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瓦多總統布克爾訪華：不僅是一次破冰之旅

曹廷

2019年12月3日，中美洲國家薩爾瓦多總統布克爾攜帶妻子和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對中國進行了國事訪問，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舉行了會晤。這是布克爾上臺后的首次對華訪問，也是2018年中薩建交后第二位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的薩爾瓦多國家元首。布克爾的訪問使一度處于迷霧中的中薩關系撥云見日，為中薩關系的發展注入新的動力。

遙遠神秘的中美洲小國

薩爾瓦多在西班牙語里意為“救世主”，得名于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的經歷。薩爾瓦多位于中美洲北部，面積僅2萬平方公里，人口640萬，是中美洲人口密度最大的國家。薩爾瓦多的戰略地緣位置較為突出，它位處連接南北美洲的中美洲地區，西部瀕臨太平洋，東南鄰豐塞卡灣，東北部和西北部分別與洪都拉斯和危地馬拉接壤。在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薩爾瓦多是印第安人的聚居地，1524年被西班牙殖民者征服，并遭受長達三個世紀的殖民統治，1821年才正式獨立。

回顧歷史，20世紀的薩爾瓦多長期處于動蕩和沖突之中。自20世紀30年代起，薩爾瓦多軍事政變頻發，一直由親美軍人實行獨裁統治，直到50年代才基本實現了政局穩定。然而在此后20多年的所謂“現代化”改革進程中，薩爾瓦多國內政治、經濟、社會各領域矛盾不斷累積，最終于1981年全國爆發了內戰，蘇聯支持的左翼游擊隊“法拉本多·馬蒂民族解放陣線”（簡稱“解放陣線”）與美國支持的時任政府發生激烈沖突。1989年，薩爾瓦多恢復了民主體制，右翼政黨“民族主義共和聯盟”贏得大選并上臺，政府與游擊隊的和平談判也取得進展。1992年，雙方簽署和平協議并結束了內戰。“民族主義共和聯盟”上臺后在薩爾瓦多實行了長達20年的執政。2009年，“解放陣線”首次贏得大選，毛里西奧·富內斯當選總統。2014年，“解放陣線”在大選中再度獲勝，富內斯執政時期的副總統塞倫當選總統。在2019年舉行的大選中，布克爾作為新興政治力量獲勝，標志著薩爾瓦多傳統兩黨主導的政治格局被打破。總體上看，自1989年恢復民主體制以來，薩爾瓦多政壇相對保持穩定，并未發生大規模的政治動蕩。

薩爾瓦多的經濟比較脆弱，是世界上“中低等收入國家”之一。該國經濟以農業為主，主要農產品為咖啡豆、棉花和蔗糖，工業基礎薄弱。2008年國際經濟和金融危機爆發后，作為依賴出口的經濟體，薩爾瓦多受到一定沖擊，經濟持續低迷，近十年來年均增長率不足2%，貧困率高達34%。由于經濟困頓，薩爾瓦多治安形勢持續惡化，偷盜、搶劫等犯罪猖獗，黑幫泛濫，被持續列為“世界最危險國家”之一。許多薩爾瓦多人為了謀生，不得不離鄉背井，偷渡到美國。近年來，從中美洲涌向美國的“中美洲移民大篷車”隊伍中有很多民眾來自薩爾瓦多。

勵精圖治的年輕總統

在2019年初舉行的大選中，布克爾是該國第三大黨“民族團結大聯盟”的候選人。他現年38歲，出生于首都圣薩爾瓦多市一個傳媒大亨家族。布克爾家族早先聚居于巴勒斯坦，20世紀初移民至薩爾瓦多，布克爾的父親是當地的知名企業家。從小受到父輩的耳濡目染，布克爾深諳經商之道，18歲時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商而優則仕，隨后布克爾轉向政壇，2012年當選新庫斯卡特蘭市市長，2015年當選首都圣薩爾瓦多市市長，并加入“解放陣線”。由于擔任首都市長期間勵精圖治、政績突出，布克爾受到大量市民的擁戴，聲名鵲起，并積累了一定的政治資本。2017年，他因與黨內高層意見不合而被開除出黨。之后他自立門戶，試圖作為自己成立的中間派政黨“新思想運動”候選人參加大選，但未獲得高等選舉法院的批準。2018年，布克爾加入右翼黨派“民族團結大聯盟”，并與“新思想運動”及民主變革黨組成競選聯盟，作為這一新興政治力量的候選人參加大選。

