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畢業生“慢就業”現象分析及對策研究

吳泳成

(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 商學院，廣東 珠海 519090)

高校畢業生的順利就業不僅關乎到眾多家庭的切身利益，也事關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近年來出現的高校畢業生“慢就業”現象引發了社會各界關注。據教育部數據顯示，2020屆高校畢業生規模預計將達到874萬人，同比增加40萬人，再創新高。在此背景下，分析高校畢業生“慢就業”現象，探討其應對策略，有著重要意義。

1 “慢就業”的概念與現狀

高校畢業生的“慢就業”現象引起了不少學者的關注。截至2020年2月，在中國知網上以“慢就業”為關鍵詞進行檢索，文獻數量為138篇。從2015年的4篇到2019年42篇，文獻數量增加十倍，總體呈上漲趨勢。從現有文獻看，學界對“慢就業”的概念目前還沒有統一規范的界定。本研究認為“慢就業”是指高校畢業生因各種原因不愿就業或延長工作選擇的時間，導致在畢業后較長的時期內沒有參加較為正式、相對穩定的工作。具體表現為畢業時不著急找工作，或沒有就業欲望，或不愿先就業再擇業，或選擇游歷等。

從多個省份教育廳發布的2019屆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年度報告中可看出，各省加大了對未就業高校畢業生的關注，分析其未就業的原因。如2019年山東省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顯示：有就業意愿且尚未就業有2.83萬名畢業生，其中“希望盡早落實就業單位”占41.48%、“準備公務員或事業單位考試”占19.35%、“準備升學考試”占12.8%、“沒適合工作就業先不就業”占9.13%、“擬創業”占1.54%、“擬出國”占1.26%、“旅游、游學”占0.57%等情況。另外，有0.41萬人自愿暫不就業，由于其他原因而不就業0.47萬人。暫不就業的原因調查中顯示“感到自己能力素質不夠強，先‘充電’”比例最高，達37.54%。其次是“對就業沒有迫切性”和“沒有遇到自己滿意的工作”比例均超過8%。又如廣東省2019屆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中，同樣也把尚未就業學生進行分類統計，在暫不就業的畢業生中，無就業意愿者為30.47%、擬升學者為59.31%、擬出國出境者為10.22%。除官方的數據統計外，招聘機構也對“慢就業”現象頗為關注。智聯招聘在《2019應屆畢業生就業力調研報告》中指出，“慢就業”現象有加劇的趨勢，選擇逃避就業壓力的畢業生占比在緩慢上升，8.00%的大學生選擇“慢就業”，同比上升1.01%。

從各省份教育廳發布的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以及招聘機構的調研情況看，選擇“慢就業”的畢業生主要有幾種情況：一是有明確的就業目標，但需要在畢業后準備一段時間才能達成，如準備公務員、事業單位的招考，或準備升學、創業，等等。二是沒有目標，獨立自主能力不強，不清楚自己的職業興趣，職業發展不明確，需要在畢業后緩一緩，進一步思考未來的職業道路。三是不愿意將就，在沒有找到自己所滿意的工作之前，情愿繼續待業，而不是選擇先就業再擇業。四是就業意愿不強甚至沒有就業的打算，這種情況的畢業生一般家庭經濟條件較好，或是家長可以為其安排工作，使得畢業生并不迫切去就業。五是受國外“gap year”的影響，有獨特想法，較為隨性灑脫，畢業后先選擇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如四處游學等。

2 高校畢業生“慢就業”現象成因

對于“慢就業”現象的成因很多就業工作者第一反應認為是“大學生期望值高，沒有樹立正確的就業觀”，這種單從畢業生自身主觀原因進行分析不夠全面。“慢就業”成因涉及多群體、多領域，既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需全面分析。

