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 寧
(云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楊佳富的家鄉是云南省昌寧縣,他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一個沒有多少文化背景的底層農民家庭,他從小的生活是比較清苦的,接受到的教育資源也十分有限。家庭環境和家庭教育與個人的成長是密不可分的:楊佳富作品中對美和善的呼喚也源于他年幼時對苦難的體味,他會比沒有這段經歷的人更加有憂患意識;他會站在平民的立場進行符合大眾審美的文學創作;他筆下的勞動人民都是家鄉親人的縮影。
楊佳富把對家鄉風景的濃厚情感投入到自己的詩歌創作之中。把對家鄉山水的美好回憶化為靈活運用家鄉的各種物象進行詩歌創作,淳樸自然的生活自然而然的把真善美的種子埋在了楊佳富心里。“自從我從軍/便再也不敢/看十五的那輪圓月/深怕那滴/圓圓的相思淚/跌落下來/使我徹夜難眼/自從我來到/這個城市/便再不敢/看霓虹燈的閃爍/深怕看見松明燈滴下的淚/深怕清晨的露珠/被無意打落”[1]對于遠在軍營的楊佳富來說,家鄉是他永遠牽掛的地方,家人永遠是軍人遠走高飛的堅實后盾。在無數個軍營生活的深夜里,在這個思鄉的夢里,楊佳富靈活化用各種物象組成美好的意境,淚滴就像城市的霓虹閃爍,像松明燈的燭淚,像清晨無意打落的露珠。云霧環繞的清晨,鄉間深林的露珠,夜晚家里點亮的松明燈,這是他成長的地方,是家鄉這片沃土給了他豐富的創作的源泉。
楊佳富的文學創作題材中除了軍旅題材小說的創作,很大一部分的創作靈感都來源于他的家鄉——昌寧縣。昌寧的一草一木,昌寧的馬幫山寨,昌寧的彝族勞動人民......這些家鄉風物都深深的印刻在楊佳富的腦海里成為他進行文學創作的素材和靈感。“山路/一條白色的繩索/系著無限勞碌的日子/栓在大青樹前/向大山延伸/長滿青苦的日子/被彝家人辛苦的腳印磨黃/及喘及喝的馬幫/歌著繁忙板結的歲月/彝家婦女的竹蘿裝著/那支古老的歌謠/從早唱到晚/直到把山寨的旋律送進/汗漬的夢鄉。”[2]這首詩歌反映的是云貴高原土地上大多數同胞們的生存狀況,楊佳富沒有報喜不報憂,在歌頌美好生活的同時并沒有回避現實生活中的苦難與危機。生活不僅僅只有風花雪月的浪漫,還有廣大勞動人民在努力地負重前行,還有他們“無限勞碌的日子”和充滿“汗漬的夢鄉”。他們用善良、勤懇、淳樸的雙手改變著這個社會,創造著財富。他們用樂觀和微笑面對周而復始的辛苦勞作和“清苦的日子”,鄉親們口耳相傳地吟唱著只屬于他們的歌謠。
人性的復歸是人性的得而復失和失而復得的循環往復變化。《道德經》中說“復歸于樸”,其中“樸”就是指個人樸素自然、無欲無求的天性,不因為外物的好壞或喜或悲,做到寵辱不驚,老子把自然觀作為審美的最高理想,希望回到“樸”的最高境界。
后期的人性大多數是由個人和家庭,社會環境等塑造的,不管通過何種方式人性得到發揚和解放就意味著人性的復歸。楊佳富也是一位優秀的詩人,他的作品體現了他對個性的追尋和對人性復歸的期盼。在楊佳富的詩集《生命的微笑》中《大盈江的夢幻》一詩:“我的船常常在夜晚/掙脫岸/試圖漂向很遠的地方/我常常夢見遠方的島/夢見壯烈的雷聲”[3]這是一種超脫凡世束縛的詩人在飽經了生活的風霜之后的創作,詩中“被束縛的小船”就像年輕時候的人們不得不遵守一些刻板的規定,不得不成為一種什么樣的人。但是人的自然天性就是人人都具有反抗精神,都有不甘現實的拼搏之心,在白天被束縛在岸邊的“小舟”日復一日循規蹈矩地工作生活,在夜晚“小舟”卻想“掙脫岸”,那些“遠方的島”,“壯烈的雷聲”都是平靜生活中未曾見過的風景;都是吸引著人們遠方征途;都是人們追求自由的動力。楊佳富對待人生的復歸和人生的豁達的體悟都融匯在這首很精煉的小詩之中。
楊佳富十七歲入伍,軍營是他待過很久的地方,是他比較熟悉的地方。軍營的訓練很苦但很能磨煉一個人的意志,和戰友們的朝夕相處也激發了楊佳富創作的熱情,濃厚的戰友情誼早已深深的印刻在楊佳富的心上。邊防戰士也是有血有肉的男兒,他們不僅可以拿起武器保家衛國也有著和其他人同樣的喜怒哀樂和悲歡離合,一個熱血青年既可以有保家衛國的壯志豪情也有思鄉思親的家國情懷。
