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地藥材懷牛膝的研究近況*

楊建宇 李 楊 范竹雯 鄭紹明 柳越冬 祝慶明 嚴雪梅 陸錦銳 張朝杰 張德鴻 祝之友※

懷牛膝，主產于河南古懷慶府而得名，為莧科植物牛膝(Achyranthes bidentata)的干燥根，現記載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015年版本)第一部：“甘、苦、酸，平，歸腎、肝經，逐瘀通經，強筋骨，補肝腎，利尿通淋，引血下行”[2]。懷牛膝藥用歷史悠久，為臨床常用的大宗藥材。目前研究發現懷牛膝存在新產區開發困難、炮制加工方面存在操作及其標準不統一、懷牛膝川牛膝混用等問題，從而使得懷牛膝的應用以及治療效果受到影響。鑒于此，筆者即就懷牛膝相關知識進行檢索，綜述懷牛膝在本草中的歷史沿革、采集與炮制方法、品鑒手段、藥理作用以及應用效果，以期望為指導臨床應用提供依據。

1 懷牛膝的歷史沿革

牛膝，始載于《神農本草經》[1]，被列為上品，又名“百倍”“牛莖”，而懷牛膝其名首見于明代《奇效良方》。歷代文獻所記載的牛膝多指懷牛膝，大約到清朝時期，懷慶地區被默認為牛膝的道地產地[3]。既往中醫學者就懷牛膝的藥用進行了分析和記載，《本草綱目》謂：“其苗方莖暴節……作穗結子……皆貼莖倒生”[4]。《神農本草經》記載：“治寒濕痿痹……四肢拘攣，膝痛不可屈伸……逐血氣，傷熱火爛……墮胎。久服輕身耐老”[1]。在現代臨床應用中，彭彬[5]研究中西醫結合治療急性腦梗死43例時發現，加用益氣補腎活血湯的治療組(95.35%)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73.81%)，臨床癥狀積分治療組也顯著高于對照組，說明益氣補腎活血湯可以顯著提高急性腦梗死患者的臨床救治率，臨床依從性良好，不良反應小，方中的懷牛膝補腎益氣，活血化瘀，并能明顯降低全血黏度、紅細胞壓積和紅細胞聚集指數，并延長凝血酶原及血漿復鈣時間。

2 懷牛膝采集、炮制、品鑒方式

懷牛膝在5月下旬—6月中旬播種，至秋冬季枝葉枯萎時采收地上部分，然后挖出牛膝根部，涼曬后去掉泥土，捆成小把，曬至干皺后，用硫黃熏2次(傳統加工)，將頂端切齊，曬干[6]。懷牛膝分布廣泛，亞洲和非洲都有栽培，國內主要分布于山西、山東、河南、河北、江蘇、遼寧、四川、吉林、內蒙古等省或自治區[7]。根據文獻[8]報道，70%以上的藥用植物在同一塊田地連續種植后，導致土壤微生態環境惡化，植物自身發育不良，品質及產量也隨之下降等不良現象，例如大部分塊根類藥材(如太子參、當歸、黃連、地黃、三七等)。然而懷牛膝則是一種十分耐連作的藥材。有調查[9]發現，懷牛膝移栽第1年的品質較差，而連作5年后品質明顯改善，10年以上則產量更高、品質更好，其中土壤中有效態的大量元素含量增加，微量元素則相反。這種種植特點影響藥材新土地的開發，而舊產區的種植范圍、產量固定，長久以往容易導致懷牛膝減產，道地產區價格升高。“物以稀為貴”，在利益驅使下扎堆種植，以次充好，降低懷牛膝療效。對于這個棘手的問題需要引起相關人員及部門的重視。