2.1 社會層面

第一，勞動力市場不平衡。中國人口結構在變化，隨之帶來勞動力結構的變化。據相關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高校畢業生總數達834萬人，而同年齡段的人口則降低至1 600萬人。也就意味著同年齡段的人口中，高校畢業生所占比例開始超過了非畢業生人數。目前，中國的勞動力市場仍需要大批的體力勞動者和第三產業服務人員，但由于太多的年輕人進了大學校園，勞動力市場就業出現不平衡，即高校畢業生就業難與實體企業的“用工荒”。畢業生們并不是無法找到就業崗位，只是都期待著“好就業”，這種不平衡導致了“慢就業”。

第二，經濟社會快速發展。從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來看，人的需求由低到高，當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等最基本的需求得到滿足后，人會去追求更高的需求，如自我實現的需求。一個國家大部分人的需求層次結構與該國家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直接相關。近年來中國經濟飛速發展，家庭收入增加，生活質量提高，基本解決了溫飽問題，總體實現了小康。在進入新時代之后，人們的需求層次從物質文化需要上升為對美好生活的需要。在此背景下，不少高校畢業生重視對自我價值的追求，關注更高層次需求的滿足，在選擇工作時，如不能一次性達到自己的理想狀況，可能會出現暫時不就業的“慢就業”情況。另一方面，很多畢業生的家庭經濟基礎好，使得他們能夠承擔延遲擇業所帶來的經濟成本，無需考慮太多生存方面的問題。

第三，社會的包容性增強。多年前稱畢業后暫時不工作的青年群體為“待業青年”，這類人基本被看作社會的“邊緣人”。接著又出現了“啃老族”，充滿了貶義的色彩。到了近幾年的“慢就業”，社會開始變得寬容了，不再是一邊倒的否定，而是辯證地看待這一現象。社會的不斷進步使得更關注人的價值和發展，不少“慢就業”的畢業生并不是消極的，而是更多地對自己的人生進行規劃和思考，或者已經有明確的就業目標，暫時沒實現還需要繼續準備。

2.2 學校層面

第一，職業生涯教育不到位。一方面中學職業生涯教育缺位，很多地方的中學并未開設生涯教育方面的課程，相關的講座也很少，導致很多學生到了大學才接觸生涯教育，了解職業生涯規劃。舒伯在職業生涯發展理論里把人的職業生涯發展劃分為五個階段，其中14～25歲是探索階段，在中學開始讓學生接受正規的生涯教育很重要，可減少其在高考選科及大學專業選擇的盲目性。科學合理的高考科目選擇可以讓學生找到適合自身的高校專業，從而讓其在高校畢業時找到滿意的工作。另一方面，高校的職業生涯教育也存在一些問題，如專職師資隊伍薄弱，很多是由輔導員兼任，人員不穩定，相關專業背景較少；又如與專業的融合不夠，沒有更多地結合學生本專業去教育，更多是采用公共課形式，針對性不強。職業生涯教育的不到位使學生缺乏對自身的準確認識和職業的準確判斷，從而導致“慢就業”。

第二，專業設置與市場需求不匹配。互聯網時代下，市場需求變化非常快，而高校在人才培養模式、課程設置、專業定位等方面存在滯后性，很難跟上時代發展要求。學生在大一入學時，所學的專業在當時可能是有社會需求的，但四年后畢業時，市場需求可能發生較大變化，也許就不太熱門了。另外，企業需求的專業技術知識和高校所教授的專業技術知識銜接性不夠，導致學生畢業時并不能很快達到企業的用人標準，使得畢業生求職被動，導致“慢就業”。

第三，就業工作重量不重質。當前就業率依舊是高校就業工作評估最重要的指標之一，使得就業工作的重點更多傾向于如何提高畢業生的就業率，忽視了就業質量，就業滿意度、離職率等指標并未得到足夠的重視。另外，不少高校就業指導工作人員的專業化、職業化程度不高，缺乏精細化就業指導。有些學生“慢就業”是因為缺乏信心、求職技巧掌握得不好，有些學生是要準備各種考試，有些學生是就業渠道缺乏。如果不能做到分類指導，加強針對性，很難進一步提高就業質量，減少“慢就業”現象。

