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金馨
隨著娛樂業與社交媒體的發展,微博作為擁有大量用戶的公共社交平臺,為粉絲接收和傳播明星訊息提供了便捷的途徑,也為粉絲之間的交流搭建了橋梁,與此同時,“黑粉”群體也隨之產生。黑粉是指通過網絡惡意攻擊、抹黑、謾罵或反對明星的某個人或某個群體。明星的粉絲通過介紹明星作品及優點來為其宣傳,黑粉則通過放大明星的不足之處或抹黑扭曲其形象來奪人眼球、獲取關注。
與傳統的勞動不同,“數字勞動”發生在互聯網中是感覺不到、看不到的存在,“數字勞動”模糊了勞動與生活以及工作與娛樂的界限。最早關注“數字勞動”的學者之一,蒂茲納·特拉諾瓦借用“非物質勞動”的概念研究了互聯網時代的“免費勞動”,并通過界定“數字經濟”中互聯網用戶的“免費勞動”,對“數字勞動”進行了初步定義。用戶在網絡上做的每一個操作,都可以被當作互聯網上的“免費勞動”。例如,瀏覽和搜索網頁訊息和新聞,接收和發送郵件,在社交媒體上與他人聊天、轉發和點贊信息。用戶在互聯網上的一舉一動被監視與統計,被當作生產性活動中的知識性消費行為,用戶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利用和剝削。
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社交媒體平臺吸引了普通大眾的參與,大眾網民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關注。網民的“集體智慧”被互聯網產業進一步勞動化與商品化,網民則成為自愿自覺地、無償提供“集體智慧”的“數字勞工”。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與移動通訊設備的發展,網民數量不斷激增。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3月,我國互聯網普及率達64.5%,網民的人數規模達9.04億。網民通過使用手機上網的現象已經極為普遍,人數規模達8.97億。微博微信等社交平臺的發展收割了大量用戶,截至2019年底,微博的活躍用戶已達到5.16億,日活躍用戶多達2.22億。目前國內對社交媒體成癮常用的定義是錢銘怡等在《大學生網絡關系依賴傾向量表(IRDI)的初步編制》中給出的定義:社交媒體成癮也稱網絡關系依賴。其主要含義為:用戶使用社交媒體,沉溺于通過網上聊天、發帖等建立的社交關系并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發展和維系這種關系,在現實生活中反而忽略了人際關系的培養和維持。
媒介依賴理論,又稱“媒介系統依賴論”。其理論的核心思想是:受眾通過使用媒介來獲得滿足并逐漸沉浸于此,人們使用媒介的時間不斷延長、依賴媒介所提供的資訊,久而久之就會影響到個人的現實生活。我國學者謝新洲指出,新媒體由于其傳播的特殊方式將用戶和互聯網緊緊關聯在了一起,這種強烈的依賴關系是傳統媒體與用戶之間無法達到的。新媒體傳播信息的時效快、信息覆蓋范圍廣、信息的傳遞和接收雙方交流互動頻繁等特點,造成了用戶會過度依賴于使用新媒體。
黑粉傳播和接收對明星的抹黑消息大多數都是依托于社交媒體來進行的。他們利用社交媒體公開傳播的特點,但是又躲藏在匿名的掩護下,將被涂改和歪曲的信息任意傳播。
使用與滿足理論是一個從使用者/受眾的路徑角度來提出的傳播學理論,關注受眾對媒介或媒體的使用需求和動機,以及他們在使用媒介中對其需求得到的滿足。