多年的軍營生活經歷給楊佳富提供了一個全新的寫作視角,親密的戰友情誼為楊佳富的創作提供了最真實、最豐富的素材。在邊地軍營的日子里楊佳富和戰友們朝夕相處,同樣為了祖國的邊防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將自己無私獻給祖國偉大的邊防事業。楊佳富一直在邊境采訪那些常年從事緝毒、輯槍、緝私、維和工作的勇敢的戰士們,他參與打黑除惡、反恐怖、反偷渡等軍事行動,所以他在創作的時候有著最直觀、最真實的體驗,邊地采訪豐富了楊佳富創作的素材和創作的思路。
中國傳統藝術批評中先秦法家的觀點: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最難。”曰:“孰易者?”曰:“鬼魅最易。”曰:“何為?”曰:“夫犬馬,人之所知也,旦暮見之,不易類,故難;鬼魅無形也,人皆未之見,故易也。”法家十分強調藝術寫實,重視真實外在形態描繪。藝術寫實是比較難的原因在于人們日常生活中一些看似再尋常不過,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往往會更加難以描繪,最平常的細節常常被人們忽視,往往耳熟能詳的情節更加難以打動人心。雖然藝術來源于現實,但藝術不能僅僅是現實的再現,作家進行藝術創作應當基于作家對日常生活的觀察、體驗和積累,提煉出豐富的寫作素材再確定合適的寫作體裁,運用寫作技巧進行文學創作。
中國先秦道家觀點:在本體層面認為“真”是“道”的最基本特征;藝術層面認為“真”是恢復人類關照世界之眼。雖然不是專門為藝術而提出,但是確立了藝術是天然的,為了美而美,純粹的為了藝術而藝術,不去摻雜一些其他的、功利的因素。道家思想強調自然而然,也強調真實的藝術。
楊佳富的軍旅文學創作手法為現實主義,當代社會的經濟政治形勢直接影響著作者進行文學創作的方向。現實主義的創作素材來源于現實世界,用客觀冷靜的筆觸記錄下真實的瞬間。楊佳富作為一名軍旅文學作家義不容辭地擔負起普及知識、教育民眾的重大責任,向走私槍支、毒品和偷渡等犯罪行為宣戰,向人們普及國防軍事知識,引領社會風尚,塑造時代英雄楷模形象。
美的產生就是“致用——比德——暢神”的過程,追根溯源到許慎《說文解字》中對“美”字的描述:“美,甘也,從羊大。”從象形文字的“美”和后期解讀的“羊大為美”可以看到,“美”首先作為實用性而存在,美最根本為實用,但是具有超越性,對美的追求是一個由追求功利到超功利,物質追求到精神追求的過程。
在毒品問題泛濫的邊境,楊佳富更是深深體會到緝毒戰士的艱辛,為了反映現實問題,為了歌頌新時代緝毒戰士無畏流血犧牲的崇高精神,也為了讓大家知道緝毒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楊佳富創作了關于邊境戰士勇敢緝槍緝毒的長篇報告文學——《邊防緝槍緝毒大寫真》,在這部作品中楊佳富首次提到現在我們耳熟能詳的禁毒宣傳標語——“珍愛生命,遠離毒品”,后來楊佳富首創的這句禁毒標語成為全世界禁毒宣傳的共同口號。
之后,楊佳富創作了長篇報告文學《中國大緝毒》:毒販是冷血無情的,毒品危害巨大會讓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一瞬間家破人亡,緝毒戰士的犧牲是英勇無畏的。他的報告文學創作將軍旅文學與時代需要相結合,不僅僅是敘述小說的故事情節,還做到了歌頌英烈、警示世人的作用,發揮文學的積極的社會作用。楊佳富的軍旅文學為默默守護在邊防線的緝毒警察記錄保家衛國的信念,字字句句滲透著教育民眾拒絕毒品的觀念,文字背后是作者深沉的社會責任和呼喚時代真善美的決心。
中國先秦道家思想中強調美在自然而然,淳樸,本真,天籟。美并非人為制造,并非人為干涉,自然審美是人對大自然展開的自覺地心理對話活動,是人面對自然美景的最真實感觸。這個觀點強調在當今的文學批評中批評者也應當關注自然審美。
