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以躬，直擊網絡犯罪之源

夏春暉

浦東檢察院大樓外觀

網絡犯罪辦案量明顯上升

根據主辦檢察官薛松的介紹，隨著時代的發展，網絡犯罪近兩年呈現出新的特點。

第一，增長速度快。以浦東檢察院為例，2018年，浦東檢察院批捕網絡犯罪案件66件90人，提起公訴40件70人;2019年批捕網絡犯罪案件223件373人，提起訴訟168件351人;2020年1月至10月批捕網絡犯罪案件352件617人，提起訴訟337件616人，增速明顯。全國范圍內，網絡犯罪案件數量也以每年30%的速度上漲。

第二，犯罪手段不斷更新，呈現出“多層級、鏈條化、專業化”的特點。

第三，技術和數據信息成為網絡犯罪的兩大核心要素，數據成為“網絡犯罪的萬惡之源”，技術黑產日益完善。

第四，犯罪黑數大，有效懲治率較低;追訴犯罪成本高、難度大、周期長。

專業、經驗雙管齊下開創證據標準

在層出不窮的網絡詐騙案中，薛松分享了一起令其印象深刻的浦東新區首例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

2020年1月1日，犯罪嫌疑人趙某為非法謀利，明知買家購買他人名下QQ號碼可能從事信息網絡犯罪活動，仍然向買家銷售他人名下的三個QQ號碼及配套的用于重置QQ密碼的令牌。

2020年1月7日，上海某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出納周某被詐騙分子利用犯罪嫌疑人趙某出售的上述三個QQ號碼冒用身份騙取該公司人民幣980萬元。嗣后，該筆詐騙得款隨即被詐騙分子通過犯罪嫌疑人常某、黃某、張某、李某名下的公司對公賬戶及個人銀行賬戶進行流轉，其中犯罪嫌疑人常某名下的某公司對公賬戶流轉人民幣690余萬元;犯罪嫌疑人黃某名下的某公司對公賬戶流轉人民幣198萬元;犯罪嫌疑人張某名下的某公司對公賬戶流轉人民幣480余萬元;犯罪嫌疑人李某名下的某銀行賬戶流轉人民幣146萬余元。

承辦人在審理案情時，碰到的第一個難題是，趙某否認自己主觀上明知他人實施信息網絡犯罪活動而向其銷售QQ號碼。承辦人在閱卷時發現，趙某在公安偵查階段曾提到自己的電腦里有一款軟件專門用于批量修改從上家處買來的QQ號碼的密碼，并在向下家販賣QQ號碼時附帶令牌軟件用于下家修改密碼，以防止上家找回QQ號碼。承辦人基于本科計算機專業出身的敏感性，意識到這兩款軟件并非社會正常活動所需，很可能是本案的突破口。在批捕階段時間緊張的情況下，承辦人一方面對趙某就上述軟件的具體用途、目的加強訊問，一方面要求公安機關及時固證。經訊問，趙某承認自己從上家批量購買QQ號碼販賣給下家后，經常聽到買家抱怨買來的QQ號碼被凍結，這意味著這些QQ號碼很可能被買家用于違法犯罪活動。在這種情況下，其為了進一步牟利，不僅購買專用軟件批量修改從上家買來的QQ號碼的密碼，以防止上家找回;并在販賣給買家時，附帶銷售防止上家修改、找回QQ密碼的令牌。公安機關根據承辦人在審查逮捕階段訊問趙某的內容，果然從趙某的電腦中找到了上述兩款軟件。得益于捕訴一體的辦案機制，承辦人決定根據現有證據先行逮捕趙某，同時在捕后要求公安機關及時將提取、固定的兩款軟件送交鑒定機構進行鑒定。經鑒定，上述軟件果然能夠實現趙某在供述中所描述的相關功能，從而明確反映出趙某系在明知他人可能實施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的情況下，仍然將QQ號碼銷售給買家，為指控犯罪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

