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要坐十年冷

文

近日，一位同行對筆者大倒苦水：很多調研時被吹得天花亂墜的東西，落實到紙面、轉變成政策，在執行過程中卻很快走樣，轉眼就成了雞肋。更不能理解的是，調研對象當時都說好，轉身卻不認賬，令其驚訝至極，郁悶異常。

站在同行的角度，郁悶不無道理——自己在用心謀事，該走的程序一個不落，調研時一片祥和。被調研對象當面支持的事，一旦出現問題，風涼話卻不期而至。同一個人，做事的反差不至于這么大吧？說真的，初聽這事我也為其鳴不平。

其實，這位同行的遭遇也不是個例。比如，公職人員“凡進必考”，有的“老江湖”卻很難考得過剛出校門的年輕人。但在工作中遭遇問題時，情況卻急轉直下——不用年輕人開口，對方便知道他所為何來，怎樣應對才對自己更有利等。你把這當成一個解決問題的機會，別人卻將其當成一個表演的舞臺，早在心里面給你揣摩、甚至找人預演過好幾遍。

正因如此，你能聽到的，都是經過精心加工，愿意讓你聽到的信息。這樣的調研，多了些技巧性質，形式大于內容，效果自然不理想，這也是這位同行郁悶的根源——不經意間，你的身份、你背后的資源讓調研變了味。在尊重的背后，總有忌憚、算計的影子。這時，我們很難聽到真話。

所以說，調研是個技術活，需要更多的技巧、方法和經驗、閱歷來支撐。在面對“畏”或“欲”的恭維時，我們需要提升甄別能力。換句話說，調研需要系統修煉，遠不是跑一趟基層，開個座談會，拿一疊資料回去寫報告這么簡單。

成天一針見血，自認快意恩仇。苦心尋章摘句，風雨中猶清醒。所謂生民立命，過眼便成浮塵。文章若能濟世，應問懸壺之人。

調研就像懷孕，時間久了公眾自然知曉。堅持將調研轉變成生活習慣和工作態度，注重日常積累、化物無聲，以文火烹小鮮的耐心，化整為零、小步慢跑，不指望一次或幾天達成預期成果。到了這一步，在面對“老江湖”的“小伎倆”時，我們必然能學會在思考中擇善而從，鑒別“忽悠”的水平自然會得到提升。

要避免走“經典路線”、看“優美盆景”。要“腦、身、心”下深水，堅持多走、多看、多思考，多聊、多問、多傾聽，多學、多習、多體驗。要與調研對象聊家常、交朋友，打消心理隔閡，放下架子、撲下身子，取得他們的信任；要理解調研對象的困惑和擔憂，不要當著利益相關者，特別是能決定其命運的相關者詢問敏感話題；多一點耐心，要堅持少說多聽，尊重每一個人，讓調研對象把話說完整，不因好惡做取舍；要正視矛盾和問題，從發言中汲取智慧；要善于觀察，從“后院”和“角落”里發現端倪。

高質量的調研需要深入分析。從要素保障中分析建設質量的可靠性，從分類補貼的呼吁中看到“一刀切”合理的一面，從呼吁壓實政府責任中思考上級應有的擔當，從聚焦財政投入轉向實施效果評判。應用“第一思維否定法”應對長期困擾發展的老大難問題，借助數學分析手段提高分析精準性。

總之，調研是個技術活，需有板凳要坐十年冷的韌勁，需有與調研對象深入對話的技巧，需有從分析結論中否定第一認識的勇氣。只有真正把調研當成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才能讓職場小白逐漸成長為理性成熟的社會“金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