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工作制”研究：現狀、反思與建議

(四川大學 四川 成都 610207)

一、我國工時制度的現狀

近年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勞動者的工作強度和工作壓力不斷增大，過度加班現象蔓延，員工在工作崗位“過勞死”事件頻發，猝死新聞不時出現。例如，有媒體報道根據“猝死新聞”列出了容易發生“過勞死”的十大危險猝死行業，包括IT工程師、人民警察、醫生等行業。研究發現，我國每年“過勞死”人數達60萬人，以我國北京地區為例，調查發現，825名腦力工作者中近7成員工處于“過勞”狀態，城市白領中61.6%的人員已具有“過勞死”特征。最近引起熱議的“996”這一新詞匯也揭露了華為、阿里巴巴等多個互聯網公司存在員工超長時間工作問題。從大量調查數據和新聞報道可以看出各行業普遍存在“過勞”問題，勞動者的勞動權益和人身權益頻繁收到侵害。

二、對“996工作制”的反思

互聯網行業實行的“996工作制”在過去的一年中引發了全民討論，成為社會輿論的焦點。每一個熱議話題的背后，都隱藏著很多問題，“996工作制”的違法性體現在哪呢？是什么因素導致“996工作制”屢禁不止呢？

(一)“996工作制”的違法性。根據我國《憲法》和《勞動法》的明確規定，勞動者享有休息權，休息權是勞動者最基本、最核心的勞動權利，國家應當保障勞動者的休息權。“996”的違法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996工作制”下的工作時間違法。根據我國《勞動法》第36條，國家實行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的工時制度，而“996工作制”下勞動者平均一周的工作時間超過44小時，工作時間總量違反了我國勞動法的規定。其二，“996工作制”不符合我國工時制度的規定。根據我國《勞動法》相關規定，合法適用“996工作制”首先必須經過勞動行政部門的審批，且要保證勞動者的工作時間總量和標準工時制度下的工作時間總量相同，保障勞動者的合理休息權，否則即違法。

(二)影響“996工作制”盛行的因素。在互聯網行業盛行的“996工作制”只是畸形工作制的一個縮影，其它行業也存在著“887”等畸形工作制，在我國法律已經明確規定標準工時制度的背景下，“996工作制”為何依舊盛行呢？

影響因素之一在于我國工時制度的執行力不夠。由于2014年后，我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并未公布勞動保障監察員人數數據，僅公布全國各地勞動人事爭議調解仲裁機構共處理爭議案件數量和全國各級勞動保障監察機構共主動檢查用人單位次數，本文僅以2013年數據做參考。根據《2013年度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中的調查數據，參考國際勞工組織要求的監察人員數量與勞工數量，我國勞動爭議執法人員數量明顯偏低，而要實現“執法必嚴”，取得滿意的執法效果，必須首先確保充足的執法人數。因素之二是對實行“996工作制”的企業等懲罰力度不夠，對加班人員的工資補償不高，根據我國《勞動法》及其司法解釋相關規定，對違反我國工時制度、實行“996工作制”的企業懲罰較輕，且對于加班工資的界定不明確、計算基數的規定缺乏強制性，公司可以通過“隱形加班”等方式減少員工加班費。因素之三是勞動者主動放棄“休息權”或積極要求加班。在我國嚴峻的就業環境下，許多勞動者會為了保住工作、獲得更高的勞動報酬、實現自我價值等原因，主動并積極要求加班，從而助長加班文化盛行。

三、對策

影響“996工作制”盛行的因素主要包括國家立法與執法、企業與勞動者的自身價值觀追求兩方面。要解決“996工作制”的負面影響、解決我國工時制度立法和執法中存在的問題，既要意識到“996工作制”的違法性，也要平衡經濟發展和勞動者權益保障，不能顧此失彼，機械、僵硬地要求全國按照標準工時制度實行工作制，既損害國家和企業的經濟效益，也會使得勞動者無法獲得期待的勞動報酬，影響家庭生活和社會發展。針對“996工作制”所代表的加班文化，結合我國工時制度，筆者提出了以下三點建議，以平衡經濟發展和保障勞動者合法權益。

其一，在立法上，應增強我國工時制度的執行強制性，壯大勞動監察隊伍，加大勞動監察力度和違法懲罰力度。法律是一個制度能夠得以實施的牢固基石，要想解決好我國工時制度面臨的問題，必須首先著眼于法律，從立法、執法著手。同時，應增加勞動者加班工資，規范勞動者加班時間的酬勞計算，綜合考慮勞動者的加班意愿。在遵守法律規范、遵守工時制度標準的基礎上，實現保障勞動者休息權、獲得報酬權和保障企業經濟效益的有機統一，給予企業和勞動者更多的自主選擇權，滿足勞動者和企業的不同需求。

其二，從社會的角度，應引導企業和公眾樹立正確的勞動價值觀，企業應兼顧短期和長期的經濟效益，在清楚“996工時制”違法性的同時，認識到企業的健康、可持續發展離不開有生命力的勞動力，離不開對工作充滿熱情和創造力的勞動力。勞動者應認識到工作時間長短并不等同與勞動價值是否實現。勞動是財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只有在勞動中展現自我能力的同時，合理分配勞動時間和自由時間，才能真正通過勞動實現自我價值，才能在勞動中創造和感受幸福，獲得美好生活。

其三，從科學技術的角度，應充分利用科技發展的最新成果。延長工作時間、增大工作強度是資本家榨取勞動者剩余價值的兩大基本常用手段，這樣的手段不應成為我國這一社會主義國家實現經濟效益的做法。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應努力推進現有技術，例如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減少部分工作崗位，解放部分勞動力，為其他工作崗位提供更多的勞動力，同時努力培養科學技術人才，以科技促經濟

四、結語

法律是治國之重器，良法是治國之前提。但完善的法律離不開具體的實施，只有把良法落實到實處、妥善實施，才能實現良法的價值。“996”事件的背后是對勞動者權益的侵害，表現了我國工時制度實施效果不理想。一個個“過勞死”案例都在提醒著國家、社會和勞動者關注勞動者權益保護問題，關注我國工時制度的實施問題。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人民對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更加的強烈，國家應當結合社會、經濟環境的變化，積極推進我國工時制度的改進，完善多元化的工時制度模式，加強勞動監察力度和違法處罰力度，兼顧企業發展和勞動者權益保障，平衡經濟效益和勞動者權益，以期實現我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和人民生活幸福指數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