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把刷子，別跟唐朝人喝酒

◎文/北京·王一凡

在唐朝，無論酒伎還是胡姬，其實都是男人酒宴上的點綴，說到底，都是為了給男人找樂子的。唐朝酒桌上的樂子離不了這些年輕女孩，她們通常是酒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道艷菜，有色有香，有的時候，也有些“權力”。

這個權力，是由酒桌上的游戲賦予她們的。

唐朝人喝酒不會是兩個杯子碰一塊，說句“先干為敬”就完事的。既然酒席宴上總是要尋樂子，那就離不了玩些小游戲；既然是游戲，就要有個游戲的規則；既然有規則，就得選一個執行規則的人出來，這人在唐代叫做“席糾”，或者叫“觥糾”，又或者叫“酒糾”。他們是酒桌上最大的官兒，凡是坐在酒桌上的，管你多大的人物，也不論長幼，都得聽這酒官的。而這酒官，通常都是由這些酒伎擔任的，有點兒像游戲裁判的意思。

先來看一種比較斯文的游戲，這游戲的名字叫“律令”，有點近似于文字游戲，比較適合于女人和文人。舉個例子，唐朝有本傳奇小說，叫做《游仙窟》，說的是一個姓張的書生艷遇兩位美女的故事。故事里有一場酒宴，其中玩的游戲就有一個律令。酒官是其中的一個美女，她設了一個令，說要取古詩中的句子，另一個美女起頭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用的是《詩經》里的四句詩，而且是講男女愛情的。張書生立即就對：“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也是《詩經》里的，也是講愛情的。瞧，我這么一說，是不是覺得人家唐朝人這酒桌上的游戲玩得巨有文化？要是沒好好讀上幾年書，哪兒敢上這場面？

這是一場在船上舉行的酒宴，當時酒官出了一個令說，既要結合酒宴上的場面，結尾還必須是一個樂器。起頭的人說：“遠望漁舟不闊，尺八。”接令的立即回道：“憑欄一吐，已覺空喉。”“尺八”和“箜篌”都是樂器，“遠望漁舟”與“憑欄一吐”都應了當時的景。這兩個一對一答，其中的巧妙，那可不是喝幾頓酒就能練出來的。

其實唐朝的酒桌上，律令也有簡單的，比如拆字令，如果有一姓李的站你身邊，你出“李字為十八子”，對面接的那個人接“張字為弓長”，這個令就算接下來了。如果咱的肚子里真沒喝下那么多墨水的話，這個總還是可以玩玩的。

唐朝人的酒桌上還有一種游戲叫“骰盤令”。簡單說就是用“擲骰子”的方式來決定誰喝酒、喝多少，有點近似于我們今天的擲色子。但即便是這么一個簡單的游戲，有的時候也能被大唐人玩出詩意與浪漫來。

大詩人杜牧跟張祜去泡酒肆，詩人嘛，總是有些小風流的。杜牧相中了席上的一位美女酒伎，突發奇想，就想看一下人家姑娘的手到底長啥樣(唐朝女人的衣服袖子都長，一雙玉手是輕易不示人的)，就提議玩個骰盤令。結果，人家姑娘的一雙玉手一直藏在袖子里，即使扔骰子的時候也沒有伸出來。這下可讓杜牧失望透了，隨即寫詩說：“骰子逡巡裹手拈，無因得見玉纖纖。”

張祜一聽，心想我這哥們想看一下姑娘的玉手卻看不著，心里急得發癢吧？隨即花花腸子一轉，立即就說：“但知報道金釵落，仿佛還應露指尖。”意思是說，告訴她說釵掉了，她總得伸手撿吧，這樣一來手指尖不就露出來了嗎？

拋打令簡單，估計每個人小時候都玩過。桌上擺個彩球，行令的時候一邊伴奏一邊傳球，傳到誰的跟前，停下了，誰就得接受懲罰——這不就是擊鼓傳花嗎？

一般懲罰的內容也無非是喝酒或表演歌舞，實在不行，來個繞口令也可以。不過，如果你輸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的話，大唐人民可要說你不懂規矩了。

坐在大唐人民的酒桌上，千萬不要以為只要做好游戲就可以了，有些規矩你還是得知道的。比如酹酒灑地，這個大家多多少少在電視上都見過：端起一杯酒，并不急著喝下去，而是灑在地上，有的時候是為了祭奠亡魂，有的時候是為了賭咒發誓。雖然現在不興這個了，不過唐朝那會兒卻還是挺流行的。另外還有一種規矩，就是把指甲在酒杯里蘸一下。這個聽起來感覺很不衛生，但在當時卻是一種勸酒的禮儀，用蘸甲來表示對客人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