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娘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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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回山東老家，見娘拄著棍小心翼翼地從堂屋挪到院里，又從院子里轉(zhuǎn)到外門口，而后再轉(zhuǎn)一圈在門口向遠處眺望一下而已。她沒有上街去串串門什么的，腿腳不利索的她，出門對她而言有點可望不可及。

想到小時候我開心的就是，盼望娘帶著我去走親戚去串門，那能得到許多好吃的好玩的。而今長大的我，能從老家來到千里迢迢的北京工作生活，而如今老邁龍鐘的娘，到鄰居家串串門卻成了一種奢望。我瞬間有了想帶娘外出去串個門的念頭，也是為了了卻她的一樁心愿。記得去年剛過完春節(jié)時一天，也是艷陽高照，陽光燦爛，風和日麗，氣溫宜人。她說想去我的一位三姑家串串門，結(jié)果趕到時卻撲空了，三姑不在家，娘沒有見到三姑時那失望的眼神，讓我記憶猶新。

其實，這位三姑和我們還沒有出五服，原先是在我們村東口入住，后來三姑的兒子準備養(yǎng)豬發(fā)家致富，養(yǎng)了十幾頭豬，又把三姑接到豬場去了。三姑搬家離去，讓娘戀戀不舍又倍感無奈。再后來，三姑兒子分家，又要搬回來住，正好我們西院的人家搬進市區(qū)了，西院和我們家一樣，紅瓦灰墻，有門有院，有樹有花，搬過來即可入住。她的年紀比母親略小，年齡相仿，關(guān)系又近，三姑的到來，讓西院添了諸多生機，也讓娘喜上眉梢樂開花，娘和她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許多樂趣，從而一掃內(nèi)心的寂寞和孤獨。三姑腰板硬朗，人又勤快，還純樸善良，在門外開墾了一個小菜園，有長長的絲瓜、綠油油的豆角、水靈靈的韭菜，菜多得吃不完，好多都送給娘分享了，因而娘一直念念不忘三姑的好。

常言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對面家做什么飯，來什么人，雞鳴狗叫的都一清二楚，還是和隔墻的鄰居能朝夕相處，互相照應(yīng)，說說知心話。另外她和街上年輕的也搭不上話，沒有了人陪伴，失去了可以嘮嗑的人，讓娘無限惆悵。門前冷落鞍馬稀，從此娘又重新陷入了發(fā)呆的狀態(tài)，而三姑一時也很難抽出時間來看望娘。娘的腿腳不便，雖然不出村，她一個人去串門也是難于上青天。大哥種有十多畝責任田，還經(jīng)營著一個小百貨門市部，他一個人也是忙得團團轉(zhuǎn)，帶娘去串門，他是有心無力。

當娘聽說帶她去串門，還是她一直期待的三姑家時，頓時興奮不已，連聲說了好幾個好，還一個勁地說：“我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三姑了。”于是我騎著電動三輪車，載著娘串門的第一家是村外養(yǎng)鴨子的三叔三嬸子家，娘和他們也是一年半載見不到一面。為了節(jié)省時間我沒有讓娘下車，就在車上坐著和他們聊起來，當然也主要是看娘上下車太吃力。

而后當我和娘興沖沖趕到三姑家的時候，不湊巧的是，三姑又有事外出不在家，我們只好一邊等三姑，一邊和姑父聊著，結(jié)果三姑遲遲沒有回家。見快到中午吃飯時間，我和娘只好悻悻地返回，看到娘又是一副失落失望，很不開心的樣子。

飯后，一想到后天我就要回京，明天還有其他安排，我不甘心地又拉著娘，第二次去了三姑家。

這一次娘終于見到了久違的三姑，這對老姐倆親熱的手拉手，相擁而抱，久別重逢，十分激動，好一番噓寒問暖的絮絮叨叨，親熱得簡直難以言表，我甚至看到娘眼角有點濕潤。三姑也是喃喃自語，訴說著對娘的思念之情，說娘現(xiàn)在大哥和姐姐們一家一個月的輪流住后，她也很想去看望娘，只是不知道在誰家。

不知不覺見天色已晚，三姑非要留著我們吃飯再回去，我們還是婉言謝絕了，娘意猶未盡地與三姑一再揮手告別。沒想到第二天，天氣突變，陰沉沉的要下雨，還有一絲絲的涼氣，突然聽娘猶如撿個了大元寶開心似地說：“昨個兒去串門，天趕得多好啊！”我聽了心頭一熱，立馬由衷地想起這么一句話，娘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