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爾干的道德觀

摘要：涂爾干所做的道德理性化嘗試，對于宗教道德來說無疑具有進步的意義。他討論了社會的重要性及神圣性、道德紀律的優先性以及個人意志與外部規范的矛盾，而這所有的論述都是建立在他對人性的看法之上的——人性是有限的這一基礎之上的，這一體系是具有獨創性的。

關鍵詞：道德;社會性;紀律權威;強制性

一、道德的三要素

涂爾干在道德教育一書中，詳細分析了道德的三要素，成功構建了一套不同于宗教的體系，不僅賦予了道德的神圣性，更弘揚了人類的理性，較為合理的將規范的權威性與人類意志的自主性這看似對立的兩面結合起來。

（一）社會性——道德規范權威性的來源

道德規范需要被賦予一種神圣性與權威性，在宗教中，道德的這種神圣性很容易被賦予，因為在這種情況下，道德被“想象成神性的流溢”。現在既然我們要盡可能的剔出道德中的宗教因素，就必須得為規范的權威性尋找一種新的解釋。而涂爾干在這里給出的答案十分肯定，即社會，是社會給予了我們必須遵守道德規范的理由。

1、社會作為道德的目的

首先，個人利益不是道德的目標。以個人為目的的行為中沒有道德的屬性存在。因這類行為并沒有涉及到履行義務，所以并非是道德的目的。其次，他人利益也非道德的目的。因同樣作為一個單獨個體的他人的利益，沒有任何理由會比我們自身的個人利益更加神圣。再次，多數他人的利益也非道德的目的。多數人的利益只是個人利益的總和，既然個人利益是沒有道德價值的，那么多數個人利益的疊加也并不能給這種行為帶來道德的屬性。

雖然涂爾干承認為他人的利益去行動可以成為行道德的途徑，但它僅能夠讓我們為追求真正的道德目的做好準備，其本身并不能夠構成道德的目的，在人的道德行為系統中僅占有一種次要的、從屬的地位。 能夠作為道德目的的，必得是某種超越的存在，也只有這種超個人的存在，才能因具備一種善的屬性而為我們欲求。這種超越的存在，正是社會。超越意義上的社會，有它自己的屬性特征，由個人構成但卻不同于個人，它具有一種新的生命活力與屬性，其形成與發展受到單獨個人的影響也少之又少。所以，用社會作為道德的目的，我們既得到了某種超越個人的東西，又沒有偏離經驗的領域。

2、社會構成我們自身

如果社會要成為我們道德行為的目的，那么光有超越性是不夠的，社會還必須與我們本身具有某種同一性，否則，就必然不能夠喚醒我們為之努力的興趣，使我們朝向它。在這里，就引出了涂爾干一個非常重要的觀點：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社會的產物。他認為，我們之中最好的部分就在于社會性：“我們身上所有最好的東西，我們所有高等的行為方式，都來源于社會”。在這里，存在一種對社會群體的依戀，也只有在這種依戀之中，才構成了一種真正的道德力。

3、社會帶給個人的有限性

由于個人生活在我們無法與之分離的社會環境里，所以個人是一種有限的存在，這種限制就體現在社會之中。因為對自我無限性的膜拜經常帶來一種虛無的態度，因此，在這里強調個人是有限的，其目的就更多的在于使個人對他周圍的生活有一種具體的實在的感知。隨著他身上的社會性內容日益豐富，他就會越來越成為一個人。這種人應該是有限的觀點為下文人對紀律權威的遵從埋下了伏筆。

（二）道德的義務領域——紀律精神

1、無限制的自由阻礙發展

我們曾經一度非常推崇人的無限性，但事實是，一味的推崇欲望的無限性，并沒有使我們的人性得到弘揚，反而使其陷入一種混亂的泥沼，所以，我們需要制定一種紀律來約束這些欲望的發展，使我們生存在一定的限度之內。涂爾干在這里所要表達的正是這一原則：正因為激情受到了抑制，我們才有可能滿足它們。