懷牛膝的炮制品主要有生品、鹽制和酒制3種，懷牛膝生品可通經逐瘀，鹽制法可引藥入腎、增強其補肝益腎的功效，酒制法可增強通經止痛、其祛瘀活血的功效[10]，臨床應用常用懷牛膝生品[11]，《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僅收錄酒制品和生品2個品種。在歷代炮制文獻記載中，還包括焙制、炒制、藥汁制、鹽制、炭制等方法，正如《扁鵲心書》有曰：“鹽水炒”、《太平圣惠方》中言：“搗碎用生地黃汁……浸一宿曝干”[12]。雖牛膝傳統炮制法繁多，但目前尚無關于不同炮制品系統性研究[13]。再加上炮制加工方面存在諸多不規范操作，或是沒有統一的標準，甚至臨床上出現將其炮制品種誤用、混用等現象，都會嚴重影響其現代化發展。《全國中藥炮制規范》雖然記載了鹽牛膝的炮制方法，但未規定其關鍵的炮制參數[14]。而吳國學等[15]經實驗發現，牛膝酒制時宜用含醇量20%以上的黃酒，而非白酒或低濃度黃酒，說明酒制牛膝活血祛瘀作用的增強，與輔料相互之間的共同作用及其加入輔料拌潤加熱等過程都有關系。

牛膝可分為懷牛膝和川牛膝。懷牛膝是河南懷慶府的道地藥材，而川牛膝是四川省雅安產的道地藥材[16]。川牛膝來自莧科本草植物川牛膝干燥根，雖然兩者同為莧科植物，但在主治和功效上有一定的差異。懷牛膝與川牛膝均有強筋骨、補肝腎、活血祛瘀、引血下行之功效。川牛膝重活血通經，改善人體微循環，而懷牛膝則重補肝益腎、強健筋骨，主治筋骨無力，肝陽眩暈，閉經痛經[17]。《神農本草經》中并未明確指出使用的是懷牛膝還是川牛膝，明清之后才開始區分[18]。在很多醫學古籍中對使用哪種牛膝沒有明確的說明，再加上有些時候臨床醫生處方直接寫“牛膝”，很少區分是懷牛膝還是川牛膝，因而很容易導致調劑人員配錯藥，以至于處方不能達到理想藥效[19]。

在品質鑒定方面，《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規定用高效液相色譜法(通則0512)測定：懷牛膝以干燥品計算，含β-蛻皮甾酮(C27H44O7)不得少于0.030%。張留記等[20]在不同產地懷牛膝β-蛻皮甾酮含量測定及指紋圖譜研究中發現β-蛻皮甾酮含量道地產區藥材含量高于非道地產區。

3 懷牛膝藥理作用和應用效果

關于懷牛膝的功效，最早記載于《神農本草經》“主寒濕痿痹……膝痛不可屈伸，逐血氣……傷熱火爛”[1]。《名醫別錄》云：“健腰膝，壯筋脈……傷中少氣，男子陰消……補中續絕，填骨髓……除腦中痛及腰脊痛，婦人月水不通，血結……利陰氣，止發白”[21]；《藥性論》謂：“治陰痿，補腎填精，逐惡血流結……病人虛羸”[22]；《本草正》言：“主手足血熱疾痹……大腸干結，補髓填精，益陰活血”[23]；《得配本草》載：“益肝腎之氣，破瘀血之癥結……治筋骨疾痹，久瘧……淋痛，尿血并心腹諸痛……引火下行……喉痹、齒痛”[24]；《本草綱目》認為“得酒則補肝腎，生用則去惡血”[4]。《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規定“懷牛膝補肝腎、強筋骨、逐瘀通經、利尿通淋，用于牙痛、口瘡、腰膝酸痛、筋骨無力、經閉、頭痛、吐血、衄血、眩暈、淋證、水腫，孕婦及月經過多者慎用”[2]。

