重對象內在的精神實質和自身情感的抒發的手法，通常被認為是常玉因生活和創作環境的變化以及自身性格的因素所帶來的內心情感的變化引發的通過創作的抒發與表達，常玉是一個帶有藝術家身上常見的孤傲特征的人，他很難將自己與畫商的關系處理到一個理想的狀態，以至于他的創作生涯受到了不少的挫折甚至阻礙，加之生活上的巨變，多種因素影響了常玉創作風格的轉變。

二、常玉不同時期對線條的運用帶來的視覺感受

1.纖細自由的中國意味

“畫中有詩”是中國傳統繪畫品評的一大標準，是詩意與畫意，書法與繪畫的有機結合，詩意在書法式線條的運用下將會得到了強化。而這種詩與畫的交融在常玉的藝術創作中則體現為中西方繪畫語言的融合。主要表現在“寫意性”的繪畫語言方面，其繪畫手法融會中國傳統表現方式，吸收油畫繪畫語言，常玉被認為是富有“東方韻味”，首當其沖的便是其對線條的運用。

在影響繪畫的視覺感受的諸多因素中，有意味的線條是最能體現節奏和韻律的表現手段，許多原本難以表達的概念也因此變得清晰起來，如運動、生長、律動等。在大多數情況下，不論是何種造型或者是豐富的視覺效果，或是在形與色以及質地變化的互為作用中獲得的各種視覺效果，甚至是氣韻生動、連綿相屬的境界，都離不開對繪畫因素中線性因素的把握。佳士得《絕無僅有的曠世巨作：常玉<五裸女>》中介紹到，常玉的繪畫在很大程度上吸收了野獸派的特點，畫面簡約而單純。尤其是《五裸女》中活潑動感的線條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亨利馬蒂斯同樣描繪了五位裸體人像的經典名作《舞蹈》。但常玉區別于馬蒂斯的一大獨特之處在于其融匯中西方美學的獨特畫風，著中國繪畫從古典到現代、從水墨到油在“化簡與再化簡”的過程中融入西方現代主義思維，脫離中西院派風格，標志畫的劃時代接合點。這一獨一無二的美學概念與他早期在中國接受的藝術訓練密不可分。他的筆觸并非揮毫撒潑，而是細膩精準，在他筆下簡練圓熟的黑色線條里似乎有著中國書法的影子，以至于其以線條描繪的五位裸女的動態能夠表現出，張丁元所評論的：“盡管每位女子上半身仿佛靜止不動，但其雙腳卻好像正在輕姿曼舞般擺動。”

2.現代感的平面裝飾性

常玉獨具意味的線條的運用除上述諸多特點外，還帶來了極具現代感的平面裝飾性效果。在他的作品中，不論是人物、動物，還是靜物，都是以一種極簡化的造型出現的。通過對線條的運用，常玉將所見的復雜的物象以轉換為一種極簡的類似于平面幾何圖形的方式呈現在畫面上。這種特殊的繪畫語言沖破了中西方傳統繪畫形式的屏障，帶來了均衡飽滿的平面化構圖、簡化夸張的造型、以及許多符號的運用，具有強烈的平面裝飾性。中國傳統繪畫對常玉的影響仍包含在其中，中國早期的許多藝術形式都帶有強烈的平面裝飾性，例如《白瓶內之海芋》這幅作品忽視了花瓶和海芋本身的立體感和空間感，都以色彩平涂出形體的輪廓，然后再用線條將形體的輪廓勾勒出來，忽視了傳統繪畫中的光影感和體積感，不追求客觀再現，以純粹的二維平面化的手法表現出畫面主題，使畫面極具裝飾性特征。

常玉繪畫中線條帶來的視覺感受以及其線條構成的畫面所帶來的平面裝飾性的美感。體現了其作為中國油畫本土化的先鋒所帶來的創新性的藝術語言。

結語

常玉的繪畫不講究畫理、隨興所至，通過柔美流暢的線條、簡介質樸的畫面、夸張生動的造型讓我們感受到了他的作品的東方情韻，也讓我們感受到了他瀟灑隨性，不隨波逐流的生活態度。作為中西美術結合的先鋒，常玉已經為我們轟轟烈烈進行了一百年的中國油畫本土化的課題邁出了一大步。但是探索藝術的路程是漫長而艱辛的，永遠期待著我們的藝術成果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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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潘劼（1995—），男，滿族，籍貫：浙江寧波人，貴州民族大學大學美術學院，19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美術，研究方向：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