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濤,王安康,蔣 禹,李 秋,付文廣, b
西南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 a.肝膽外科; b.四川省院士(專家)工作站,四川 瀘州 646000
脾邊緣區(qū)淋巴瘤(splenic marginal zone lymphoma,SMZL)是指原發(fā)于脾臟的B淋巴細胞性非霍奇金淋巴瘤。SMZL的發(fā)病率低,國內以全血細胞減少為首發(fā)表現的SMZL報道較少。為提高臨床醫(yī)務人員對SMZL的認識,現將本院診治的1例報道如下。
患者女性,76歲,以“腹脹、納差1年,全血細胞減少3 d”為主訴于2016年6月23日于本院就診。1年前曾于本院就診,患者無明顯誘因出現腹脹,伴有納差,無腹痛、腹瀉,無畏寒發(fā)熱,無瘀斑瘀點,無咳嗽咳痰等不適,建議患者進一步檢查明確原因,患者予以拒絕。入院前3天,患者來本院檢查血常規(guī)提示:WBC 1.68×109/L,Hb 98 g/L,PLT 88 g/L。偶有頭暈、乏力不適,無畏寒發(fā)熱、無皮膚鞏膜黃染、無腹痛。門診以“全血細胞減少待診”收住院。1年體質量下降大約5 kg,既往有乙型肝炎病史5年,未予以治療,余無特殊病史。查體:全身皮膚無淤斑、淤點,全身淺表淋巴結未觸及腫大,腹軟,腹部無壓痛,左上腹可觸及脾臟,肋下8 cm,質硬,不易推動,肝臟未觸及,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大約4次/min,雙下肢輕微水腫。輔助檢查:WBC 1.68×109/L,Hb 98 g/L,PLT 88 g/L,淋巴細胞0.75×109/L,Alb 30 g/L,凝血及肝腎功能未見明顯異常。腹部彩超和CT均提示:巨脾,懷疑腫瘤。骨髓涂片考慮淋巴增生性疾病,骨髓活組織檢查提示:CD20(+)、CD34(-)、CD5(-),不排除邊緣區(qū)淋巴瘤可能。治療方面予以升WBC、抗HBV(恩替卡韋)等對癥處理,患者于2016年7月8日行脾切除術,術中見:脾臟呈淤血性腫大,質硬,大約15 cm×15 cm×10 cm,與胰尾有輕微黏連,腹腔內無積血積液,肝臟、膽囊、胰腺等未見明顯異常。術后病理(圖1)結果顯示:淋巴細胞增生,脾臟腫瘤,淋巴瘤可能。免疫組化(圖2)提示:CD20(+)、CD79a(+)、CD3(+,散在)、CD21(+,部分)、Ki-67(+,5%)、CD5(-)、CD10(-)、CD23(-)、Cyclin D1(-),較符合脾邊緣區(qū)淋巴瘤,建議行基因重排輔助診斷。基因重排PCR顯示:IgK、IgH基因重排在目標條帶范圍內查見克隆性擴增峰。術后診斷:脾邊緣區(qū)淋巴瘤(IV B期)。病情穩(wěn)定后轉往血液內科,予以R-CHOP(利妥昔單抗、環(huán)磷酰胺、多柔比星、長春新堿及強的松)方案化療后好轉出院。隨訪3年,患者未出現轉移、復發(fā)等情況。

圖1 病理結果(HE染色,×100)


注:a,CD20呈彌漫陽性; b,EBER原位雜交陽性。
SMZL是一種罕見的累及脾臟、骨髓和血液的低度惡性惰性B細胞淋巴瘤,約占所有非霍奇金淋巴瘤的2%[1-2]。SMZL多見于老年患者,中位發(fā)病年齡為68歲,男女無差異[3]。SMZL的病因尚不明確,在最近的160例SMZL患者研究[4]中HBsAg陽性率達到了16%,同時Saadoun等[5]報道有10%~16%的SMZL患者患有丙型肝炎,可能肝炎病毒長期刺激脾邊緣區(qū)B淋巴細胞進一步影響免疫系統(tǒng)對于腫瘤細胞清除作用,最終促使腫瘤細胞生長。本文報道的患者有乙型肝炎病史5年,與文獻報道相似。此外,SMZL的發(fā)生與遺傳學改變有關,Matutes等[6]研究發(fā)現70%~80%的病例表現出細胞遺傳學和(或)分子遺傳學異常,以IgVH基因改變最為常見。
