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海的方向》：四十段敘述，真相只有一個

作者：〔法〕讓-克勞德·穆勒瓦

譯者：王秀慧

出版社：湖南文藝出版社

內容簡介：《朝著海的方向》講述了一戶窮苦人家的第七個孩子揚·杜特羅帶著哥哥們逃離家暴的冒險之旅。社工、長途車司機、面包師、憲兵、雜貨店主……每一個與七個孩子有過交集的人，從不同的角度講述了各自所經歷的一切，佐以杜特羅一家九口自己的聲音，漸漸拼湊出整個故事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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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讀章節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楊·杜特羅叫醒了他的六個哥哥——三對雙胞胎。他告訴他們，必須逃離家園，否則就有可能被父親殺害?，F在，我們一起走進第九個章節，看看他們的非凡歷險。

維克多·杜特羅（十一歲，揚的哥哥）的講述

要是有鞋穿的話，我才不怕走路。只是在下車的時候，我把一只鞋掉在排水溝里了，我的哥哥們怎么都不讓我去把它撿回來。于是我在我們借宿的車庫里找到一雙女士皮鞋，現在它們就穿在我腳上。馬克斯不停地笑話我的高跟鞋。的確太滑稽了。

在車庫里，我們把各自的衣物放在供暖爐上烘干，還找到了幾件藍色工作服可以穿著睡覺。由于衣服不夠，哥哥們就每人輪流穿一會兒，馬克斯和我則獲得了可以整夜和衣而睡的待遇。離開前，我們吞了三包餅干，還吃了某種我不認識的果醬。我們小心翼翼地把包括工作服在內的所有東西都放回原處，然后偷了一只類似購物袋的大包，由法比安和雷米輪流扛著——這只袋子可不輕，因為揚有十二公斤重。六個孩子外加像揚這樣的小寶寶，太引人注目了，所以他們就把揚裝在袋子里，只是從現在起就得有人負責背他。

為了不惹人注意，我們分三組出發。法比安和雷米打頭，他們步履矯健，要跟上可不容易。我們時而能看到他們走走停停，因為當他們不知道再往哪兒去時，就會止步放下袋子，揚探出他的小腦袋，朝四面八方轉一圈，活脫脫一架潛望鏡。他也會望望天上，感覺在嗅什么東西，然后朝著某個方向伸出手指，他們仨就又出發了。年紀排中間的皮埃爾和保羅戴著耷拉到了胸前的護耳帽，隔了一百米緊隨其后，他們會時不時轉過身看我們在不在。我們當然跟得上，反正沒得選，我們兩個年紀小的必須跟在后面，別的不用管。但我倆膽子可不小，這話是雷米說的。我們只是在大半夜離家出走的時候哭了鼻子。終于，雨在今天停了，總比沒停好。

上午已過半，哥哥們在前面等我們，最后大家在路邊一個有遮擋的地方又聚到了一起。我以為這里是候車的地方，就問雷米：

“雷米，我們要去哪兒？”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他說：

“我們往西走，去大海?！?/p>

法比安補充道：

“大西洋。”

接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餅干。太驚喜了，我還以為大家已經把餅干全吃光了。我們默默啃著餅干，法比安的話在車站里翩翩起舞：

“大西洋……大西洋……”

坐車經過的人肯定會滿臉狐疑地望著我們。還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會有我們走得遠。揚依舊待在袋子里，他直接在里面吃的餅干。再次動身前，揚剛好抖掉了碎屑，不然等會兒該癢死了。

大西洋……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抵達，也不知道去了之后要做什么……盡管如此，在剛剛的一個鐘頭里，我和馬克斯都覺得不那么累了。我們興高采烈地往前走，他甚至穿上我的高跟鞋走了一兩公里。但我知道他走得很不舒服，所以我又把鞋換了回來。

編輯推薦

多聲部敘事，層層推進故事

文/王秀慧（北京外國語大學博士在讀）

《朝著海的方向》講述了一戶窮苦人家的第七個孩子揚 ·杜特羅帶著哥哥們逃離家暴的冒險之旅。

24 位講述者中，除了冒險之旅的當事人，即杜特羅家的七個孩子能有多次發言的機會，其余人物都只做一次性發言，他們中有的是直接與孩子打過交道的介入者，可以為杜特羅一家的失蹤案提供第一手線索，比如第一章社工的講述從旁觀者角度為讀者繪制了揚及其家人的肖像，第二章揚的母親則從內部揭示家庭狀況及成員關系，但她的講述更像一種訴苦性質的爭辯，因而語氣多為感嘆和反問。有的人物只是純粹的目擊者，他們的講述用以證實孩子們的所到之處。作者悄悄將自己也嵌進小說，扮演了一回目擊證人，也就是那位名叫讓-米歇爾·艾肯的小說家。

還有一類講述者，他們雖然連一個孩子都沒見過，但他們的發言可以明確其他人物提到的元素，比如作家鄰居的講述揭示了孩子口中不知其名的果醬，同車的商人道出了揚偷得的三明治的來源；或者用來補充故事的旁支部分，比如憲兵描述了杜特羅夫婦在孩子失蹤后的失魂落魄，食人魔控訴了惡童使他的別墅遭受的慘重損失。

第一人稱敘述結合每章標題中列出的講述者姓名、年齡和職業，可以更大限度地幫讀者還原每個人物的特點，帶著讀者奔赴小說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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