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的思考

◆王 山/文

黨的十九大作出了“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戰略判斷。在這一發展階段，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離不開造就一支質量素養高、規模宏大、技能精湛的技能人才隊伍。當前，無論是技能人才的規模和技能水平，還是技能人才的質量素養，都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技能人才的要求存在一定差距。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培養契合經濟高質量發展要求的技能人才培養開發，《國務院關于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的意見》（國發〔2018〕11號）就強調要將質量意識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中。在此背景下，研究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的內涵，以及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的動因，探索如何推進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對緩解新時代技能人才短缺的結構性矛盾，破除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技能人才短缺“瓶頸”，具有現實意義。

一、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的內涵分析

（一）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目的在于培養契合經濟高質量發展要求的技能人才。面向新時代，必須把提高供給體系質量作為主攻方向，必須把破解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矛盾作為工作立足點，這其中重要一環是提高我國產品和服務質量，將提高產品和服務質量作為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破解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基礎性工程。作為產品和服務一線提供者的技能人才，所具備的質量知識、質量技能和質量意識等質量素養水平關乎經濟高質量發展大局。“質量，始于教育，終于教育”，提升技能人才質量素養關鍵在加強質量教育。鑒于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技能人才需求變革的判斷，質量教育可定義為：將質量知識傳授、質量技能培養、質量意識培育貫穿于技能人才培養開發全過程的行為，旨在造就能夠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高質量素養技能人才隊伍。其中，質量知識包括計量、標準、檢驗檢測、認證認可等質量基礎設施和質量管理方面的知識，以及質量法律法規政策和質量倫理、質量文化等方面的知識。質量技能包括質量管理工具、質量技術工具等方面的應用能力。質量意識是在掌握一定質量知識和質量技能基礎上，將質量知識和技能固化為潛在的“自覺”，樹立質量意識對質量知識和技能的掌握，乃至質量行為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從質量教育過程來看，新時代技能人才質量教育分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質量基本知識傳授，其目的是培養質量基本知識的應知能力，屬于技能人才質量通識教育；第二個層次是質量技能培養，其目的是培養質量應會能力，屬于技能人才質量專業教育；第三個層次是質量意識培育，依賴于質量知識傳授和質量技能培養而形成，是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的核心，也是新時代質量教育最主要目的。

（二）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的顯著特征在于其依存于職業技能培養。面向新時代，我們正處于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鄉村振興戰略等深入實施階段，這一階段也正好是建設質量強國的重要關口，技能人才質量教育應緊緊圍繞一系列強國目標，賦予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的時代屬性。從質量教育屬性來看，新時代技能人才質量教育具有“一般屬性”和“專業屬性”兩重屬性。“一般屬性”表現為面向全體技能人才的質量知識傳授、質量技能培養和質量意識培育，培育質量意識是其核心，具有通識性教育特點。“專業屬性”是指面向具體類別的技能人才的質量知識傳授、質量技能培養和質量意識培育，培養質量技能是其核心，屬于技能培養范疇。質量教育的“一般屬性”和“專業屬性”源于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技能人才的需求變革，直接決定了質量教育依存于職業技能培養的特征。“一般屬性”意味將質量教育融入到職業的素質培訓中，引導其樹立正確的質量觀和質量意識。“專業屬性”意味著通過將質量教育融入到職業的技能培訓中，讓技能人才掌握與職業技能密切相關的質量知識、質量技能，引導其對正確質量觀和質量意識的實際貫徹能力。無論對質量教育的“一般屬性”而言，還是就質量教育“專業屬性”來講，新時代質量教育依存于職業技能培訓，都說明了質量教育要融入職業技能培訓，以釋放質量教育對職業能力的提升效應。

（三）技能人才質量教育的基本特點是其與職業能力培訓之間存在互補關系。職業技能是指技能人才擁有所從事職業的技術和能力。對于從事質量領域工作的技能人才，即從事標準化、檢驗檢測、計量、認證等工作的技能人才，由于其工作內容屬于質量領域，面向這類技能人才的質量教育與職業技能培訓存在重合的一面。也就是說，對這類技能人才的質量教育，與對其開展的職業技能培訓存在一致性，質量教育的重心在于提升其從事標準化、檢驗檢測、計量、認證等領域的技能。然而，在各類技能人才隊伍中，大部分是不從事質量領域工作的，但其工作離不開對一定質量知識和技能的掌握，特別是質量意 識的樹立。對于非從事標準、檢驗檢測、計量、認證等工作的技能人才，其職業技能與質量素養存在互補性。或者說，對這類技能人才開展質量教育，不僅有助于其質量意識的培育，而且有助于其職業技能的提升，進而增強新時代技能人才崗位勝任能力。