黑粉在微博上惡意發言,主要是為了滿足以下三點需求。1.社交需求。它的社會屬性決定了需要有情感上的聯系,這種聯系可以是和家人、朋友,也可以是和陌生人,他們需要通過社會交往建立一種身份認同和歸屬感。像微博這樣的社交媒體正為用戶提供了一個滿足社交需求的平臺,黑粉通過抹黑明星能夠獲得同樣討厭此明星的人的關注。2.娛樂需求,能夠幫助舒緩個人生活上的壓力。黑粉在微博上發布一些惡搞、抹黑明星的言論,也會因為收獲關注點贊或漲粉而開心和滿足。微博曾對在網絡上影響惡劣的黑粉賬戶進行舉報追究,發現其賬戶使用者在日常生活中都不順利,通過傳遞負面消息來博取他人的關注而得到心理滿足。3.認同需求,是個人為了和他人有效交往而需要了解的行為規范。在微博上的一部分黑粉是有組織的、群體性的行為,了解一些明星的最新新聞資訊和網絡流行語,能夠與群體內其他黑粉溝通并獲得認同。
黑粉對明星的關注度并不低于明星的粉絲,但是他們的關注點與粉絲截然相反。黑粉在關注明星動態的同時,會根據一些圖片和視頻資料,通過挪用、拼貼等方式將幾個視頻剪輯在一起或制作惡搞表情包進行傳播,有些會在微博上引起熱烈討論,還會被一些營銷號所使用。不僅如此,網絡流行語更迭迅速,例如當今微博上盛行用字母縮寫來傳遞所要表達的含義,黑粉需要了解最新的飯圈傳播“術語”。在不知不覺之中,黑粉在抹黑宣傳明星上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黑粉所產出的一些“物料”被別有用心的大V、營銷號所利用,為他們獲得關注度、漲粉,助推流量變現,于是黑粉就成為了免費的勞動力。例如,很多以抹黑明星為主的微博賬號,通過收集來自黑粉生產的“物料”獲得了大量關注,這類微博賬戶因為擁有一定數量的粉絲和流量,從而接受一些商家產品的推廣宣傳并從中獲利。
黑粉中的一些惡搞作品迎合了受眾內心新奇的訴求,從而獲得樂趣、快感,當他們發布的“黑料”得到了點贊轉發等關注度,他們會得到極大的滿足。但是,當黑粉看到關于他們抹黑的明星正面報道的時候,就會有一種不滿的情緒產生,進而又會繼續從其惡搞“黑料”中找尋樂趣。在微博上,黑粉多是有組織的、有群體的,當黑粉組織成了一個群體,黑粉受到群體內部情緒的煽動以及網絡匿名化的庇佑,就會在抹黑、攻擊明星上出現極端化的情況。例如近些年頻頻看到的“XXX滾出娛樂圈”這樣的微博話題,黑粉的情緒由不理智變成瘋狂,將一件事情進行過度解讀和扭曲,甚至從原本對明星個人的抹黑上升到了對其家人朋友的指責。
黑粉通過對他人進行抹黑而產生快感,并建構了自我身份認同方式,沉浸在其中,耗費了大量的私人時間。他們一面嘲笑藝人,一邊又為他們所嘲笑和抹黑的藝人提供關注度和熱度。黑粉的時間精力與情緒仿佛都綁在了社交媒體上。
社交媒體的出現和普及在許多方面都影響和改變著我們的生活,并且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在用戶個人方面,社交媒體不僅滿足了我們日常社交、娛樂等方面的需求,還給予了我們表達個人意見的平臺;在企業組織方面,社交平臺促進了信息資訊的公開透明,知曉用戶消費者的期待和需求,促使其工作人員更好地履行職責。與此同時,我們也要警惕因過度使用社交媒體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防止我們淪為被社交媒體綁架的“數字勞工”。
互聯網技術的發展與社交平臺的出現,讓大眾有了暢所欲言的平臺。通過“黑粉”在微博上的行為,我們可以發現社交媒體用戶的使用時間變成了勞動時間,用戶卻只是免費的勞動,并且被內容所有者用以謀利。雖然用戶之間在交流中感受到了滿足,但其實是對用戶的綁架與剝削。作為社交媒體用戶,我們要在網絡狂歡中保持理性和警惕,共建良好的網絡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