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輿論場主體演變為個體的現象探析

□ 禹明蒙

工具技術的變革打破媒介話語空間的限制，信息發布主體逐漸向邊緣地帶擴展，形成了由接受型群體向參與式群體轉變的傳播景象。突發輿論事件往往能打破物理空間的限制成為全國性事件，給政府相關部門的工作帶來較大的沖擊。近年來，以個人為主體在社交媒體發聲并形成群體極化現象，從而產生“倒逼”效應。究其原因，主要是公眾個體網絡意識的覺醒及社會化轉型時期多元主體利益的博弈。

一、網絡輿論場的定義

劉建明教授提出形成輿論場所需具備的三要素為：“同一空間相鄰密度與交往頻率的程度，輿論場和社會整體環境的相互鏈接、相互作用的大小，輿論場環境的渲染力?！雹倬W絡輿論場作為輿論場的一個分支，打破以往時空限制，進入到尋常百姓中，成為大眾的“武器”。大眾的思想及行為受多種時空場域的影響，比如地理環境、技術等。場域理論認為人的每一個行動均被所發生的場域所影響，而場域并非單指物理環境而言，也包括行為以及與此相連的許多因素②。個體通過社交平臺發布的信息由于和社會中其他受眾具有共同的“利益場”，使信息瞬間被轉載，在極短時間內形成聚合效應，從而產生群體極化現象。

二、網絡輿論主體演變的形成機制

網絡輿論場中的種種突發事件正是基于現實社會多種場域的映射。新媒體時代下，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逐步成為一個整體，受眾個體不再是簡單的信息的消費者，社會技術的變革消融了大眾了解信息和發布信息的渠道，實現了信息的傳播與共享。在當前網絡與現實社會相互交織的環境下，突發公共事件網絡輿情已深刻介入現實社會，改變了我國社會輿論的生態環境，形成了嶄新的網絡輿論場③。近幾年網絡輿論引爆的主體逐漸轉變為大眾個體，分析其因，主要體現在以下三方面。

（一）社會復雜化與媒介多樣化

一方面，我國正處于社會大變革和大發展的時期，各種社會矛盾復雜化，社會多元主體之間的博弈與利益的訴求日益顯露，主要表現在官民之間的利益場的糾紛；另一方面，社會技術的變革消融了大眾進入輿論場的障礙，這種現實之間的利益訴求被擴展到多樣化的社交媒體上，最終形成話語權的斗爭。

（二）網絡技術的大數據化

網絡社交媒體時代信息發布主體平民化，信息傳播形態呈規模化、線性化、速度化等特點。網絡技術的發展背景下，信息的傳播方式改變了以往以文本閱讀為主的單一途徑，圖片、視頻等傳播手段日益豐富，綜合性因素使信息傳播呈爆炸式、幾何式增長。社會中的每個人無時無刻不被大數據裹挾著，生活中的事件都被數據化呈現出來，引起突發網絡輿情數量激增。

（三）個體利用媒介的覺醒

工具技術的普及與發展，多媒體移動終端設備進入到尋常百姓中，受眾基于之前短視頻APP的媒介訓練和媒介實驗更懂得怎樣發布信息和發布哪些類型的信息博人眼球。分析近幾年的突發網絡輿論，除了主流媒體、微博大V等本身具有傳播優勢的意見領袖營造的話題之外，更多的是由大眾作為話語的主體最終形成聚合式的圍觀效應。

三、網絡輿論演變實例分析

分析輿論的產生機理是網絡輿論研究的首要工作，任何輿論的形成都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輿論爆發的初始期—爆發期—衰退期。由于網民主體的復雜化、部分網民媒體素質不高等原因，有些輿論還會經歷反轉期。