二、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的動因分析

（一）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是協同推動人才強國建設和質量強國建設的直接抓手。馬克思主義普遍聯系、整體與局部關系等觀點告訴我們，建設人才強國和建設質量強國只有協同推進、相互配合、相互促進，才能形成建設強國的合力。技能人才是直接提供產品和服務的一線勞動者，是產品和服務質量的直接體現者，其質量素養直接關乎質量強國建設成效，最需要具備質量素養。造就一支掌握一定質量知識、具有較強質量意識、擁有較高質量技能的技能人才隊伍，是充分發揮人才在質量強國建設中第一資源作用的重要方面，既是建設質量強國的重要方面，也是建設人才強國的重要內容。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在職業技能培訓中融入質量知識、質量技能、質量意識元素，讓技能人才的質量素養和職業技能相互耦合，釋放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紅利，是新時代培養開發契合高質量發展要求的技能人才隊伍的直接抓手，是協同建設人才強國和建設質量強國的重要聯接點。

（二）將質量教育融入終生職業技能培訓是破解技能人才質量素養短板問題的現實要求。黨的十九大確定“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必須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和建設質量強國的部署要求，這對技能人才的職業技能和質量素養提升提出了現實要求。然而，長期以來我國勞動力市場一直存在的技能人才短缺的結構性矛盾，特別是高技能、高質量素養人才缺乏，技能人才的職業技能和質量素養不能滿足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需求。當前，技能人才數量短缺、技能短板、質量意識缺乏普遍成為制約企業產品質量和服務質量提升的瓶頸，那些備受詬病的產品質量問題和服務質量問題，幾乎與產品和服務一線提供者的質量知識不夠、質量意識薄弱、質量技能不高等緊密相關。與此同時，當前全球范圍內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蓬勃興起，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對技能人才職業能力和質量素養的需求正發生全方位、深層次、革命性變化。在此背景下，破解技能人才數量短缺、技能短板、質量意識缺乏難點就在職業技能培訓，出路在于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讓傳授質量知識、培養質量技能、培育質量意識成為職業技能培訓有機組成部分。

（三）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是落實系列質量教育政策要求的具體行動。目前，加強質量教育已成為有關政策的關注點。從《制造業人才發展規劃指南》提到的“開發質量素質提升課程，面向社會開展質量教育”，到《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開展質量提升行動的指導意見》強調的“將質量教育納入全民教育體系”“全面提高一線員工的質量意識和水平”，再到《關于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的意見》強調要將工匠精神、質量意識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之中……這些政策指明了要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的方向和要求。在我國“人口紅利”向“人才紅利”轉變的重要關口，抓住建立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的歷史性機遇，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中，在提升技能人才職業技能的同時提升質量素養，實現職業技能培訓和質量教育深度融合，既是落實技能人才開發制度安排，也是落實質量教育制度要求的具體行動。

三、將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的對策分析

將質量意識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中，關鍵在于精準推進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從課程開發、師資開發、教育方式、制度體系等方面切入。

（一）開發針對職業技能培訓的質量課程體系。推進質量教育融入終身職業技能培訓體系，基礎在于開發與職業技能培訓相融合的質量課程體系。考慮質量教育的“一般屬性”和“專業屬性”的兩重屬性，以及質量教育對職業技能培養具有依存性的特征，面向職業技能培訓的質量課程包括三類：一是面向全體技能人才的通用性質量課程，這類課程屬于質量基礎課程，主要包括基礎性質量知識和質量技能，重點在于引導技能人才樹立正確的質量觀；二是面向具體行業技能人才的行業性質量通識課程，這類課程與所從事的行業對質量素養的要求密切相關，屬于行業領域內的質量基礎課程，主要涵蓋從事該行業所需要的基本性質量知識和質量技能，重點在于讓技能人才具備所從事行業的基本質量素養；三是面向具體崗位的專業性質量課程，這類課程主要特點在于“技能+質量”，或者說是實現質量技能和職業技能有機結合、深度融合，重點是培養技能人才在職業領域內的專業質量技能。這三類課程在內容方面既有各自的邊界，又互相聯系，構成了針對職業技能培養的系統化質量教育課程框架，對推動技能人才的質量素養提升，特別是質量意識的培育，具有不可或缺的意義。對此，一方面，要從國家層面對質量教育進行頂層設計，出臺綜合性和行業性的職業技能質量教育規劃，明確職業技能培訓中通用性質量課程、行業性質量通識課程、崗位專業性質量課程的教學標準和教學大綱；另一方面，要開發面向職業技能培訓的質量課程教材，培訓主管部門和質量主管部門聯合組織力量開發通用性質量教材，培訓主管部門、質量主管部門、行業主管部門聯合組織力量開發行業性質量通識課程，各類行業協會在主管部門指導下組織力量開發崗位專業性質量課程。

