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的反叛

李思雨

摘 要：杜尚所反叛的不僅是藝術團體的權威，更是傳統美學的權威。杜尚認為“藝術正在被拿來作為一種符號的形式，如果你愿意的話，不可以再把它降低到裝飾的功能上去。”

關鍵詞：杜尚的反叛;西方當代藝術;反權威;觀念藝術

一談到西方當代藝術，影響整個西方藝術史的美國藝術家杜尚便是一位繞不過去的人物。

1912年年初，杜尚把《下樓梯的裸女》送去參加巴黎一年一度的獨立沙龍展覽，這是由一批立體主義藝術家主持的，在當時領導著最新的藝術潮流的組織。杜尚在《下樓梯的裸女》中用分解的形式探索了一種運動感，這對立體主義繪畫來說是一個新課題。但是評委會告訴杜尚說這幅畫帶有未來主義的傾向，不是純粹的立體主義作品，只需稍稍做些改動，將未來主義的成分去掉便可繼續參展。杜尚聽后只是“一言不發”，乘了出租車去把那幅畫取了回來。

杜尚覺得這件事打醒了自己，杜尚心想所謂立體主義這樣一個革新的開放的流派竟然又重新劃定了規則，推翻了傳統后自己又重新建立了教條，樹立了新的權威。

杜尚曾在他的訪談中說“那時立體主義不過才流行了兩三年，他們已經有了清楚明確的界線，已經可以預計該做什么了，這是一種多么天真的愚蠢。這件事使得我冷靜了。我對于這些曾經認為是自由藝術家行為的反應是，我離開他們去找了個工作我成了巴黎一家圖書館的管理員。”

于是杜尚決定從此不再畫畫了。他決定自由的去創作，不背負過多的負擔。這是杜尚對權威的反叛。正如杜尚枕邊長放的那本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般，他獨自踏上了一條自由之路。

一、杜尚所反叛的不僅是藝術團體的權威，還有傳統美學的權威

杜尚認為“藝術正在被拿來作為一種符號的形式，如果你愿意的話，不可以再把它降低到裝飾的功能上去。”

1917年在軍械庫展上他用化名將一個小便器送去展覽。1914年，杜尚在他送給哥哥的一幅名為《巧克力磨》的作品中將自己曾在路邊看到的巧克力磨作為繪畫的主題，機械制圖般的畫面與標注方向的箭頭符號是這幅作品背離了傳統意義上的美學定義。杜尚的《大玻璃》（又名《新娘、甚至被光棍們剝光了衣服》）和《給予 瀑布 燃燒的氣體》改變了作品的觀看方式。

杜尚的反叛還將藝術拉下了神壇，將藝術與生活界限消除，使生活中的現成品也能夠是藝術。杜尚在美國做的第一件現成品叫做《折斷胳膊之前》。在杜尚與卡巴內的對話錄中，杜尚對這件作品解釋道：“那是一把雪鏟。事實上我只是在上面寫了句話。我當時明確希望的是讓它不帶任何意義，但是，到最后，每一件事還得被歸結到某些意義上去。”1919年杜尚僅在《蒙娜麗莎》印刷品上無意義地加了胡須，這張復制品便成了藝術史革命的作品。當卡巴內問道這張畫上的題字——L.H.O.O.Q5“除了玩笑還有什么意思？”的時候，杜尚答道：“沒有，唯一的意思就是讀起來上口。”

杜尚的反叛也體現在他拒絕加入任何流派或者藝術團體。1916年在歐洲出現的達達主義運動非常接近杜尚的行為主張，而且也一直把他視為精神領袖，但是杜尚卻沒有介入他們的活動。后來在30年代出現的超現實主義，以普呂東為首的那批超現實主義藝術家都跟杜尚很要好，常常請他幫著設計展覽，組織活動，杜尚也不肯把自己算作他們的一員。

二、杜尚的反叛也體現在他遠離藝術

1913年《下樓梯的裸女》前擠滿了觀眾，他成了媒體爭相報道的對象，他當時被美國人視為比畢加索還要了不起的歐洲現代畫家，展覽的四張作品全部售出。可是杜尚在他當紅之際卻選擇退出，不再畫畫，打算不繼續再與藝術家們混在一起。他在給朋友的信中說：“作為一個藝術家的生活此生我不會再考慮了，十年前我就已經放棄了，這樣長的時間足夠能證明我打算從藝術中出局是永久性的。請別把我的決定往壞處想，這只是往好里走的方式……你得知道我一直在試圖漸漸減少行動。”

三、杜尚的反叛也體現在他生活的態度

1966年，杜尚在英國BBC電視臺對他的訪談中說：“我不太在乎藝術這個詞，因為藝術早已名聲狼藉。如今對藝術有著不必要的崇拜我認為不必要，我認為這是一個艱難的位置，我時刻生活在藝術中仍希望擺脫它。”杜尚也曾說：“藝術界眼下急功近利、物質至上的局面用教育來改變是不可能的，可以給予抵制的方式是：沉默，緩慢，獨處。”

20世紀美國正是資本主義消費至上的理念盛行的時候，可杜尚一生非常過得清貧，如蜻蜓點水一般拂過名利、金錢與生活中的繁雜事物。在美國杜尚只租住在很小的旅館，出門旅行時只帶牙刷，將換洗的兩件襯衫都是穿在身上，吃飯則是經常去畫室樓下的餐館點一碗素面，靠當圖書管理員亦或是給太太們教些法語賺取簡單的生活費。在1915年他移居紐約時，由于《下樓梯的裸女》帶來的名聲，美國立刻就有畫商來找他，以提供每年1萬美元的報酬與杜尚簽約，條件是杜尚只需隨便畫些什么，只要畫下來的東西都歸畫商，可面對如此豐厚誘人的待遇，杜尚卻拒絕了。他曾在訪談中說了這么一句話：“那是我已經29歲了，知道該怎么保護我自己了。”保護什么呢？保護自己不受貪念的誘惑，他知道一旦答應就成為了那筆錢的奴隸。

“我重視呼吸勝于一切”。杜尚這句話完美的闡釋了他自己的藝術。

有人罵杜尚，說他動搖了藝術殿堂的“神圣”根基;也有人贊杜尚，稱杜尚為真正領會并表現藝術“真諦”之第一人。不論人們褒貶如何，歷史評價如何，杜尚的反叛重新改寫了整個西方藝術史。

參考文獻：

[1]《杜尚傳》法 朱迪特·伍澤 著

[2]《杜尚傳》王瑞蕓 著

[3]《杜尚訪談錄》法 皮埃爾·卡巴內 著

[4]《從杜尚到波洛克》王瑞蕓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