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奧者的無名孤單

戴呈哲

《給一個青年詩人的信》：生活是合理的

這是德國詩人萊內·馬利亞·里爾克寫給一個未曾謀面的青年詩人卡卜斯的十封信，用溫柔的筆觸，為卡卜斯答疑解惑。書信的內容涵蓋廣泛，雖然主要是談論詩和藝術，但亦談論愛情、人生和職業，以及人孤獨的宿命和悲哀。這些問題也是青年最常見的問題。

當卡卜斯寫詩陷入瓶頸時，里爾克溫和地說：“你向外看，是你現在最不應該做的事，沒有人能給你出主意，沒有人能夠幫助你。只有唯一的方法——請你走向內心。”當卡卜斯為生活的困窘而感到失落時，里爾克耐心地勸說：“讓生活自然進展，請你相信，無論如何，生活是合理的。”當卡卜斯的詩歌創作有所突破時，里爾克便寫信贊揚、鼓勵他。不過，即使是溫柔、充滿陽光的鼓勵，里爾克的文字里仍舊彌漫著淡淡的哀傷，像是他的詩《悲嘆》中說的：“你的路掙扎于不可理解的人群中間，也許更其徒勞，因為它堅持方向，堅持通往未來的方向。”但是，正是這些文字的存在，使這群處于這個年紀、情感豐富的青年，遇見更美的風景。

里爾克向來崇尚自然，也愛書寫自然。在青年寂寞難耐時，他勸青年學會獨處與忍受寂寞。因為每個人都像是一棵樹，枝葉或許相交，但是樹根卻從不相交，所以人們注定要在孤獨的命運中尋找自救的方式，“你要愛你的寂寞，負擔它以悠揚的怨訴給你引來的痛苦。你說，你身邊的人都同你疏遠了，其實這就是你周圍擴大的開始。”

他把兩性的愛擴大到對人性的愛，贊揚偉大且高尚的人性，并希望青年堅守人性。他期望青年并非簡單地把藝術當作一種形式，而是作為生命的一部分，融入生生不息的生活中去，“愛的要義并不是什么傾心、獻身、與第二者結合，它對于個人是一種崇高的動力，去成熟，在自身內有所完成，去完成一個世界……”

里爾克用他孤獨且高尚的靈魂，譜寫了一曲詩意的歌。

紀錄片《杜甫》：杜甫“全球化”

2020年疫情期間，英國廣播公司（BBC）推出了一部長達一個小時的紀錄片《杜甫》，以西方人的視角介紹了中國詩人杜甫，并予以杜甫“中國最偉大的詩人”的稱號。這部紀錄片在國外引發了不少反響，許多人為杜甫的情操和詩句所感動。

以杜甫的生平事跡為線索，美國著名的歷史學家邁克·伍德重走了杜甫一生所走過的幾個重要的地方，包括他的出生地河南鞏義，少年時期的游歷之地曲阜、西安，逃難時期經過的成都、長江三峽，晚年寓居的潭州（如今的長沙），病逝地湖南平江等。雖然紀錄片穿插選取了他的不少詩篇，但并沒有選擇大多數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名作，除在成都遇到的小姑娘背誦的《春夜喜雨》，表現安史之亂的《春望》，以及名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外，大多選擇的是杜甫的自述詩。

雖然一個小時的紀錄片不可能把杜甫顛沛流離的一生與偉大詩作完全重現出來，但它卻把真實的杜甫還原了出來：幼年喪母，遭遇瘟疫;青年時，遭到李林甫等官員的嫉妒，一直科舉不第，接近朝堂的理想破滅;時值中年，遭逢安史之亂、朝堂大變，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最終，孤苦半生的杜甫在貧困中撒手人寰。杜甫是一個多變的時代里誕生的偉大詩人，在著名漢學家宇文所安教授的口中，杜甫與李白像是西方世界的日神與酒神，映照著整個中國詩壇。紀錄片中的杜甫亦引起大眾的共鳴，人們在杜甫身上尋到了自己的影子。

這是一部帶領你穿越時空的紀錄片，也是一場重回詩壇頂峰的文化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