（二）開發勝任職業技能培訓的質量師資資源。質量教育要融入到職業技能培訓，師資是關鍵。職業技能培訓中的質量教育水平如何，取決于能否擁有一支高質量素養的師資隊伍。只有教師具有較高的質量知識水平、較好的質量技能、較強的質量意識，才能實現質量教育與職業技能培訓有機融合。縱觀當前我國職業技能培訓師資發展現狀，培訓教師所掌握的質量知識、具有的質量技能、具備的質量意識整體水平不高，通用性質量教育和行業性質量通識教育師資缺乏，離“職業技能+質量”教育模式對師資的要求存在很大差距。鑒于此，要站在推進質量教育融入職業技能培訓是推動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迫切需要的高度，開發好面向職業技能培訓的質量教育師資隊伍。一方面，建立職業技能培訓師資質量培訓體系，出臺職業技能培訓師資質量素養評價標準，研制職業技能培訓師資質量培訓大綱，編制通用性質量教育、行業性質量通識教育、崗位專業性質量教育的師資培訓教材，明確質量素養培訓學時在職業技能師資培訓學時的比重，全面提升職業技能培訓師資的質量素養水平；另一方面，拓展職業技能培訓師資來源渠道，建立質量領域專家、質量一線實踐者充實職業技能培訓師資隊伍的長效機制，增強質量領域專家、質量一線實踐者參與職業技能培訓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建立職業技能培訓師資到質量專業機構、企業質量實踐一線的交流機制，合作培養既有精湛職業技能又有較高質量素養的職業技能培訓專家。

（三）創新契合職業技能培訓特點的質量教育方式。推進質量教育融入職業技能培訓關鍵在于培育技能人才的質量意識，而技能人才的質量意識培育只有融進職業技能培訓全環節、全過程才能收到應有效果。鑒于此，應采取多種方式推進質量教育融入職業技能培訓。一方面，要注重采取線上線下相結合的質量教育方式。在注重線下面向技能人才開展質量教育的同時，發展面向技能人才的線上質量課程，建設公共質量教育平臺，開發適合網絡教學的通用性質量通識課程、行業性質量通識課程，開發適合移動端的通用性質量教育、行業性質量通識教育、崗位專業性質量微課程。另一方面，要注重采取課程教學與實踐教學結合的教育方式。技能人才質量教育是實踐性較強的人才培養開發行為，在注重質量課堂教學的同時，重視質量實踐課程教育，能有效鞏固質量理論知識和加深對質量理論知識的認識。這是培養技能人才的質量意識的重要環節。對此，需探索讓接受職業技能培訓的技能人才到質量實踐一線進行實踐教學的長效機制，切實將質量實踐教育融入到職業技能培訓中。

（四）構建面向職業技能提升的質量教育制度體系。體制問題、制度問題，是一切問題的根本。《關于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的意見》明確，要建立并推行面向職業生涯全過程的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強調將工匠精神、質量意識融入其中，以適應國家經濟轉型和高質量發展的迫切需要。這為新時代質量教育融入職業技能培訓的制度體系建設指明了方向，需要堅持這一方向，研究建立面向職業技能提升的質量教育制度體系。一是研究出臺針對職業技能提升的質量教育規范性文件。《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開展質量提升行動的指導意見》對“健全質量人才教育培養體系”作了具體部署，但目前尚未出臺針對性的具體規范性文件。考慮到技能人才短缺已經成為制約高質量發展的瓶頸，建議以此為契機，研究出臺以提升職業技能為導向的質量教育規范性文件。二是研究出臺針對職業技能提升的質量教育鼓勵性文件。《關于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的意見》強調要充分發揮企業在推行終身職業技能培訓中的主體作用，《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開展質量提升行動的指導意見》也強調要在提高生產者質量意識和質量素養中發揮企業主體作用。對此，要研究出臺激勵企業在職業技能培訓中突出質量教育的政策措施，統籌利用財政補貼、稅收減免、產業支持等方式支持企業在職業技能培訓中開展質量教育。三是研究設立中小企業質量教育引導基金。受數量眾多、規模較小、培訓能力較弱等因素影響，中小企業最需對其技能人才開展質量教育，也最需支持。鑒于此，建議研究出臺設立中小企業質量教育引導基金，引導社會資本參與中小企業職工質量教育課程開發、質量課程師資開發，助力中小企業通過質量教育提升一線職工的質量素養，增強中小企業質量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