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粵古驛道保護修復工程做法研究

歐陽依妮 孫麗輝 黎映宇

OUYANG Yi-ni，SUN Li-hui，LI Ying-yu

我國古代郵驛系統伴隨古代交通體系的發展已有3000 多年的歷史，被視作我國古代文明的“國脈”，是密集的驛路郵傳系統和森嚴的軍事布防的交通通道[1]。南粵古驛道是指1913年前廣東境內用于傳遞文書、運送物資、人員往來的通道，或為兩省通衢，或為兵家要道，或為通商往來，是中原聯系嶺南的紐帶，更是經濟交流、文化傳播、歷史根脈傳承的重要通道[2]。目前，廣東省對南粵古驛道開展保護與活化利用工作,取得了一些階段性成果，但由于南粵古驛道修復工作屬于前期探索階段，交叉性專業眾多，使得局部古驛道修復過程中出現了原形制、結構修復錯誤，原材料使用爆破石等若干反面教材。為防止南粵古驛道在后續修復過程中走樣，應原廣東省住房和建設廳及廣東省文化廳要求，編制了《廣東省南粵古驛道保護與修復指引》（2018修編），在此基礎上整理近幾年南粵古驛道保護修復的部分成果，為其他地區開展類似工作提供參考。

1 南粵古驛道保存情況分級

依據古驛道的保存情況，分為“基本完好”“輕微殘損”“嚴重殘損”“覆蓋”和“滅失”5 個等級。其中，對于保存完好的通道，以現狀修整為主，清理路面，清除雜草，并定期維護。對于輕度殘損的通道，應采取必要修繕措施，修正松動、移位的石板，補砌路面缺失部分，平整路面并定期維護。路面的保護與修繕應在材質、施工技術等方面盡可能與現有道路遺址保持一致。對于重度殘損的驛道，不建議復原，應采取必要的保護措施，清除周邊雜草，顯露原有殘跡，并設立遺址說明牌進行標記，傳達原驛道歷史信息。并新選線建設連接線，設置繞行線路和防護綠化帶，嚴禁各類機動交通工具通行[3]（圖1）。

2 南粵古驛道用材區域概述

通過研究南粵古驛道的建造工藝，發現了嶺南地域特點和歷史變遷。對經廣東省內主要古驛道的材料、形制和工藝做法進行考察，結合歷史記載線路位置等信息資料查閱，梳理出南粵古驛道按用材區域可劃分為4 種類型：

1）粵北地區

粵北地區地處粵、湘、贛、桂4省(區)交界處，石材種類豐富，以石灰巖居多。陸路古驛道多就地取材，開山鑿路鋪筑而成，以石質路面為主，包括板石、塊石、條石等[2]。

2）粵東地區

粵東地區古驛道自古以來是廣東通往江南、中原的必經之地，是重要行軍通道以及中原移民南遷之路。陸路古驛道經過山地、村鎮、平原，均就地取材，石材種類有花崗巖、石灰巖、紅砂巖等。路面形式主要有石質路面、砂土路面，河卵石路面等[2]。

3）粵西地區

粵西地區古驛道主要指位于廣東省境內的廣州以西，溝通粵、桂、瓊3 地的古驛道。石材種類以花崗巖為主。路面形式主要有石質路面（包括板石、塊石、片石、條石等）及砂土路面等[2]。

4）珠三角地區

珠江口西岸地區多為河流水系多年沖積形成，古驛道形成時期較晚，但由于經濟較發達，修筑古驛道時多采用經人工加工的條石、方塊石和自然塊石等鋪筑路面。石材種類有花崗巖、砂巖，以花崗巖為主。路面形式主要有石質路面、砂土路面、三合土路面等[2]。

3 修復程序

南粵古驛道修復程序主要分為5 個階段：1）工程立項；2）編制保護規劃，根據歷史文獻（縣志、族譜等）查閱、長者采訪調查等多種途徑查清古驛道線路走向，并根據現有遺存等制定保護和修繕方案；3）項目勘察、設計，對古驛道本體及依存環境進行勘察，對古道遺存進行挖掘勘察，考究出古驛道原材料、原形制、原結構和原工藝，并據此編制修復設計方案；4）修復施工，反饋線路及結構工藝等問題，由設計單位修改完善；5）驗收結算，許多修復工程采用傳統工藝，需省專家組參與驗收。

4 典型修復做法

4.1 清理遺存段，考究原工藝

首先將古驛道遺存段進行清理，禁止使用機械開挖。對清理后的古驛道遺存段進行分析，考究原有工藝，以便在后續的修復過程中最大限度還原原貌和傳承原工藝[4]（圖2）。

圖1 南粵古驛道修復分級圖

圖2 珠海長南徑古道清理現場

4.2 依地形修復，原材料保存

依據地形修復古驛道，且路面的修繕和復原應在材質和施工技術等方面與原有古驛道保持一致，就地取材。嚴格按照設計要求選材，石材形狀、顏色應與原古道的相似，表面采用人工打鑿的方法，消除過多的尖角和不規整的曲面，人工開鑿石塊，應有2～3 個平直面或邊,禁止采用爆破石鋪設。古驛道的施工禁止使用水泥砂漿，板石道（在路基上鋪上一層板石或條石的道路）修復時基底土層應夯實，使其具有一定強度和耐水性，石材間用灰土或三合土填縫壓實；踏步石應盡量方正，至少有一個平整面，要盡量避免使用凹凸較大的一面朝上。古驛道基層的修復，盡量使用原工藝（如素土夯實或灰土夯實），若須提高其穩固性，可適當使用經試驗證明適合古驛道修復的現代材料，但必須用于隱蔽部位（表1）。