2、對規范的制定

在道德的生活中，我們需要去把相應的規范確定下來，這些規范決定著什么樣的關系是適當的關系，“遵從既定的規范，是我們日常義務的基本要素”。值得指出的是，涂爾干認為道德的規范應具體明確，這和普遍哲學家們“事非巨細”的要求不同，他認為，具體的道德規范才具有實在性，才不會流于空洞的形式，正是基于此，涂爾干才說：“道德是一個廣泛的禁忌體系”。

3、道德紀律相對人的意志有一種優先性地位

涂爾干一直在極力論述，道德紀律是外在與人的規范體系，這種規范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也就是說，我們應該毫無疑問的去服從道德紀律，并且認為，這種服從，并不和我們的自主相違背。在這里，涂爾干也像在社會與個人的對立中一樣，給出了一種新的視角：如果我們將人性視為是惡的，紀律當然是一種外部的約束，而且是我們的本性總想試圖突破的壁壘，但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將人性視為是有限制的，那么紀律在這里就是一種人性用來實現自我的方法，而不是一種極度貶低人性的方法。所以，在這里，我們看到，道德的第二個要素——紀律性是建立在人的本性——限制性之上的，這里，我們就將道德的前兩個要素結合了起來。只是這里還有一個問題有待解決：在認識到人性有限，人性需要外部紀律約束的基礎之上，人的理性意志又該如何自處呢？

（三）人的意志——自主精神何以存在

涂爾干當然注意到他的理論中容易為人詬病的地方：既然我們是要構建一種不同于宗教道德的理性道德體系，卻直到現在為止，似乎并沒有體現出人的理性自主——我們所要做的僅僅是要服從既定的道德規范就好了，個人仍然受到的是外在法則的控制。

1、康德的解釋

涂爾干對于這個反題的解釋是以對康德解釋的批判為開始的，康德認為，我們的理性之所以不和外部的道德規范相對抗，是因為我們的理性在某種程度上是和外部規范一致的事物，所以，如果我們將自身意志看做是一種理性的存在，那么外部規范與個人意志之間的沖突也就自然消解了。也即，義務感來自對非理性的約束。

2、涂爾干對康德的批判

在涂爾干看來，康德所作出的這種假設完全是一種“武斷的假設”，他認為，義務感完全就在于服從，是一種完全客觀的存在，我們對其只有服從的義務，而沒有參與制定的權力。因為，在涂爾干看來，我們的理性與感性一樣，并不是一種超驗的存在，“理性只是本性的一部分，所以應該服從自然的法則”。

3、理性的作用——對道德規范的積極理解

在解釋理性在道德規范中的作用時，涂爾干先以自然界的法則做了一個類比：自然界的法則就是一種客觀存在，我們的自主性不是體現于能夠創造這些法則，而是體現于我們能夠借助科學逐漸認識到這些規律，能夠理解這些秩序為何如此的緣由。而在這種理解的基礎之上，我們對其的遵從就不能說是人類意志的放棄，實則，我們之所以能夠與這些規則保持一致，正是因為我們相信它是善的，“這樣的遵守并不是消極的屈從，而是在自由的渴求這種秩序，渴求與事物的本性相一致的行動的愿望”。

同樣的，在道德的秩序中，社會運行的規范也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個人的理性也不可能是道德世界的立法者。我們之所以在遵守道德規范秩序的同時又成為它的主人，是因為假設我們有一門科學研究了道德的規律（這樣的科學正在成長），我們就能夠清晰明了的將各種道德觀念置于理性中，并且理解這些觀念之間的關系，即使有些情況反常，我們也能清楚的知道是哪個部分出了問題，“我們可以借助科學，利用我們的知性來控制對我們發揮某種影響的事物，以及這種影響本身。這樣，我們再次成為了我們的主人”。

這樣，涂爾干給予自我意志與外部規范的矛盾以自己的合理解釋：人仍然是一種有限的存在，外部規范從某種意義上說仍然限制著我們，但通過積極參與對規范的著意渴求，我們將這種消極轉變為積極性。而這，也是我們唯一可能有的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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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郗佩佳，女，漢，皖，1994-01-20，在讀碩士，教育學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