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涂文婷
“Z世代”(Generation Z)伴隨著互聯網的形成和發展一同成長,他們主要是1995年后出生的一代人,思考方式、成長環境與70后、80后相差甚大,更多地依賴互聯網,是互聯網時代土著。《圈層效應》的作者托馬斯·科洛波洛斯(Tom Koulopoulos)總結了“Z世代”具有線性、低技術門檻、文化跨界以及創意思維等特征。他們不只是單純的一個世代,而是一套新的行為和態度模式。而具有強社交性、娛樂性、多元化、快速傳播特征的社交媒體則是他們狂歡的重要陣地,他們通過社交媒體了解外界,并與其他用戶分享交流。對于“Z世代”群體,社交媒體成為一個信息傳播的重要平臺,同時它也為時代新人與國家安全話語的敘事搭建了認知橋梁。在社交媒體盛行的互聯網時代,輕敘事嶄露頭角,它迎合了社交媒體的傳播特征和“Z世代”群體的心理特征,一改往常敘事的高大全風格,著眼細節,貼近受眾,以輕松易懂的風格達到理想的傳播效果和形象塑造成效。國家安全話語在社交媒體上的輕敘事主要有以下幾個特征。
在經典敘事中,只有主要事件是可能性事件鏈條或骨架上的一部分,次要事件僅僅是主要事件選擇的產物,它在敘事結構中可以被去除而不會擾亂情節的邏輯。經典敘事就是以主要事件為網絡,它提供的選擇途徑中只有一種可能性①,而輕敘事的反故事性就是對這一慣例的反抗或攻擊,它把所有的選擇視為同等有效的,破除傳統敘事選擇線索的預設。在香港的暴亂事件中,可以在社交媒體上看到國家安全話語輕敘事的表現。以香港市民的視角來審視這一事件的破環性和嚴重性,該事件在央視《新聞聯播》連續播放,官方媒體在社交媒體上與用戶互動,視頻、圖片的真實感不只是來源于宏觀全景上,而更多體現在平民之間的細微之處,如婆婆哭訴示威者趕緊離開、大媽怒撕示威張貼物等,通過正在經歷這件事情的市民來講述其非法性和破壞性。其次,在文案上,焦點簡明精煉,一語中的,而不是長篇累牘地說教、宣傳,能準確地把握住用戶的痛點和興奮點。當然,在此事件中,亂港示威者和香港的警察、官員、市民、企業家等是敘事選擇的主要線索,主流媒體在社交媒體上的輕敘事則將其他次要事件納入敘事結構中,如外國大叔怒懟示威者、內地青年rapper以唱歌喊話示威者等事件,講述了一個更全面、更豐富的故事。
具有“Z世代”特質的群體在信息獲取、社交娛樂、社會認知及價值觀構建等方面高度依賴社交媒體,國家安全話語可以充分利用社交媒體上的用戶喜聞樂見的輕敘事方式進行傳播。輕敘事的特征之一就是平臺之“輕”,主要指涉社交媒體平臺。社交媒體在社交功能的基礎上,可以觸發受眾的表達欲、分享欲和再創造欲。基于社交媒體的物理性特質,其內容文字簡潔、多圖多視頻,接受者能快速看懂理解。四川日報報業集團副總編輯、封面傳媒董事長兼CEO李鵬在封面傳播改革之際談到,報紙只是封面新聞傳播矩陣的一環,強調“移動優先、視頻優先、故事優先”,所有內容都強調故事化表達,用視頻的方式在移動互聯網上講好故事②。傳統媒體逐漸意識到了輕敘事表達的重要性,并注意到了視頻敘事方向,也在逐步革新。在高度信息化的媒體時代,信息文化幾乎全部趨于形象化和符號化,赤裸裸的圖片化和視頻化方式可以給予感官愉悅效果,社會文化會有一個越來越明顯的發展趨勢:視覺符號正在超越語言符號成為文化的主導形式③。丹尼爾·貝爾(DanielBell)強調,“當代文化正在變成一種視覺文化,而不是印刷文化,這是千真萬確的”④。圖像包括圖片、表情包、漫畫、視頻等,成為人類在社會實踐中創造意義和溝通協調的基本手段,不斷影響和構建著個人和群體對自身和外界的認知,成為意義構成和文化傳播的有效媒體,深深地影響著大眾對國家安全事件的接受、反應和認知方式。社交媒體的低門檻、娛樂性及互動性自然為圖像敘事提供了滋生成長的天然土壤。