4.3 保存原結構

古驛道主要選用當地開采的塊徑較大的條石或板石，搭接時對搭、錯搭、縫搭穿插使用。多為砂石路及塊石路，塊徑大小不一，通常以塊徑較大的塊石平鋪，小塊石嵌固補齊。局部增設臺階，選用較大的條石或塊石作為階擋。主要修復結構典型做法如（表2）所示。

4.4 保存原形制

古驛道在古代承擔著公文、諭令傳遞，官員往來及軍事物資運輸等事宜[5]。為滿足車轆、轎夫行走等使用要求，對古驛道的寬度、坡度、等級、營造方式等均有一定規定。如：平遠八尺鹽米古道行人需挑擔，寬度為2～3 尺（0.6～1 m）；連州秦漢古道需滿足秦朝行軍要求，寬度為6～8 尺（2～3 m）；為滿足驛路郵傳和軍事布防等要求，沿線城、鋪、亭、路臺等站點，間隔約30～60里（15～30 km）路程不等。因此，修復時不能改變其原有形制。

表1 南粵古驛道各地區原材料選定及獲得方式

表2 南粵古驛道原結構案例

4.5 保存原工藝

古人修筑石質古驛道通常使用石灰土（或灰砂）筑縫并用人工夯實，也有相當數量的古道是直接用素土夯筑結實并經長期自然固結，而形成現存的穩固結構。石質古道的修復，先要保證路面結構的穩固，在此基礎上考慮外觀協調。要將石頭相互嵌固或打牮緊固，通常采用灰砂（或三合土）先坐濕漿，待有一定強度后再用半干濕灰土（或三合土）填縫、人工筑實的二階段施工方法（表3）。

4.6 排水溝設置及做法

排水溝的設置在古驛道中起到關鍵性的作用，能有效地組織雨季山洪排水，保障雨季驛路往返人員正常通行。同時在古驛道農業段還可以將排水溝內的水引流輸送，直接灌溉至田地當中。

根據古驛道與自然地面的關系，將古驛道劃分為路堤式、完全路塹式和半路塹式3 類。路堤式古驛道（圖3）是指路面（可包括部分路基）位于自然路面以上的古驛道；完全路塹式古驛道（圖4）是指路面全部位于自然地面以下的古驛道；半路塹式古驛道（圖5）是指路面部分位于自然地面以下的古驛道。

表2 南粵古驛道原結構案例（續）

4.6.1 排水縱溝適用條件

1）路堤型古驛道排水縱溝

表3 南粵古驛道原工藝案例

現狀古驛道路面、路基穩定，路面兩側排水通暢或基本通暢，并且沒有集中排水要求的，可以不新設排水溝，僅對局部排水不暢區域進行修繕疏通即可。

現狀古驛道全部或局部地段由于后期環境地貌的變化、水流沖刷，受到不同程度毀壞，或存在沖刷等安全隱患的，應根據排水要求設置新的排水溝。新排水溝應與原排水系統有較好的銜接，并與古驛道本體及周邊環境協調。

2）路塹型古驛道排水縱溝

對于完全路塹型古驛道，應根據不同的地貌結合原排水溝修復，或新設適合類型的雙側排水溝。對于半路塹型古驛道，應結合實際排水情況，在路塹一側修復排水溝。

4.6.2 排水橫溝的適用條件

路堤型古驛道兩側縱向排水溝收集的雨水一般情況下可以向古驛道外圍兩側排出。如個別古驛道需要將雨水匯集到同側排出，且路面與縱向排水溝溝底高差較大，則其橫溝一般設為暗溝。

圖3 路堤式古驛道

圖4 完全路塹式古驛道

圖5 半路塹式古驛道

一般情況下，半路塹式古驛道縱向排水溝收集的雨水，每隔一定距離需設橫溝向古驛道另一側外圍排出。全路塹式古驛道兩側縱向排水溝收集的雨水，每隔一定距離需設橫溝向其中一側外圍排出。由于路面與縱向排水溝溝底高差較小，一般設明溝。

5 修復施工要求

為了降低古驛道修復工程對周邊環境的破壞，物料運輸方面要求：古驛道石材運輸可采用畜力馱運，應在起點和終點各設置一處物料轉運點，可加快材料運送和施工進程。鋪設技術方面要求：施工過程中應考慮古驛道整體協調美觀，避免做工粗糙或過重的現代工藝痕跡，石質砌體或石質平鋪均需勾凹縫或凹下去的平縫，不得勾凸縫或在原有石縫中填縫，不得使用無平面和直邊的現代爆破石。行走舒適度方面要求：控制臺階高度，避免過高或過低影響行走；臺階踏步應保持水平或者略向內傾，嚴禁臺階踏步外傾，以防止行人摔倒。

6 結語

南粵古驛道工程做法類型豐富，內涵深遠，建造手法及工藝不盡相同，但均人性化、經濟實用，體現了古人的智慧。通過梳理修復工程方法，規范其修復技術步驟及施工標準，防止建設性的破壞，再現歷史工藝，使傳統手工藝匠人技藝得以傳承。同時，通過古驛道保護與修復工作，凝聚了當地政府及民間群體的共同參與，從而增加民眾對文化傳承的認同感，使南粵古驛道真正成為嶺南大地上“活”的歷史遺產[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