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證婚

李宣奇

1920年，趙元任在清華大學任教時，與北京森仁醫院大夫楊步偉相識，并產生了愛情，不久就共墜愛河，雙方都沉浸在幸福的熱戀之中。

當時，英國哲學家羅素正在北京講學，趙元任給他當翻譯。有一天，羅素在講臺上演講，講到“不娶的男人和不嫁的女人”時，當翻譯的趙元任突然看見楊步偉坐在臺下，不由得喜上眉梢。稍一走神，他竟把這句話譯成了“不嫁的男人和不娶的女人”，引起臺下哄堂大笑。羅素被笑得莫名其妙，望著趙元任不知所以。

事后，楊步偉打趣他道：“趙先生，是你嫁呀，還是我娶？”趙元任心知被她取笑也沒有法子，只好說：“誰嫁誰娶都一樣。”

1921年5月，趙元任和楊步偉準備結婚。因為他們是新派人物，決心改掉傳統結婚習俗，給社會一個新面貌。

一天，他們來到中山公園，在格言亭前拍了一張合照，算是結婚照。他倆把照片洗了四百多份，打算附上結婚通知書寄給親朋好友，不再舉行煩瑣的婚禮。這一舉動在當時是大膽的反傳統行為，是對舊禮教的挑戰，一般人誰敢這樣做？趙元任的好友任叔永聽了這事也不免大吃一驚，趕忙前來勸說：“你們這樣做倒不打緊，就怕一幫年輕人跟著學，學得不像，沒個正經。最好還是找兩個證婚人簽字。”趙元任聽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一天，胡適忽然接到趙元任的電話，請他到新居吃便飯。胡適不知是什么事，應邀來到趙元任的新居。胡適進屋便看到楊步偉的同行朱徵早來了，餐桌上已擺了四菜一湯的家常菜。胡適心想：這兩個人搞什么名堂？酒過三巡，趙元任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紙，說道：“今天請二位做個公證。”說著，趙元任遞過兩張紙。胡適接過來一看，一張是結婚通知，大意是：

楊步偉小姐和趙元任先生于1921年6月1日下午3時，東經120度平均太陽標準時，結為夫妻……我們不收任何賀禮，但有兩項例外：例外一，抽象的好意，例如書信、詩文或者音樂等由送禮者自創的非物質的賀禮;例外二，由各位用自己的名義捐款給中國科學社。

另一張是結婚證明，上寫：

簽名者趙元任和楊步偉同意申明，他們相對的感情和信用的性質與程度，已經可以使得這感情和信用無條件地永久存在。所以，他們就在本日，民國十年六月一日，就是西歷一九二一年六月一日，成終身伴侶關系，請最好朋友中的兩個人簽名作證。

胡適和朱徵二人義不容辭，分別簽了名。之后，胡適對趙元任說：“還是老兄你厲害。看來，我不僅在辨音方面不如你，就是在勇氣方面也不如你呀！”大家一聽，心中都明白，他是指自己迫于母命，與同鄉女子江冬秀定親的事。楊步偉為了安慰胡適，指著趙元任調侃似的說：“他哪里有勇氣？只是臉皮厚而已！”

后來，趙元任夫婦慶祝他們五十年金婚時，楊步偉寫了一首詩送給趙元任。詩云：

吵吵爭爭五十年，人人反說好姻緣。

元任欠我今生業， 顛倒陰陽再團圓。

趙元任讀后心花怒放，好生愜意，立即回贈一首：

陰陽顛倒又團圓，猶似當年蜜蜜甜。

男女平權新世紀，同偕造福為人間。

趙元任在詩后簽名，還特地簽了個女字旁的“妊”，表示情篤，詼諧有趣！

（摘自《才子們的那點事兒》漓江出版社? ?圖/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