此處“主體”的輕重之分并不僅僅指涉信息發布者的客觀權威程度,而是另辟蹊徑指代主體在自我意識中,視其身份地位的高與低,輕與重。傳統敘事范式以主流文化和精英文化為主,與大眾文化及亞文化之間有著不可化約的隔閡。時至今日,“Z時代”群體帶著后現代特征不約而至,社交媒體平臺是他們參演與觀看的主要舞臺,以往“不怒自威”的主流官方媒體改變了傳統的高高在上的姿態,悄然放低姿態,貼近受眾,將自己融入普通群體中,與受眾建立共鳴軸,產生共情,從而影響受眾的認知及行為。在亂港事件中,內地記者付國豪在香港被暴徒非法拘禁毆打,喊出“我支持香港警察,你們可以打我了”,大眾面對暴徒的行徑感到激憤。人民日報立刻在微博上發起“我也支持香港警察”的話題,配圖上的文字是“我支持香港警察,你們可以打我了”,該話題閱讀量截至2019年8月21日高達59.7億,討論量1207.1萬次。納斯鮑姆、弗朗斯·德瓦爾、克勞斯等學者認為,情感包含著認知,如果沒有情感的參與,認知也很難轉化為行為。研究者認為,共情可以分為情感共情和認知共情。前者是指個體的情緒感染、情緒識別,后者是指個體對他人情感的理解⑤。微博話題的閱讀量、討論量、轉發量、評論點贊量等不只是一個數字,更是把中華兒女團結在一起的一股力量。在此情感氛圍下,大眾受到“情緒感染”,在大是大非面前紛紛表達自己的愛國情懷。“認知共情”是對他人情感的認同和接受,該話題的精煉文字和配圖毋庸置疑地達到了激發大眾的愛國之情的效果。“帝吧出征”“飯圈女孩”“海外留學生合唱團”等群體以行動證明愛國,以一己之力反擊各種關于中國和香港的不實言論。輕敘事方式拉近主體與客體的距離,是共情傳播的有效運用方式,而社交媒體是網絡時代情感傳遞的主平臺。
創造力、接受能力和應變適應能力較高是“Z世代”群體在社交媒體高度活躍的客觀基礎,而社交媒體的社交互動性、娛樂性、技術門檻低、內容易讀性等特質為國家安全話語的輕敘事提供了物理條件。社交媒體迅速成為“Z世代”群體獲取信息、接受敘事和國家安全話語傳播的重要平臺,是讓國內外受眾聽到中國聲音的重要渠道,也是輕敘事的主要媒介。在國家安全話語體系建設中,輕敘事研究是必不可少的戰略環節,它的主要特征是從“輕”視角反故事性講好事件域,利用“輕”平臺達到“審美式”的視覺效果,以“輕”主體親近受眾,共情感染,影響受眾的認知與行動,這也是輕敘事的可持續性發展路徑。
注釋:
①[美]西摩·查特曼.故事與話語——小說和電影的敘事結構[M].徐強 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7:38-44.
②李鵬.建設智媒體,打造新型傳播平臺[J].新聞戰線,2019(13):17-19.
③周憲.符號政治經濟學視野中的視覺轉向[J].文藝研究,2001(03):16-23.
④[美]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的文化矛盾[M].趙一凡,蒲隆,任曉晉 譯.上海:三聯書店,1989:156.
⑤潘彥谷,劉衍玲,馬建苓,冉光明,雷浩.共情的神經生物基礎[J].心理科學進展,2012(12):2011-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