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可
(北京工商大學 北京 100038)
信息技術和人工智能飛速發展,生產的過程中經常可以看到機器人的身影,我國地機器人市場已經處于世界前列。人們在享受機器帶來的高效與便捷的同時,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的機器也在搶占例如快遞人員、零售店員等基層工作者的就業崗位,機器替人所帶來的失業問題、收入差距增大等問題都浮出水面,是否征收“機器人稅”成為了急需探討的問題。“機器人稅”在本文中是指針對人工智能機器的生產、流轉、使用等征稅或者取消相應稅收優惠,同時將稅收收入用于失業員工再培訓或者社會轉移支付這樣一種政策。
不少學者認為,人工智能機器取代勞動力,造成一定程度的失業,人工智能機器在提高效率的同時增大了收入差距,同時也造成了年輕人與老年人的代際福利不平等,針對這些問題,征收“機器人稅”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機器人稅”的實施很有必要性。
比爾·蓋茨(2017)表示,人類員工在工廠工作之后所領取的工資有一部分要作為稅收上繳,那么當機器人代替人類工作,取代工人的職位時,也應當繳納這部分稅收,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慢人們使用機器替代人的速度。卡普蘭(2017)認為,應該對使用人工智能機器的收益方征收稅收,因為人工智能給不同人群帶來的影響不同,機器人擁有者能從中獲益,而被機器人取代者則遭受損失,所得稅收用以補貼因使用機器人而受損的人群。無獨有偶,科依諾爾和斯蒂格利茨(2017)持同樣的觀點,認為人工智能的發展能帶來社會財富的增加,但是難以實現“帕累托改進”,造成收入分配的不公平,想要打破這種分配結局就應當引入適當的稅收政策進行調整。Joao Guerreiro(2019)等三位學者基于美國現行稅制進行研究,它們認為,要解決人工智能發展帶來的收入差距擴大的問題,一方面可以征收機器人稅,另一方面可以提高邊際所得稅率。
但并不是所有的“機器人稅”都有益無害,一些學者指出,“機器人稅”也會帶來負面影響,征收“機器人稅”并不可行。
一種觀點認為,“機器人稅”是對科技創新的阻礙,從而產生不好的影響。Ahmed(2017)指出對機器人征稅抑制機器人領域的技術創新,而由此帶來的生產力水平的損失可能多于征稅收入,從而造成社會福利的減少。諾亞·史密斯(2018)也認為,對機器人征稅會對科技創新產生負面影響。
另一種觀點認為,是否征收“機器人稅”要結合實際情況來決定。Guerreiroetal(2017)指出“機器人稅”的征收效果要根據經濟體自身的發展情況來看待,想要征收“機器人稅”有效的前提是,經濟體必須處于沒有充分自動化的狀態,一旦經濟實現充分自動化,想要通過征收“機器人稅”來降低收入不平等就難以實現,甚至扭曲生產決策,因此這時就不適宜征收“機器人稅”了。
關于機器人稅的征稅對象,普遍存在兩種觀點:有部分學者認為機器人理應成為機器人稅的納稅義務人,與此同時,當下主流觀點認為機器人不具有獨立的意識,不同于作為法律主體的自然人,因此,機器人不應該被看作納稅義務人。
已經有一些國家和組織出臺文件界定機器人的身份,這些都為將機器人作為納稅義務人提供了一定的理論支撐。在美國,汽車的自動駕駛系統可以視為“駕駛員”,依照此種觀念,對自動駕駛系統征稅時,機器人就能成為納稅人。歐洲議會也有文件明確了最精密的智能機器人可以擁有“電子人”身份。
吳漢東(2017)指出機器人不具有法律人格,機器人不同于自然人,因為機器人不具有生命,同時機器人也不是法人,因為它不具有獨立意識;梁發芾(2017)認為機器人不具備成為納稅義務人的資格,他的理由是機器人不擁有財產權。朱程彬、李龍(2018)則從法律方面對機器人應納入的范圍進行規范,它們認為,由于人工智能存在的諸多特點,例如:人工智能現階段的社會屬性、人工智能可以被特定的主體支配,機器人只能被歸入到法律客體的范疇內,而不應該被看作是法律主體。基于二者的觀點來看,在征稅方面,機器人也不具備納稅人的資格。劉洪華認為人工智能只是人類實現自身目的的工具,不具備理性,因此人工智能只能處于客體地位,成為納稅義務人就無從談起。劉燦邦(2018)認為“機器人稅”的納稅義務人仍然是機器的生產者、銷售者、使用者或者擁有者。
綜上所述,機器人被當作法律客體、成為納稅義務人的前提是使其擁有獨立的財產權和獨立的財政責任,因此機器人被賦予這些權利是現階段的技術和法律發展程度所不能達到的,機器人成為納稅主體只能是長期計劃,短期內想要征收機器人稅,納稅義務人只能是擁有或使用機器人的集體與個人,而機器人只能充當被自然人或法人使用的工具。
Stiglitz & Korinek(2017)的研究側重于人工智能的發展對福利會產生什么影響,他們利用理論模型進行研究,并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就是通過稅收和轉移支付等財政政策進行資源的再分配以此來調節居民的收入,減少不公平的現象,再不使其他人狀況變差的情況下改善被替代的工人的福利狀況,使科技創新更有利于人們收入和福利的增長。Abbott & Bogenschneider(2017)認為通過對機器人征稅,一方面會相對減少人工智能以及自動化的使用,給勞動者尋找適應新工作的時間和機會,另一方面,“機器人稅”的收入也可以用來補貼勞動者,提升勞動者福利。Guerreieo,J.etal(2017)結合實際情況進行研究,他們基于美國的稅制建立理論模型,提出征收機器人稅,并且通過一次性轉移支付給勞動者的政策,他們主要致力于如何減小人工智能等技術發展帶來的影響,減少收入不平等。Gastiger & Prettnner(2017)研究得出機器人稅能有效實施的條件,為了避免機器人或者人工智能資本的流出,只有在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實施機器人稅時,該稅收才有效。
目前我國人工智能的發展方興未艾,機器人投入生產使用也尚在探索階段,在這個時期就征收“機器人稅”,會給人工智能的發展帶來一定的阻礙,“機器人稅”的征收需要待我國人工智能技術發展穩定之后實行,征收的“機器人稅”用于進行失業者的再培訓和社會轉移支付,這樣既能緩解因為機器替人而帶來的失業、收入不平等的問題,也不會對人工智能的發展帶來不利影響。關于“機器人稅”的納稅義務人,短期內只能是機器人的生產者、銷售者、使用者或者擁有者,而非機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