“今夜/她在石階上垂釣凝思/微風撥一片藍色的音響”,“不知是睡得深沉/不知是江水的清涼/她始終未能敲醒我的夢/一個水晶般美麗的童話/飄向了星光低垂的遠方。”[4]楊佳富詩集《生命的微笑》中《月夢》的詩句意境深遠使讀者感觸頗深:作者熟練運用各種修辭,將一灣清泉比作藍色的音響,化靜為動,合理運用通感的修辭,使人的各種感覺轉移,本來是人們聽到的聲音似乎有了具象化的形象,而肉眼可見的色彩好像有了動聽的旋律,明明是視覺看到的藍色湖面,卻寫做聽覺可感的藍色音響,各種感覺彼此挪移轉換。本應當用作修飾湖水的藍色用作修飾音響,使意境更加活潑生動,充滿新意。如此自然純樸、細膩溫婉、繪聲繪色的描繪,并不像一個鐵血的軍營將士所做。作者更是將各種現實生活中的意象巧妙結合,作者筆下的故鄉的微風,故鄉的石階,故鄉的江水,故鄉的星光都讓讀者真實的感到一個熱血的邊關將士柔情的一面;感到堅守戍邊戰士思鄉思親的一面。
“月亮缺了圓/圓了又缺/可人那圓滑的臉/卻從未變過”[5]這些閃爍著光澤的哲理詩句都是楊佳富故土生活中最樸實本真的體驗,沒有華麗的辭藻修飾,將家鄉的景物與作者創作時的心境結合,同樣是“圓”,將人的圓滑與月的圓進行類比。但月亮的圓滿和人性的圓滑的兩種同音不同意的“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楊佳富文學創作的題材豐富多樣,包括故鄉和軍營兩大題材,這兩個題材既相區別,又統一在楊佳富一個人的情感之中。他的情感體驗也十分豐富,邊關情和故鄉情成為楊佳富進行創作的兩大思想主線。
楊佳富文學創作的體材豐富多樣,包括報告文學、散文、詩歌、小說、論文、劇本等多種題材的文學創作。按時間順序看:楊佳富的文學創作先從簡單的詩歌、散文開始,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楊佳富開始進行軍旅文學小說、長篇報告文學創作的嘗試。按文學創作的篇幅來看:楊佳富的文學創作遵循由易到難、由淺入深的創作原則,寫作不會一蹴而就,他先寫好短篇小說,然后再過渡到中篇、長篇小說。
作品的熒幕呈現形式也十分多樣,不僅有軍事題材的電視劇、廣播劇、微電影還有反映彝族人民生活的電影。楊佳富親自擔任編劇,他的所有小說改編為劇本他都參與創作。另外楊佳富還進行歌詞的創作,例如:電影《月亮花》主題歌《月亮花開》的作詞,電影《苗嶺霓裳》主題歌《五彩衣》的作詞,電影《茶花彝女》主題歌《茶花頌》的作詞等。
把《淮南子》的“形神論”的觀點從人和社會的角度過渡到藝術的領域,抓住“形”和“神”就等于抓住藝術批評的重點,形、神變化的核心是情,情感有抒發和宣泄作用,情感也會對人起到刺激的作用。文學作品人物評說常常說到的“以形賦神”和“以神隨形”說的就是評論具體人物時需要形神結合。“形”“神”的結合的方式是需要配合著人類感情的發生而發生,發生的動力是“氣”,就是后來影響到魏晉時期的“氣韻生動”說。
具體說來,“形”指的是作品中人物的外在和形態的部分,是具體的,形容的是人物外在的神態、動作等,是人具體可觀的外在;“神”指的是作品中人物的內在和精神的部分,是由可觀外在而體現出來的不可觀的內在,是可以通過觀察具體的外在而感知到的。這就類似于“文質彬彬”中“文”和“質”的關系,由外表的紋飾可以了解到內在的品質,講的也是外在與內在的關系,形式與內容的關系。從“形神論”和“文質彬彬”可以看出這兩個理論的共同點在于都是強調心靈,文與質兩方面會更加強調質的方面。
楊佳富軍旅文學的創作就是在不同類型英雄人物、多元文化碰撞的基礎上,生動地刻畫出許多典型的英雄形象。具體在一部文學作品的動態體現在一部小說有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各個部分,在小說的某個具體情節中會有埋下伏筆成為推動小說情節發展的潛在動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