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努族，被承認的日本原住民

葛元芬

近來，日本副首相兼財務大臣麻生太郎在新春國政報告會上聲稱，日本歷經兩千年只有一個民族。此言一出，輿論一片嘩然，麻生不得不為此道歉。日本并不是單一民族國家，除主要民族大和族外，還有阿伊努族（如圖）、琉球族、與那國人等少數民族。一般認為，日本政府目前承認的是阿伊努族，2008年6月6日，日本正式將阿伊努族確定為日本原住民族。在歷史上，阿伊努族經歷了許多紛爭，與大和族三次征戰，并不斷被同化。

與大和族的三場戰爭

13世紀居住在庫頁島上的鄂霍茨克民族受到渡海而來的異族的入侵，并向臨近的蒙古國求援，而后引發了戰爭。據考證，當時這些在史書中被記載為“骨嵬”的民族就是擴散至庫頁島和西伯利亞地區的阿伊努族。大和族與阿伊努族的積極接觸始于13世紀，阿伊努人形成了一個采獵社會，主要靠狩獵和捕魚為生。1457年，生活在北海道南部渡島半島的阿伊努族同大和族發生沖突，阿伊努族發生暴動，一名首領帶著手下突襲大和族聚居點。蠣崎信廣領導大和族展開反擊，最終大和族取得了勝利。戰后，蠣崎信廣成了北海道大和族的英雄，大和族統治階級開始壓制阿伊努族。

17世紀初期，阿伊努族逐漸控制北海道北部，掌控北海道南部的大和族同阿伊努族的貿易越來越頻繁。德川幕府給予松前藩同北海道北部阿伊努族進行貿易的專屬權。稍后，松前藩將交易權租給大和商人，大和族和阿伊努族的聯系變得更加廣泛。漸漸地，阿伊努族日益依賴進口自大和族的貨物，并且遭受了天花等流行性疾病侵襲。雖然大和族和阿伊努族之間的貿易增加了互相接觸、促進相互理解，但這也導致更大規模的戰爭爆發。

1669年至1672年間，阿伊努族和大和族在北海道進行了一場長達3年的戰爭，這場戰爭始于阿伊努族酋長相庫相郢的部族對資源的爭奪，戰爭逐漸演變為阿伊努族保持政治獨立的嘗試。一些歷史學家稱，“相庫相郢戰爭”是大和族征服蝦夷地（注：大和族對阿伊努族居住之地的稱呼）歷史上的一個分水嶺事件，相庫相郢試圖統一阿伊努各部族，聯合起來抗衡南部的大和人侵犯。德川幕府的反應是加強在東北部的軍事聯盟統一戰線，用幕府選定的人取代當地松前藩將領。1669年年底，相庫相郢的軍隊不得不向松前藩投降，雙方實現和解。然而，在阿伊努族將領歡慶松前藩“慷慨幫助”時，他們遭到了松前藩武士暗殺，酋長相庫相郢也在被殺之列。此后，阿伊努人同松前藩又戰斗了兩年多，但最終以失敗告終。

阿伊努族的最后一次大規模抗爭發生在1789年，這一年5月，阿伊努族進攻國后島和北海道北部部分地區的大和族，試圖將他們趕出去。事后，當地大和武士家族處決了被認定為共謀者的37名阿伊努人。這場戰爭被后世稱為“庫納什里-敏納什”戰爭。由于寡不敵眾，阿伊努族的這次抗爭也失敗了，他們只好接受大和族的統治。此后很多阿伊努族人被迫充當大和族人的奴隸，這導致阿伊努人家庭破裂。加上疾病流行，阿伊努人數持續減少。據估計，原本在17世紀，阿伊努部眾達到8萬人，但到1868年，北海道只剩下1.5萬阿伊努人。

被當作平民編入日本戶籍

1868年開始的明治維新對阿伊努族產生了重大影響，日本政府實行多種社會、政治和經濟改革，希望以西方模式實現國家現代化，其中一項舉措就是兼并北海道。1869年，明治天皇把蝦夷地定為道一級行政區劃，正式改稱北海道，第二年又在北海道設置開拓使，派出國家軍隊駐扎。

1871年，日本政府頒布《戶籍法》，阿伊努人被當作平民編入日本戶籍。此后，日本政府對阿伊努族實施一系列同化政策，禁止阿伊努人講本族語言、奪取阿伊努人土地、禁止捕撈鮭魚和獵鹿。與此同時，日本政府組織遷移大量大和族人來到北海道定居，原住民阿伊努人反倒成了當地的“少數民族”。

隨著活動范圍縮小，阿伊努人的傳統生產方式也變為在狹小范圍內從事田間勞動。日本政府還鼓勵大和族人娶阿伊努妻子，阿伊努人也大力推動同大和族人通婚，以使他們的后代不受歧視。1899年日本政府通過一項法案，稱呼阿伊努人為“前原住民”，這時同化政策已經取得成功，阿伊努人被迫學日語、取日本名、停止動物祭祀等宗教活動。據估計，到1966年，純正血統的阿伊努人只剩下約300人。

阿伊努人被同化之后，日本政府長期對外宣稱日本沒有少數民族。直到2008年6月6日，日本國會才通過一項不具約束力的決議，呼吁政府承認阿伊努人是日本的土著民族，并敦促政府結束對阿伊努人的歧視。隨后日本政府發表聲明承認阿伊努族的土著民族地位。目前，日本官方數字是2.5萬阿伊努人，但也有說法稱，非官方估計達20萬人。

日本的“隱性少數民族”

除了阿伊努人外，事實上日本境內還生活著其他多個少數民族。從人口數量角度來看，琉球族是日本第二大族群，琉球族主要生活在沖繩縣。由于駐日美軍大多聚集沖繩基地，不少琉球人一直對此不滿。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在民族問題上非常保守，長期拒絕承認與大和族差異明顯、人口眾多的琉球族為少數民族。

宮古人大多生活在宮古群島，自從琉球亡國后，宮古人就開始被大和文化同化，今天很多宮古人只會說日語而不會說宮古語。位于日本最西端的小島與那國島上生活著一個非常獨特的族群——與那國人，現在還剩下800人左右。此外，國頭人分布于沖繩島北部及其附近島嶼包括伊江島、伊平屋島等。由于日本主流文化強勢入侵，如今日本很多少數民族都已經被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