2.3 學生個人層面

第一，自我認知不足，自我定位不準。部分畢業生選擇“慢就業”是由于大學期間未做好職業生涯規劃，未進行較好地自我探索，以至于不清楚自己的職業興趣、職業性格、職業價值觀，對自身能力的優勢和劣勢沒有清晰的認識。還有一部分畢業生是自我定位不準確，想選擇的職業與自身的專業、能力等不匹配，期望值過高。對就業地域和就業單位類型過于執著，執意要去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或執意要在機關、事業單位、國企等單位就職。

第二，就業價值觀的轉變，對自我價值的追求。有些“慢就業”的畢業生，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標，有很強的自我獨立意識，注重自我個性的發展。在職業的選擇上，薪資并不是他們所關注的焦點，他們更為注重職業與個人興趣、人生理想是否契合。如果覺得當前的職業不合適、不滿意，他們寧愿先放一放、等一等，繼續尋找認為合適的職業。或者有目標職業，但需要畢業后再花時間準備，其寧愿先不從事其他職業，全力為目標職業做準備。

第三，個人能力不足，求職信心缺乏。在部分省份的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中有提到，部分選擇暫不就業的學生是由于感覺自身能力不足，需要繼續“充電”。這些學生認為自身專業能力不強，綜合素質不高又或者缺乏必要的求職技巧，需要進一步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在離開高校面對激烈的求職環境時，自信心不足，不敢去求職，不敢去應聘，逐漸變成“慢就業”里面的一員。

3 應對高校畢業生“慢就業”現象的策略

3.1 創造利于高校畢業生就業的外部環境

全國2020屆高校應屆畢業生將達到874萬人，再一次刷新歷史記錄，加之突發的新冠肺炎疫情，今年畢業生就業壓力會非常大。政府各部門需要出臺有效政策，創造有利于高校畢業生的就業環境。

第一，增加高校畢業生的就業機會。一是改造升級傳統動能并加速發展新動能，對國家重大工程、重大項目、重要領域要加大政策力度，增加其招聘崗位。二是增加基層就業崗位，多部門聯合共同做好大學生村官、三支一扶、特崗教師、西部志愿者計劃等基層就業項目。三是出臺系列政策，積極鼓勵中小微企業吸納更多的高校畢業生就業。中小微企業一直是高校畢業生就業的主陣地，要進一步發揮好他們的作用。四是加大應屆畢業生應征入伍政策支持力度，增加名額，優化報名審批程序，讓更多的畢業生響應號召入伍。五是豐富新就業形態，包括內容付費、服務預定、技術開發等新就業形式。要讓畢業生投身到生活性服務業和民生急需的教育、醫療、養老等領域就業創業。

第二，開拓多途徑招聘渠道。教育主管部門、各地政府和各大高校可以聯合舉辦線上線下大型高校畢業生專場招聘會，在招聘會上要增加符合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與畢業生專業匹配度高的崗位。除政府部門和高校合作外，也要加強政府與知名招聘網站合作，聯合這些規模大、崗位與畢業生專業匹配度高的線上招聘企業(如中華英才網、前程無憂、智聯招聘、應屆生求職網等)，開設高校畢業生線上招聘專場，全程為高校畢業生提供高質量的免費求職服務。對于線上求職，許多畢業生會擔心企業的可信度，政府需要對線上招聘的企業和崗位進行嚴格審核，確保其真實可靠和準確。

第三，強化就業市場監管，保障畢業生就業權益。高校畢業生求職過程中常遇到一些勞動權益侵犯的情況，如就業欺詐、傳銷等就業陷阱，又如學歷歧視、性別歧視等就業歧視。這些情況一定程度影響著畢業生的就業信心，增加了其就業壓力，讓一部分畢業生加入“慢就業”的隊伍。政府應加強對就業市場的監管，確保高校畢業生在求職中的各種勞動權益不受侵犯，要求企業招聘制度科學規范和招聘過程的公正、公開、透明，營造良好的就業環境。強化就業市場監管，各級政府對就業欺詐、傳銷等行為應給予嚴厲打擊，要引導破除企業各類就業歧視的行為，為畢業生全面就業和充分就業提供強有力的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

