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受美學角度探析國產電視劇《都挺好》

□ 孫景杰 孫偉杰

古代的父系社會，以男性為中心，女性地位普遍低下。進入21世紀，隨著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生活觀念、情感觀念一改以往，女性地位逐漸提高，男女平等的思想逐漸被引入。互聯網的高速發展，使交互性、沉浸性逐漸走進我們的日常，更加注重用戶的體驗。《都挺好》中蘇明玉的大女主形象，顛覆了男性視野下的女性，“非常規”的人物設置，將女性地位提升，反而女性視野下的男性卻顯得軟弱無能，沒有擔當和責任。這也滿足了大多女性的視野期待，蘇明玉的成功逆襲實現了期待視野的超越。在接受美學角度上，一個意向性的客體，人物的命運、價值觀存在著大量的意義空白，需要受眾去填補，而這填補的過程正是受眾的期待視野與電視劇本身的視野發生融合的過程。在接受現象中的蘇明玉這一人物角色是連接著受眾與導演的召喚性的動態存在。

一、期待—視野

接受美學是一個開放性的理論體系，在肯定了讀者的地位之后，堯斯以“期待視野”為中心，建構了自己的接受美學理論。在堯斯的文學史建構中，期待視野甚至成為了衡量作品審美價值的準繩。而與之相對應的是，“一部作品，即便它以嶄新面目出現，也不可能在信息真空中以絕對新的姿態展示自身。但它卻可以通過預告等預先為讀者提供一種特殊的感受。而這一新的文本喚起了讀者的期待視野和由先前文本所形成的準則，這一期待視野和準則不斷地變化、修正、改變，甚至在生產中。”①《都挺好》電視劇在開播之前有播放預告片，觀眾對劇中蘇明玉的人物形象就已經充滿了期待，實則已為觀眾演繹了顛覆以往家庭倫理片女性的形象。

“大女主”蘇明玉雖遭受不公平待遇，但是一路逆襲，順應了受眾對傳統家庭倫理片的期待視野。在中國傳統倫理電視劇中對女性形象的塑造有兩種，一種是愿意為了家庭而犧牲自我、喪失在社會中的地位，散發出一種母性光輝的女性；另一種是為了某種追求，給男性提供色欲觀看的女性。在劇中蘇明玉作為一個為自我抗爭的新女性形象，一改以往電視劇女性形象的代表，同時也更接近生活，將故事情節聚焦于真實的生活，蘇明玉擺脫了對男人的依賴，實現了經濟物質自由，而這更能增加受眾對期待視野的滿足與超越。女性不再是男性的附屬品，有自己的人生價值與理想追求，蘇明玉知性、干練、獨立，個人魅力十足，直接超過劇中所有男性的人物形象，打破了受眾以往的期待水平，使受眾不斷感受到作品出奇制勝的力量，并不斷獲得好評。

二、召喚—結構

召喚結構是接受美學理論中的另一個重要層次。總的來說，接受美學的文本是一個意向性的客體，其中有大量的空白需要讀者去填補。這個填補的過程是讀者的期待視野與本文本身的視野發生融合的過程，這也是新的審美經驗產生的過程。接受現象中的文本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封閉的、客觀化的實體，而是一個連接著讀者和作者的召喚性的動態存在。

影視作品也是文學的一個特殊形式的存在，其中也存在著大量的空白。影視作品中的空白體現在視聽語言的運用上，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導演都會留有一定的空白，并不是全程無重點的拍攝，利用再現時空藝術進行拍攝，會給受眾一個想象的空間，主動去填補這些空白，讓不同情境的受眾有不同的理解方式，這也是受眾與導演的召喚性的動態存在。導演有意識地制造一些“空白”，受眾在觀看過程中進行自由的發揮與想象，不僅能夠豐富作品的內涵，又是受眾進行審美再創作的過程。一部優秀的影視作品一定會有召喚結構，只有這樣才能對作品有充分的理解與感悟，因此，接受美學的必然歸宿只能是交流的理論。《都挺好》中的故事情節、人物設定等都給受眾留有一定的空白，等他們自行填補，這就實現了受眾與導演之間的交流。

《都挺好》中蘇母為何對待蘇明玉不公平以及蘇父的性格為何如此軟弱等都是導演留給受眾的空白，并不是在一開始就解釋這些，這時受眾就開始自由發揮與想象，蘇明玉是否親生、家庭是否重男輕女等。受眾在自行填補這些空白時，也進行了藝術審美的再創作。

《都挺好》在開篇時也在向受眾拋灑問題，為何蘇明玉在母親去世沒有悲傷？為什么蘇明玉和二哥總是會吵架？蘇明玉為何事業這么有成？如此等等，一系列的空白，需要受眾去填補，去發揮，去想象。

三、對話—交流

堯斯指出，對審美感覺的理解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直接理解階段，是讀者受文本的意向性而獲得的直接審美感知；第二個階段是意義的反思性視野，這一階段是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對文本意義的反思；第三個階段是歷史閱讀，就是對話—交流性質的問題，必須進行這種對話—交流，才能避免歷史循環論。堯斯指出，文學作品意義的具體化是一個歷史進程，它遵循著沉淀在審美原則的形成與變化中的特定“邏輯”——對話與交流的闡釋邏輯②。從對話—交流理論上分析，語言是一個載體，象征著人的思想，人也通過語言而存在，在對作品進行理解時，實質上也是人與人的一種交流，因此就構成了互為主體的關系。影視作品中人物的語言（對白、獨白、旁白）實質上是在編導的思考作用之上，導演對其理解進行交流之后確定的劇中人物的語言，受眾在接受影視作品時，也是在進行一個對話—交流的階段，同樣也是進行直接理解階段、意義的反思性視野階段和歷史閱讀階段。

《都挺好》中蘇明玉想沖刺清華大學，卻被蘇母拒絕，最后只能上師范，當去質問蘇母時，蘇母卻說“你一個女孩子，上那么好的大學干嘛”。受眾對此先進行直接理解階段，之后開始進行反思：為什么女孩子不能上好大學，有好的出路，而要永遠待在一個沒有社會身份的家庭中？最后進行歷史閱讀，也就是對話—交流階段，進行審美創造。導演利用劇中蘇明玉的身份與受眾進行著跟蘇母的交流，蘇明玉無可奈何，只能另尋出路，也是導演給受眾的一個交代，接著進入下一個對話—交流之中。蘇明玉作為新女性形象實則也是跟舊時代女性形象的一個交流。

接受美學在形成過程中，不斷地進行理論總結。《都挺好》中的接受美學理論運用實為成功，劇中蘇明玉人物形象作為新時代女性在順應了受眾的視野期待之后，展現出的人格魅力、獨立勇敢、堅強性格等增強了受眾對期待視野的滿足與超越，劇中設置的懸念，留下的大量空白，讓受眾自由發揮與想象，在深刻的欣賞時又進行了人與人之間的對話—交流。

注釋：

①②竇可陽.接受美學與象思維：接受美學的“中國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