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的“誠信之道”

●蔡相龍

北宋大儒司馬光，字君實，人如其字，一生“以至誠為主，以不欺為本”。司馬光自我評價：“平生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其胸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無論是為官、治學還是處世，始終秉持誠信之道。

司馬光晚年時，生活拮據，家中正有一匹良馬，性情溫順、毛色鮮亮，為補貼家用，司馬光只得忍痛割愛，讓老仆牽到集市上賣掉。臨去前，司馬光特意囑咐老仆：“咱家這匹馬平時倒好，但到了夏天容易生肺病，你一定要提前告訴買馬的人。”老仆笑道：“哪有說自家瓜苦的？別人從外表又看不出來，若提前說了，怎能賣得好價錢？”司馬光正色道：“賣馬事小，誠信事大，豈能因貪利而損名？”后來，老仆照實賣馬，集市上的人都贊揚司馬光為人誠實。

誠信的操守不可能憑空而來，而是得益于良好家風的熏陶。司馬光在書信中曾講過一件對他影響深遠的家教故事——司馬光五六歲時，想吃青胡桃卻不會剝，有婢女幫他用熱水將皮燙脫，司馬光的姐姐好奇地問他是誰剝的皮，司馬光卻說是自己，此言剛好被其父聽到，他立即嚴厲訓斥道：“小子怎能說謊騙人呢？”司馬光感嘆，此事讓他刻骨銘心，從此他終生不敢謾語。

司馬光在教育養子時曾說：“吾性不喜華靡。”衣服能御寒即可，食物能充饑即可，決不應故意用不同流俗的姿態來獵取名譽，只需順從本性便可。因為至性，所以至誠。司馬光一直沒有子嗣，但對夫人始終專情，夫人覺得有愧，為其買一妾，以求傳宗接代，但司馬光從不動心，夫人以為是忌諱她在之故，于是便專意避開，教導其妾：“你梳妝打扮后去侍奉相公。”小妾照做，沒想到，司馬光很驚訝地說：“夫人不在，你來做什么？”隨即將其打發走了。

誠信對人的方方面面影響都會很大，但最重要的是能促使一個人儲德養廉。司馬光在朝堂上從來是有一說一，知無不言。有一次，交趾進貢一頭異獸，稱是麒麟，司馬光上奏道：“老實說，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即便是真的，也不足以稱為祥瑞，此風不可長，還是歸還交趾吧。”司馬光一生清廉，從不收受不義之財，因此生活窮困，在洛陽編修《資治通鑒》時，因酷暑難耐，只好另辟一間地下室埋頭著作。當時還有大臣王拱辰也住在洛陽，宅第豪奢，并將最高一層稱為朝天閣，洛陽人戲稱：“王家鉆天，司馬入地。”司馬光的夫人去世后，竟無錢下葬，便將家中三頃薄田典當，置棺理喪，以盡夫責，令古往今來的人都欽佩不已。

美好的品格往往是相伴相生的，以誠信為根，就會長出茂密的美德之樹。后世大儒朱熹稱頌司馬光：“誠心自然，天下信之。”這確實名副其實，當時很多人都以司馬光為榜樣，學習他的美德，并以他為鏡鑒，如果有人做了不好的事，就會說：“司馬君實莫非不知道嗎？”這一句詰問穿越千年，有心者聽而思之，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