SMZL起病較隱匿,早期可無明顯癥狀,就診時多為中晚期。臨床表現主要包括脾大和脾功能亢進兩方面。脾大可引起腹脹、腹痛、納差等不適,脾功能亢進可引起全血細胞減少,臨床上以感染性疾病、出血性疾病為首發(fā)表現就診。此外,部分患者可出現淋巴瘤B組癥狀(發(fā)熱、盜汗、體質量下降)。實驗室檢查可發(fā)現外周血淋巴細胞比例增高,有報道[3]64%的患者在就診時合并貧血,10%~15%的患者合并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貧血[7]。17%~31%合并肝臟增大[8],多累及脾門淋巴結和肝門淋巴結,其余淋巴結少見累及[9-10]。本病骨髓浸潤率高達65%,多數患者在就診時已出現骨髓浸潤[10]。本研究患者以全血細胞減少為首發(fā)表現,同時伴有納差、腹脹等不適,這與SMZL的臨床表現相符合。
診斷SMZL的金標準依靠病理結果,這就需要行脾切除或者脾穿刺活組織檢查。部分患者由于自身原因(高齡、合并其他基礎疾病)拒絕手術治療或者穿刺,這為SMZL的臨床診斷增添了困難。胡旸等[11]報道通過流式細胞術可以發(fā)現異常增殖的淋巴細胞,尤其是在早期淋巴瘤細胞未完全破壞組織結構時,同時適用于臨床不易取到標本的患者。SMZL的病理形態(tài)學典型表現為腫瘤細胞浸潤白髓和紅髓, 從而使得生發(fā)中心被破壞結構消失, 最終侵潤脾竇區(qū)[12]。免疫組化特點是腫瘤細胞多表達CD20、CD79a,而CD10、CD23、Cyclin D1等多為陰性[13]。本研究患者與文獻報道一致。
SMZL極易與其他血液系統(tǒng)疾病相混淆,需要與套細胞淋巴瘤、濾泡性淋巴瘤及淋巴漿細胞淋巴瘤等鑒別。套細胞淋巴瘤中Cyclin D1多為陽性,濾泡性淋巴瘤多表達CD10、Bcl-6,而骨髓中CD138陽性的漿細胞是淋巴漿細胞淋巴瘤特征性表現。此外,若能夠結合遺傳學表現則能更容易做出判斷,如出現典型的染色體7q缺失和9q增益則更容易診斷SMZL[14],而淋巴漿細胞淋巴瘤是以6q缺失為特征性改變[15]。對于伴有肝臟轉移的SMZL需要與原發(fā)性肝臟淋巴瘤相鑒別,后者的CT常呈現輕-中度持續(xù)強化,邊界清晰,部分可見“血管漂浮征”[16]。此外,注意與脾大等相關疾病相鑒別,如門靜脈高壓、血吸蟲病等,這些疾病有著本身獨有特征,比較容易區(qū)分開來。
SMZL的治療目前無明確指南。一般認為無癥狀的患者可隨訪觀察,但若出現脾大、全血細胞減少等需行手術治療。手術方式首選脾切除術。盡管手術切除脾臟可以改善脾大、血細胞進一步破環(huán),但由于多數患者就診時已出現骨髓浸潤,導致術后很難獲得完全緩解(complete response,CR)。此外,對于全身情況差,不愿意手術治療的老年患者,化療可以達到一定治療效果。化療包括CHOP、FC、FND方案等,但單純化療CR率僅為18%,而手術后化療CR率可達到37.8%[17]。近年來,SMZL的靶向藥物的研究成為熱點。有研究[18]認為利妥昔單抗治療與早期行脾切除術效果類似, 同時避免手術及術后相關并發(fā)癥。Else等[19]發(fā)現脾切除患者使用利妥昔單抗比未切除患者更容易獲得CR (P=0.008),而且利妥昔單抗治療后3年無病生存優(yōu)于單純脾切除術(P=0.003),且優(yōu)于無利妥昔單抗化療(P=0.004)。對于合并有肝炎病史的SMZL患者需要抗病毒治療。Kalpadakis等[13]認為合并丙型肝炎的患者應用干擾素可使SMZL患者的淋巴細胞數減少并使脾臟縮小。同樣,Koot等[20]報道在使用替諾福韋治療乙型肝炎后SMZL得到CR。本文患者有乙型肝炎病史,同時未予以治療,筆者術前給予患者恩替卡韋抗病毒治療。
SMZL屬于惰性淋巴瘤,總體預后較好,但目前對于SMZL的預后因素尚有爭議。有學者[21]認為年齡超過65歲,Hb<12 g/dl,血清β2微球蛋白>3 mg/L是影響短期總體生存率的危險因素。Salido等[14]認為14q異常(尤其是14q缺失),可能會導致較差的預后。有報道[19]發(fā)現利妥昔單抗后3年的存活率高達98%。
綜上所述,本研究SMZL患者以全血細胞減少為首發(fā)表現,同時有乙型肝炎病史,采用抗病毒+脾切除術+化療治療效果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