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一谷，登一頂，愛一人

清霞

富貴如過眼云煙

馬靜芬的父親在新中國成立前是銀行家，她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馬靜芬23歲時同褚時健結婚，在外人看來，她算嫁對了人。

在馬靜芬看來，褚時健算不上優秀的丈夫。他不僅埋頭工作不顧家，對妻子要求還頗高，在家總是指手畫腳，說妻子這兒不行、那里不對的。有一次，馬靜芬半開玩笑半委屈地說：“你是在用圣人的標準要求我。”

這樣的日子被1995年的那場變故打破。那年，馬靜芬因經濟問題被牽連入獄，女兒留下一封遺書后自殺身亡。四年后，褚時健因貪污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被判無期徒刑。

2002年，褚時健因患有嚴重的糖尿病從獄中保外就醫。那些日子，馬靜芬陪在褚時健身邊，他們珍惜這相依相伴的美好歲月。有一天，馬靜芬聽到丈夫自言自語：“開礦嘛，不好辦。”那一刻，她明白了，這是個不服輸、不服老的男人，他在思考開辟新天地。于是，馬靜芬也加入了丈夫的計劃。

攜手東山再起

就這樣，褚時健夫婦最后選擇在云南省玉溪市新平縣哀牢山承包了兩個山頭種橙子，開始第二次創業。他們在果園搭建窩棚，與工人同吃同住。一個雨后的夜晚，馬靜芬在窩棚邊仰望滿天星星，說：“咱倆現在過的是神仙日子呀，天為帳，地為床，早看朝霞，晚觀夕陽。”褚時健聽了豪氣地大笑。馬靜芬暗自高興，這是女兒過世后丈夫第一次開懷大笑，她想：他都走出來了，自己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2006年，橙子迎來大豐收。馬靜芬以為生意好了，可以踏踏實實地度過余生，然而世事難料，馬靜芬又面臨新的考驗。

此生已非虛度

這一年，馬靜芬罹患直腸癌。人人談癌色變，就連褚時健在私底下都黯然神傷，一向樂觀的馬靜芬卻不以為然：“沒啥，有病就治嘛。”

2017年，已經85歲高齡的馬靜芬首次入選中國商界女性領袖50人，與董明珠等女企業家同臺接受頒獎。領獎后，董明珠說打算65歲退休，馬靜芬說：“你別退，你在工業上創新，我在農業上創新，我們一起把產品推向全世界。”

2018年11月4日，“一帶一路”中國品牌國際化論壇在北京外交部辦公大樓舉行。馬靜芬作為褚橙莊園品牌創始人受邀出席活動，并以“堅持”為主題作了分享，講述自己和褚時健坎坷傳奇的一生，以及年逾古稀后重新創業，最后種出了享譽全國的褚橙的動人故事。論壇舉辦期間，馬靜芬還得到了聯合國前秘書長潘基文的接見。

2019年2月下旬，褚時健住進了醫院。3月3日，天氣晴朗，馬靜芬請護工推著褚時健到樓下曬太陽，她則掏出梳子為他梳頭。昔日的商業巨子，如今的“橙王”已垂垂老矣，馬靜芬輕撫他的銀絲，感慨萬千，相伴64年的時光一幕幕重現眼前。

3月5日，褚時健在玉溪市人民醫院去世。堅強的馬靜芬沒有過多的哀傷，她同兒子一道安排后事。偶爾靜下來，她會想想：這輩子跌一谷，登一頂，愛一人，已非虛度。

（摘自《莫愁·時代人物》2019年第5期?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