承辦人碰到的第二個難題是，犯罪嫌疑人常某等人明知他人購買以自己名義注冊的空殼公司及在銀行辦理的對公賬戶可能從事信息網絡犯罪活動，仍然在他人的帶領和幫助下注冊公司并辦理了對公賬戶，嗣后出售給他人。對此，犯罪嫌疑人提出兩點辯解：公司是實名注冊的，沒有冒用他人身份注冊;對公賬戶也是依法辦理的。對此，承辦人請教相關專業工作人員了解到，公司注冊制度改革后，確實不能就此認定這些人是非法注冊，且商事法律中也沒有空殼公司的說法。但所謂“民法看形式，刑法看實質”，對此承辦人綜合犯罪嫌疑人個人受教育情況、從業經歷、辦卡目的、主觀犯意等全鏈條辯證看待上述問題，認為常某等人在銷售自己名下的空殼公司及對公賬戶時，主觀上具有放任的故意。

案件辦理過程中，承辦檢察官憑借出色的專業與經驗，與公安機關、計算機司法鑒定機構等積極溝通，補強薄弱證據，并通過釋法說理，促使六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認罪認罰。2020年8月24日，由浦東檢察院公訴的趙某等六人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獲判，浦東法院采納浦東檢察院指控的罪名和犯罪事實，判處六名被告人有期徒刑八個月，并處罰金。

“一體兩翼”人才培養顯成效

出色的辦案能力離不開浦東檢察院的人才培養機制。浦東檢察院政治部副主任黃梅告訴記者：“現在利用網絡犯罪的案件，手段都比較復雜，我們根據近三年以來網絡犯罪數量，提出了針對這一類案件，專門設立專業化檢察官辦案組，辦案組一般‘1+2+2+1的模式組成，即一個主辦檢察官，兩個檢察官，兩個檢察官助理以及一個書記員或檢察輔助文員，其中我們的主辦檢察官必須在業務部門工作滿五年及以上，具有良好的政治素養、專業能力和職業操守， 其檢察官等級應為四級高級檢察官及以上，特別優秀的可放寬至一級檢察官， 獲得市級以上‘三優一能稱號或具有較高法律政策水平、業務工作經驗豐富且業務能力具有一定公認度的資深檢察官可以優先選任，但所有主辦檢察官除符合選任條件外，還必須通過專業考核才能被選任。”

通過嚴格的人才培養，浦東檢察院取得了不錯的育才成效。

第一，“三個帶教”：專家成員帶教青年業務骨干，努力培養一批拔尖的法律人才和業務骨干;市級“三優一能”帶教部門辦案業務骨干，努力培養更多的市級“三優一能”;部門業務骨干帶教新進人員，努力培養部門后備業務骨干。各業務部門根據隊伍實際情況，一對一結成帶教師生。2017年以來，共結對帶教干警162人次（2017年30人次，2019年132人次），通過共同完成調研、共同辦理疑難復雜案件、共同撰寫帶教評估報告等方式，幫助帶教青年骨干盡快成長。

第二，“三優一能”：2017年，9個條線12名干警獲得“三優一能”業務競賽榮譽稱號，人數在全市位列第一。其中，偵監條線3人同時入選，實現了單個條線人數新突破。2018年，1名干警獲得第二屆全國刑事執行檢察業務能手，為此次業務競賽中上海檢察機關唯一獲獎選手，1名干警獲評第二屆全國未檢業務能手，取得本屆比賽中上海選手最好成績。2020年，1名干警在第七屆全國十佳公訴人暨全國優秀公訴人業務競賽中，榮獲“全國優秀公訴人”稱號。

第三，“人才庫”：2017年，28名干警光榮入選上海檢察專業化人才庫、7名干警入選上海檢察專業化人才庫后備人才。2020年，1名干警入選首批全國經濟犯罪檢察人才庫（95名），上海共9名檢察官入選。

第四，核心團隊：2019年，全市檢察機關組建首批12支檢察專業化辦案團隊，3人入選首批上海市檢察專業化團隊核心成員，6人入選團隊成員。

（文中案件人名、公司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