關于懷牛膝的化學成分，研究指出牛膝根內含有甾酮、多糖、甜菜堿、皂苷及多種微量元素如鎳、鐵、鉻等，其中最主要成分為蛻皮甾酮、多糖及齊墩果酸型三萜皂苷[6]。孟佳敏等[25]在HS-SPME-GC-MS分析懷牛膝不同炮制品中的揮發性成分的研究中發現，炮制方法不同，懷牛膝中含有的揮發性成分的種類和總量也不同，不同炮制品中可鑒定出的成分均較生品少，生品鑒定出23種，酒制15種，鹽制16種，分別占其揮發性成分總含量的79.14%、44.57%和49.80%。

現代藥理研究[26]發現，懷牛膝可以抗腫瘤、抗炎、抗骨質疏松、調節免疫、降糖等，對心血管疾病也有良好的作用。吳衍偉等[27]在獨活寄生湯對乳腺癌骨轉移患者骨相關事件及OPG和RANKL表達的相關研究中發現，應用獨活寄生湯的治療組SF-36生命質量評分顯著高于對照組，患者治療后的腫瘤標志物(FER、CEA、CA125、CA153)濃度下降程度顯著優于對照組，骨痛癥狀評分、骨相關事件顯著低于對照組，OPG濃度明顯高于對照組，RANKL濃度明顯低于對照組，說明獨活寄生湯能降低發生乳腺癌骨轉移骨相關事件的風險，提高患者生命質量，其中懷牛膝既可補益肝腎、強壯筋骨，也可活血以通利筋骨，印證了上述有關懷牛膝對抗腫瘤作用的分析；咸偉等[28]在左歸丸聯合二至丸加減治療肝腎陰虛型隱匿性腎炎的臨床研究中發現，應用左歸丸聯合二至丸加減的治療組的西醫臨床療效(82.86%)、中醫證候療效(91.42%)顯著高于對照組(65.71%、71.43%)，尿素氮、24 h尿蛋白定量、血肌酐及尿紅細胞計數與對照組相比均下降，腎小球濾過率顯著升高，說明治療肝腎陰虛型隱匿性腎炎應用左歸丸聯合二至丸加減療效顯著，印證了上述有關懷牛膝對抗炎作用的分析；王丹等[29]在首烏二子丸配合中藥穴位離子導入治療肝腎不足型絕經后骨質疏松癥61例的研究中發現，患者顯效27例，有效34例，總有效率100%，說明應用首烏二子丸配合中藥穴位離子導入法可以有效治療肝腎不足型絕經后骨質疏松，其中懷牛膝補肝腎、強筋骨以強腰膝，印證了上述有關懷牛膝對抗骨質疏松作用的分析；宋宗良[30]在固本活血方治療早期糖尿病腎病48例的研究中發現，應用固本活血方的治療組(93.75%)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83.33%)，而其中懷牛膝補肝腎之陰、滋陰而不助濕、澀精利尿、補肝腎壯腰膝，而固本活血方能降低尿中白蛋白排出率，有效治療糖尿病腎病，延緩腎功能減退，印證了上述有關懷牛膝對降糖作用的分析；高明等[31]在補腎活血方治療動脈粥樣硬化療效觀察的研究中發現，應用補腎活血方的治療組(88.00%)有效率高于對照組(74.00%)，治療組患者治療后的總膽固醇、三酰甘油、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及CAC積分、冠狀動脈狹窄率、各類型斑塊數量均顯著低于對照組，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顯著高于對照組，說明聯合補腎活血方能穩定動脈粥樣硬化斑塊，改善血脂水平，提高臨床療效。其中懷牛膝補益肝腎、活血祛瘀，印證了上述有關懷牛膝對心血管疾病作用的分析。

4 結語

本文對懷牛膝在本草中的歷史沿革、采集、炮制、品鑒方式等情況進行了簡要敘述，著重分析了本品藥理作用以及應用價值，并提出了新產區開發困難、炮制加工方面存在操作及其標準不統一、懷牛膝川牛膝混用等近況，希望引起醫學工作者對懷牛膝近況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