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 娟,楊勇智,韓 芳,董 哲,焦 鋒
(1.昆明醫科大學,云南 昆明 650500;2.臨滄市健康教育所,云南 臨滄 677000;3.昆明醫科大學海源學院,云南 昆明 650000)
近年來,世界各地災害性事件頻發,自然災害作為一種心理應激源與身心健康的關系早已引起人們的關注,它在造成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的同時,也給災區群眾帶來了心理上的創傷,青少年作為一個在生理心理都經歷著巨大變化的特殊群體更是如此[1]。青少年抑郁癥是以情緒低落為主要表現的一類精神障礙,發病率極其普遍[2,3],《健康中國 2030 規劃》也提出,要重視少年兒童心理健康。本研究著眼于昌寧縣災后青少年抑郁癥狀與心理彈性之間的關系研究,以期能為學校心理健康教育尤其是青少年抑郁癥狀的有效預防和干預提供參考。
本研究在獲得學生所在學校領導、班主任、學生家長以及學生本人的知情同意后,采用隨機分層整群抽樣方法在昌寧縣境內的15 所中學里隨機抽取5所,隨后在這5所中學中采用分層隨機抽樣方法,從初三到高三每個年級抽取2~3個班級,每個學校抽取250人,共發放調查問卷1174份,回收有效問卷1174份,有效問卷率100%。研究獲得昆明醫科大學倫理委員會的批準。納入標準:①14周歲以上青少年,常住地為昌寧地區;②正常在校學生,無嚴重精神心理疾病;③知情同意,自愿參加此研究。
1.2.1 心理彈性量表(CD-RISC)
心理彈性量表(CD-RISC)共有25 個條目,主要包括3個方面,即堅韌(面對困難時保持鎮定、頑強、有控制感等)、自強(對克服逆境有信心,積極采取行動的態度等)和樂觀(對負性情緒良好的耐受力,從積極的角度看待挑戰等)[4],已在臨床得到廣泛的應用和驗證。本研究采用該量表的中文修訂版,經于肖楠[5]等驗證適用于中國人群調查,量表內部一致系數(Cronbach’s α)為0.91。采用0~4 的Likert 5級評分,總分為100 分,得分越高心理彈性越好。
1.2.2 癥狀自評量表(SCL-90)
癥狀自評量表(SCL-90)是由美國心理學家Derogatis 等人編制而成[6],目前國內使用的是王征宇修訂的中文版[7]。本研究選擇使用其中的抑郁量表,該量表按1~ 5分的5級記分法統計各個因子分。根據我國SCL-90使用標準,某因子分≥2,說明被調查者在該項目存在輕度以上的陽性心理癥狀。
調查前,統一培訓調查員;調查員嚴格按照規定的調查規程進行調查,每個班級保證1~2名調查員,保證不同地域調查方法的一致性;指派監查員進行現場監查和問卷審核。
采用Epidata 3.1建立數據庫,雙錄入核查無誤后鎖定數據庫。采用SPSS 23.0統計軟件。計數資料采用頻數、百分數描述,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表示,不符合正態分布的用中位數(最小值,最大值)表示;采用χ2檢驗比較不同組別抑郁癥狀檢出率;采用Mann-Whitney U 檢驗比較地震暴露情況與抑郁、CD-RISC 評分;采用Logistic 回歸分析探討青少年抑郁癥狀與地震暴露情況和心理彈性的關系。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調查對象中有1040 人(88.59%)存在抑郁癥狀,其中女生、家庭經濟狀況好、父母在外打工的青少年檢出率較高,隨著年齡的增加抑郁癥狀的檢出率增高,見表1。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青少年抑郁癥狀檢出率的比較 n(%)
注:*P<0.0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在接受調查的1174名學生中,經歷過地震的占了69.6%,經歷過強烈暴風雨、泥石流/滑坡的比例達到47.7%、59.3%;因災受傷的有3%;親人在災害中遇難的有3.4%。經秩和檢驗與經歷事件做單因素分析,平均秩次越高說明抑郁程度/心理彈性得分越高,見表2。
根據單因素分析的結果,將表1和表2中與抑郁癥狀有關的因素納入Logistic回歸進行分析,因變量為有/無抑郁癥狀(0 = 無抑郁癥狀,1 = 有抑郁癥狀);自變量包括心理彈性、性別、年級、收入狀況、父母是否在外打工、是否遭遇過地震、是否遭遇過旱災、家里是否有人在自然災害中受過傷、親近的人中是否有人在自然災害中遇難、是否覺得自然災害可能再次發生、是否因為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況而覺得不安全共11個因素。logistic 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變量心理彈性logistic 回歸系數-0.018是負數,OR值0.983小于1,說明是保護因素,與之相反,遭遇過旱災、“覺得自然災害可能再次發生”“因為目前的生活狀況而覺得不安全”是青少年的危險因素,見表3。

表2 有、無自然災害暴露情況的青少年抑郁及CD-RISC 評分
