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女性主義在中國電影中的體現

□ 何祥瑞

一、女性主義的概念

（一）女性主義的定義與影響

女性主義一詞是Feminism的翻譯，又稱“女權主義”，最早出現在19世紀90年代的法國。早在1791年奧蘭普德古熱就因爭取女性就業權和教育權發表了《女權宣言》，認為“婦女生來就是自由人，和男人有平等的權利”①。后傳到歐洲和美國，并逐漸流行開來，主張實現男女平等。五四時期傳入中國，而中國作為一個擁有千年歷史的封建社會，在農耕經濟與儒家思想的雙重作用下，女性解放比西方更加舉步維艱。此后經歷了封建王朝的破滅，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及改革開放等外力作用下，女性主義也漸漸被人了解。

女性主義現今雖在中西方都得到了深刻的理解與踐行，但在社會、思想、政治方面女性仍舊是得不到與男性完全平等的權利。路漫漫其修遠兮，女性依然堅持不懈地對自我權利上下而求索著。

（二）女性主義與電影的關系

在電影行業極為發達的當今時代，電影作為一種傳播媒介，在為大眾帶來視覺盛宴的同時，光影人像故事的背后還擁有對社會、思想、政治、經濟以及文化傳播的解讀。在此條件下，電影促進大眾對女性主義的理解、增強女性對自身社會性別地位的認識、推動男女享有平等權利意識的覺醒，成為女性主義旗幟中一個重要的標桿。同時剖析社會現象與矛盾，從而提高電影的質量，觀眾透過電影對女性主義產生思考，從而使女性主義更好地與時代結合。

美國電影學家尼克布朗曾經提出，影視是能夠再現社會原貌的主要傳播媒介，對建立社會性別成規具有極其重要的影響②。印度電影《摔跤吧爸爸》因擁有抨擊社會現實、為女性爭取權利的事例而獲得了票房和口碑的雙贏。

由此看來，女性主義與電影之間的關系是相輔相承，具有雙向價值的。

二、女性主義在中國電影中的體現

（一）中國電影中女性主義的萌芽與發展

中國電影中的女性主義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就有了萌芽，五四時期傳入中國后，新文化運動時許多知識分子將國外女性主義著作進行了翻譯傳播，推動了中國第一次婦女運動的解放。1905年，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之后，電影內容開始有關于對女性的思考，如胡蝶在1934年出演的《女兒經》、阮玲玉在同年出演的《神女》等，這些電影大多反映了當時時代下女性的卑微地位與社會境遇，也有即使受到女性主義影響但因封建觀念仍舊固步自封的女性角色。

在政治、經濟、文化等的影響下，中國電影中的女性開始認知自我價值，追尋男女平等權利，如1953年的《婦女代表》、1967年的《人海奇花》。自90年代至今，中國電影中的女性主義以極快的速度發展著，逐步升華為整個社會對女性主義的思考，如1993年的《東方三俠》、2007年的《盲山》、2017年的《嘉年華》等。

（二）中國電影中女性角色案例對女性主義的體現

1.女性角色的形象塑造對女性主義的體現

在《禮儀·昏義》中提到中國古代對女子形象的要求：“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在明清小說里許多女子形象已經打破這個舊規，但只停留在對自我開始認知的階段。中國當代電影中的女性形象基本是現實影射，已經大致呈現出了社會上兩性平等的現象，從社會學上來說，這也歸咎于從古至今人類社會結構的變化與對西方女性主義知識體系的建構，所以在中國當代電影中能表現出女性在形象上是與男子平等的社會現實。

“女強人”這個形象得到普及，如電影《杜拉拉升職記》中的白領杜拉拉、《全民目擊》國內頂級律師周莉等，在這一類女性角色的形象上展現了當代中國女性的個體價值是等同于男性的，具有不相上下的潛能，所謂的價值也是需要女性個體通過努力來實現的。

在女性主義批評中斯皮瓦克提出的結構他者與建構主體，提倡少數人的話語，即這一類婦女是被所處環境的主流意識排斥的邊緣化人物形象，但她們敢于說出自己的心聲，敢于站在主流方的對立面去③。這一類型的女性角色形象便是《秋菊打官司》中中國農村婦女的秋菊，這一類女性形象雖然沒有受到較高的文化教育，但她勇于去實現自己作為一位公民的話語權，揭示女性本應該與男子享有平等的權利與尊重的維護。

2.女性角色的思想意識對女性主義的體現

在《中國女性史》中，這樣描述中國女性的思想人格：“女子沒有自己的人格，只是依靠男子才能獲得人格”④，但女性作為和男性一樣的人類生物，一樣擁有欲望與天性，但這種思想、這種天性是不被社會所容許的，同時受到道德甚至法律的制約，這些被壓抑住的天性就成為了潛意識；她們以這種被動的方式迎合男性，從而將其轉變為自己的意識。《臥虎藏龍》中的玉嬌龍就已從父權制話語中的壓抑下解脫，不再是襯托男性的配角。《七月與安生》則聚焦于雙女主對自我意識的覺醒，認知自我的成長經歷。

還有一類則是波伏娃在《第二性》提出的“女同性戀者”的女性角色，她們的思想意識是希望能夠擺脫掉男性的支配，渴望兩性平等，是一種在處境中的選擇態度⑤。電影《蝴蝶》讓觀眾看到了更為邊緣化的女性角色，注重女性在性意識上的不平等，抨擊了“陽物崇拜”的精神學說，在面對自我和處境時，以自己的意識做出了勇敢的選擇。

3.女性角色的社會地位對女性主義的體現

中國女性的地位在古時都是極為低下的，究其原因，不僅有封建思想、法律條例這些來自于外界的客觀因素，還有男性對女性以及女性對于自我認知的內部主觀因素。

《第二性》中明確提到了一個觀點：女性應該和男性一樣擁有倫理責任和兩者之間的物質承擔⑥。改編自馮夢龍所著的小說《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花魁杜十娘》，展現了中國17世紀左右女性的社會地位，這部電影以杜十娘這一類女性角色的社會地位來透露一個問題，即女性雖然和男性共同享有物質承擔的責任或者是女性能夠支撐兩人共同的物質承擔，但在倫理上兩人仍舊是沒有平等的責任，所以無論她如何去改變、去選擇，她的社會地位依然是無法改變的。

三、結語

中國電影中展現出了女性在漫漫歷史星河中一步一步的成長與進步，發達城市中普及的女性主義已經接近馬克思主義的女性主義，但放大來看，仍舊相距甚遠，因為在某處依舊暗藏著對女性的偏見與不公。電影使大眾對不同階層的女性有了更多的了解，告知世人真正的女性主義一直以來都并非要抹殺男性的權利，她們追尋的一直都是合理的訴求、應有的權利和平等的尊重。

注釋：

①西慧玲.西方女性主義與中國女作家批評[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

②[美]尼克·布朗.電影理論史評[M].徐建生 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94:149.

③[美]佳亞特里·斯皮瓦克.從解構到全球化批判[M].陳永國等 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④[日]山川麗.中國女性史[M].高大倫，范勇 譯.西安:三秦出版社，1987:16.

⑤⑥[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鄭克魯 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