2018年河南考生家長實名舉報質疑答題卡被調包事件引起廣泛關注。高考成績出來后，蘇先生最先在自己的個人社交賬號上爆出其女兒高考估分與實際成績相差懸殊的維權經歷。隨后，其他3名考生的家長與之聯系，并開始實名舉報之路。7月22日，蘇先生在自己的博客上發布了一篇名為《四家長質疑考生答題卡調包，紀委介入檢察官實名舉報》的文章；8月5日，自媒體刊載其文章，一時在微博輿論場廣為傳播，并持續發酵；8月6日，紀檢委介入此事調查，此時關于往年高考不公現象也開始廣泛傳播，輿論呈一邊倒趨勢，教育部門陷入輿論漩渦；8月8日，4名考生中，1人在親自查卷后承認試卷沒有被調包，當天，蘇先生其女蘇小妹通過北師大的自主招生初審論文被爆抄襲；8月9日，事件持續發酵并開始反轉，蘇小妹所在的學校被爆出自主招生有多名學生存在論文抄襲現象，紀檢委已到學校調查；8月11日，蘇小妹父親否認其女論文抄襲現象，當日晚8時左右，河南省委監察委回應：“不存在人為調包”；8月12日，蘇小妹父親發微博稱對調查結果無異，事件由此落下帷幕。

在事件的整個過程中，以蘇小妹父親首先發博客來維權，自媒體轉載，后引起各大社交網站以及主流媒體和政府等相關部門的高度關注。

此事件之所以引起較大的輿論，一方面是因為高考不公事件一直是近年來有爭議性的話題。河南考生在現實社會中一直處于弱勢地位，事件初期能引起廣大網民基于以往高考不公的刻板印象從而引發一系列的情感性的表達。另一方面則是因為4名考生家長有兩名是公職人員，而輿情發酵的文章題目又以其職業“檢察官”命名，公職人員在社會中享有一定的威望，在現實輿論場和網絡輿論場上充當著某種意義上的意見領袖，事件剛開始時輿論一邊倒現象明顯。

突發網絡輿論事件的特性就是能夠快速激起廣大網民情感上的共鳴，從而形成較大的網絡集群事件。其中，訴求利益的直接相關者和間接相關者通過網絡載體以某種無組織的力量聚合在一起討論該事件，形成圍觀現象，媒體給予關注，政府介入調查。

四、個體輿論覺醒對輿論引爆現象的影響

網絡輿論場中，參與主體的多元化和事件的動態化導致輿論意見具有復雜性等特點，其中有的意見和觀點能夠完善政府等相關部門的工作，形成官民互動；而有的觀點則容易混淆視聽，打破社會和諧。新媒體時代下，個體輿論的覺醒形成網絡的轟動效應是雙面的，主要表現在以下兩方面。

（一）有利于官民互動，促進政府管理下的大眾化

中國自古就有關于輿論的探討，中央集權的壓制下主要以民謠等形式流傳于民間。隨著社會制度的不斷發展，人們敢于挑戰政府的某種權威，技術工具普及化使得信息被不斷符碼化并在人群中廣為傳播，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社會的最大公平化?？鬃影l現輿論具有檢舉政治舉措、政治公國的效果，認為“天下有道，則庶人不義”④。社會化媒體的不斷發展打破了以往信息傳播的“兩極化”模式，解構了傳媒時代的時空限制，輿論主體的多元化促使社會管理大眾化，有利于社會的穩定和諧發展。

（二）網絡輿論中的挑戰及面臨的問題

工具技術普及化的當今社會，人們利用社會化媒體不斷對網絡事件進行干預，一次次的嘗試和成功后，會助長大眾掌控輿論的意識。網絡輿論在社會中占據重要的地位，事件本身的特殊性能夠給民眾帶來一定的恐慌。分析網絡輿論熱點事件，由于每個人都能在網絡媒體中發布信息和傳播意見，一些網民基于不同的心理進行“惡意發布”“惡意傳播”，這些信息以網絡媒介為載體常常被催化升級和擴散，甚至影響和決定著社會輿論的走向，進而滲透到現實社會中，造成社會混亂，分散政府等部門的行政力量，并對現行的政府公信力、政府決策、政府運行機制等形成一定的制衡和約束。

五、結語

新媒體時代，網絡輿論主體的邊界越來越模糊化，社會大眾的個體往往能夠輕而易舉地制造熱點輿論事件。面對越來越多的突發網絡輿論事件，政府不僅需要在事件發生之后及時提升工作的透明度，也要建立完善的輿論監測體系。如何在一系列的突發熱點輿論事件中更好地“為人民服務”、維護政府的公信力和引導力，制定輿情控制機制在社會發展中有著重要的作用。

注釋：

①劉建明.當代輿論學[M].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

②劉建明.輿論傳播[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1.

③喻國明.中國社會輿情年度報告（2010）[M].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10:3.

④楊伯峻.論語譯注·季氏篇第十六[M].北京:中華書局,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