注:*P<0.05,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表3 青少年抑郁癥狀危險因素與保護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注:性別:1=男生;2=女生,年級:1=初三,2= 高一,3=高二;收入狀況:1=低,2=中,3=高;父母是否在外打工:0=否,1=是;是否遭遇過地震:0=否,1=是;是否遭遇過旱災:0=否,1=是;家里是否有人在自然災害中受過傷:0=否,1=是;親近的人中是否有人在自然災害中遇難:0=否,1=是;是否覺得自然災害可能再次發生:0=否,1=是;是否因為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況而覺得不安全:0=否,1=是。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88.59%的調查對象為抑郁癥狀陽性,較丁慧思[8]等學者調查的檢出率高,考慮可能是因為本研究使用測量工具為SCL-90抑郁分量表,只是對抑郁癥狀進行粗略篩查,是否確診抑郁癥還需進一步專業檢查。女生的抑郁癥狀檢出率高于男生,這與趙燕[9]、唐鳳[10]等學者已有研究結果一致,可能是因為女生對抑郁情緒的認知更易偏向于感性。此外,恩朝[11]等學者對河南省3230名初高中生的研究也表明,女性的抑郁情緒風險較男性高2.37倍,且在13~16歲達到頂峰。
家庭經濟狀況較好的青少年抑郁癥狀檢出率相對較高,這與以往研究結果不同[12],結合調查發現,1174名調查對象以中低收入家庭為主,僅有2.25%的青少年家庭經濟情況好,深入了解后發現,家庭經濟較好的孩子父母大多在外打工多年,大多數是留守兒童。徐志堅等學者[13]研究結果也表明,留守兒童抑郁癥狀明顯高于非留守兒童。本次調查數據也表明,父母在外打工的青少年抑郁癥狀檢出率較高,與鄒敏等學者研究一致[14,15]。由于父母在外打工的青少年除了易引起內心的自卑、困苦等心理負擔外,還缺乏父母的及時關注、安慰和開導,從而較其他人更易引發抑郁癥狀出現。
調查結果顯示,災后是否接受過心理輔導和情感支持的青少年抑郁癥狀陽性檢出率并無差別。陳茹等[16]學者在重大自然災害后對兒童和青少年心理干預措施及效果分析研究發現,在發生重大自然災害后及時進行合理的心理危機干預是幫助兒童和青少年度過危機、減少創傷的有效措施,與本研究結果存在差異。災后青少年的心理轉變[17]可分為害怕恐懼、憂郁擔心、心理重建和心理穩定4個階段,有目的的針對不同階段、不同對象需求實施不同的干預方式,才能達到更好干預目的。昌寧縣地震發生后的近一月時間里雖然陸續有心理援助機構、志愿服務團隊以團體輔導的形式對受災群眾開展心理輔導,但缺乏持續性和針對性,也未進行心理援助后效果評估,輔導效果有限。
調查的青少年中經歷過地震的接近七成,經歷過強烈暴風雨、泥石流/滑坡的比例差不多過半,說明昌寧在校青少年大多經歷過自然災害。數據表明,有過自然災害經歷(地震、火災、強烈暴風雨、洪災、泥石流/山體滑坡/塌方、旱災)的青少年抑郁癥狀陽性者其心理彈性得分反而相對稍高一些,與朱菊紅[17]學者對舟曲泥石流災后兒童創傷后應激障礙總分和心理彈性總分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存在差異,但與國外著名心理學家Rutter[18]的觀點一致。Rutter認為,可控范圍內的壓力可以提升心理彈性,一定范圍內的壓力提供成功應對挫折的經驗,增強了應對挫折的能力,產生了適應性結果。筆者認為,Rutter的觀點更貼合昌寧縣的實際情況。當時昌寧縣雖然發生5.1級地震,但總的人員傷亡和受損情況得到了較好的控制,所以在導致抑郁癥狀人數增加的同時也增強了部分青少年的心理彈性。
Logistic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納入Logistic回歸分析與抑郁癥狀有關的11個因素中,經分析進入模型的4個變量中僅有心理彈性是保護因素,與蘇皓園[15]、朱菊紅[17]等學者對中學生的調查結論一致。心理彈性高的個體可能會減少抑郁癥的風險,幫助青少年從個體的挫折經歷或自然災害性經歷中表現積極適應,是抑郁情緒癥狀的保護因素。遭遇過旱災、“覺得自然災害可能再次發生”“因為目前的生活狀況而覺得不安全”是抑郁癥狀的危險因素,和安媛媛[19]等學者的觀點一致,建議學校和家長密切關注自然災害幸存者的創傷后成長,結合心理輔導和情感支持做好青少年災后心理疏導和災前防范。
自然災害是青少年抑郁癥狀的重要影響因子,心理彈性的合理構建可以增強青少年抑郁癥狀的預防和干預。建議結合專業、持續的心理輔導和情感支持提升青少年的心理彈性,同時注意干預效果的量化評估,確保干預的強度和效果。其次,學校可以通過定期組織自然災害預警演練,提前預警,增強青少年應對能力和抗壓能力。最后,學校要針對抑郁癥狀的危險因素規范發展心理治療咨詢的服務,做好心理疏導,加強青少年心理健康知識科普工作,提升青少年對自然災害事件的應對和處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