2018年8月21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在北京與薩爾瓦多共和國外長卡斯塔內達舉行會談，并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薩爾瓦多共和國關于建立外交關系的聯合公報》。

競選期間，布克爾以清新形象和“變革”口號吸引了大量中產階級和青年選民。薩爾瓦多經歷了長期戰亂，是積貧積弱的中美洲小國。在數十年的傳統政黨統治下，國家經濟不僅未有明顯起色，而且政界高層腐敗丑聞頻出，令民眾普遍失望。布克爾在競選期間，積極宣傳“打擊腐敗”“強化市場經濟”“惠民生”等政策主張，贏得了民眾的歡迎。同時，作為“80后”，他熱愛新潮事物，喜歡用“臉書”等社交媒體進行自我宣傳，從而吸引了大批青年選民。可以說，布克爾的形象代表了一股革新力量，正符合民眾的期待和訴求，這也是他贏得大選的原因所在。

一波三折的對華關系

歷史上，薩爾瓦多曾長期與臺灣保持所謂的“邦交”關系。1933年薩爾瓦多與當時代表中國政府的中華民國建交。國民黨在臺灣實行統治后，薩爾瓦多繼續與國民黨統治下的臺灣保持所謂的“外交”關系。1957年臺灣在薩爾瓦多設立“公使館”并派駐“公使”，1961年將“公使館”升級為“大使館”。21世紀以來，臺灣地區領導人陳水扁、蔡英文先后訪問薩爾瓦多，以夯實“邦交”關系。

隨著中國大陸經濟的發展，在國際舞臺上愈發成為耀眼的新興力量，薩爾瓦多與中國大陸的接觸和交往也日益增多。2001年初，薩爾瓦多發生強烈地震后，中國紅十字會向薩爾瓦多紅十字會提供了3萬美元賑災救援。2009年左翼的“解放陣線”上臺后，薩爾瓦多與臺灣關系發生微妙變化。富內斯總統在大選前就曾表示要考慮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外交關系。2014年，桑切斯·塞倫上臺后，薩爾瓦多公開支持臺灣的力度有所減弱，向中國大陸靠攏的決心愈發堅定。2018年，桑切斯政府終于做出了重大的政治和外交決斷，宣布與臺灣斷絕所謂的“外交”關系，與中國建交，成為繼哥斯達黎加、巴拿馬之后第三個與中國建交的中美洲國家。

布克爾在競選期間和上臺之初，對華態度曾一度冷淡，他在競選期間多次表示當選后將重審薩中關系。布克爾在訪美期間與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會晤時，曾與博爾頓討論“如何強化美薩友誼、重建委內瑞拉民主以及對抗中國在西半球的掠奪”，并公開指責中國“干涉內政、藐視商業規則、操縱貨幣、制造債務陷阱”，稱“正考慮是否繼續與中國保持外交關系”。布克爾此舉除了意在與前政府劃清界限、抨擊政敵之外，還有討好美國的用意。然而，隨著特朗普政府加大驅逐中美洲非法移民，并中斷對薩爾瓦多等中美洲國家的援助，布克爾政府認識到，特朗普政府“美國優先”的外交政策并未改變。為謀求本國發展、鞏固執政地位，布克爾不得不調整外交政策，向中國靠攏。2019年5月31日，布克爾在就任總統前會見了中國政府特使、外交部副部長秦剛，布克爾表示將致力于繼續發展薩中關系，正確處理涉臺問題，愿同中方保持高層交往，廣泛開展合作。

2019年11月底12月初，布克爾對日本、中國和卡塔爾展開了正式訪問，這是他上臺后對亞洲的首次訪問。在訪問中國期間，中薩兩國發表聯合聲明，薩方表態積極，在恪守一個中國原則、反對任何形式的“臺獨”、共建“一帶一路”、推動中拉整體合作、深化南南合作等諸多方面做出承諾，中方也與薩方就加強農業、科技、教育、文化、體育、扶貧等領域合作達成共識。可以說，布克爾總統的訪華之旅不僅是一次“破冰之旅”，這次訪問深化了兩國高層的政治互信，有力地推動了雙邊務實合作，將共同促進兩國的可持續發展，共同造福兩國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