3.2 提高高校人才培養和社會經濟發展需要的匹配度

人才培養是高等教育的主要職責，高校培養出來的人才應和社會經濟發展需求相匹配。當高校的人才培養跟不上社會經濟發展的節奏時，學生畢業就會難以找到合適的工作，因此要盡量使二者節奏一致。

第一，深化產教融合，優化人才培養。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深化產教融合，2019年9月國家發改委、教育部等6部門印發了《國家產教融合試點實施方案》，國家對產教融合非常重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產業和教育的深度融合，是提高高校人才培養質量的重要途徑。推進產教融合,一是可以創新辦學模式，允許多元化主體參與辦學，同時給高校招生和專業設置更大的自主權，要建立健全以社會產業需求為導向的人才培養動態調整體制機制；二是面向產業需求深化教學內容，促進課程體系改革，與行業企業一起建設專業、開發課程、編寫教材等；三是可以校企雙方共同打造校內外實踐教學基地和協同育人平臺，加大“雙師型”教師的培養，聘請行業企業專家兼職任教。總而言之，要堅持社會產業需求與教育目標相統一，進一步深化產教融合，提高畢業生的綜合素質和職場適應能力。

第二，圍繞區域需求，科學設置專業。為區域經濟發展服務是地方高校的主要任務之一，區域經濟發展需求與當地高校畢業生的就業情況有著直接關系。如果培養的專業人才符合區域發展需求，供需雙方就容易達到平衡，一方面解決了當地區域產業發展的專業人才需求問題，另一方面也解決了當地高校畢業生難就業的問題。如上文所說，部分“慢就業”的學生是因為所學專業與可選的工作不對口，有了等一等的想法。教育主管部門、地方高校與地方政府應深入調研，密切溝通，摸清各行業企業對各專業的需求情況，科學地預測未來人才需求動向，進而根據區域的產業結構、行業分布以及未來的區域發展戰略布局，動態地調整專業設置。同時根據區域行業企業需求的實際情況，增減各專業的招生人數。

第三，加強校企合作，重視畢業前實習。大學最后一個學期的學生實習期非常重要，是畢業生正式走向社會，開始熟悉用人單位，身份轉變的一個關鍵期。如大學生能夠利用好實習期，進一步加強專業知識素養，提升操作實踐能力，熟悉相應崗位情況，到真正畢業時對自身求職信心的提高非常有幫助。部分畢業生選擇“慢就業”正是缺乏求職信心，對自己的工作能力不自信造成的。因此，加強校企合作，盡可能為應屆畢業生在實習期提供專業對口的實習崗位，使實習期真正發揮其作用。同時要進一步完善學校的實習監督體制，不能讓專業實驗、實習流于形式，僅憑一份實習報告就蓋棺定論，要促進大學生自我約束。

3.3 做好職業生涯規劃教育，促進就業指導精細化

第一，構建全程化職業生涯規劃教育體系。職業目標不清晰，對自己定位不準確是畢業生“慢就業”的主要原因之一，要解決好這個問題，需要把高校職業生涯規劃教育做好。職業生涯規劃教育不僅僅是某學期開設一門課程，或畢業前開幾次輔導講座，而是應該多形式開展并貫穿整個大學過程，構建一個全程化職業生涯規劃教育體系。新生進入大學后，應使他們盡快了解所學專業和專業對應的相關職業，可到相應的用人單位去參觀進行專業崗位認知，結合自身專業進一步自我探索，制定目標，進行規劃。需開設專門職業生涯規劃課程，系統地向學生講授相關知識。同時職業生涯教育還需與專業教育相結合，要從專業角度培養綜合性的職業素養，讓學生從理論轉化為實踐能力。畢業前要讓學生充分了解就業創業形勢、就業創業政策、就業權益保護、求職技巧等。在職業生涯規劃教育的形式上可以多樣，課程、講座、邀請校外企業專家指導、去用人單位參觀或實習、職業生涯規劃比賽等教育形式貫穿大學全過程。

第二，用好大數據，提供精準的畢業生就業服務。高校畢業生的職業目標、求職需求越來越呈現多元化、個性化的趨勢，而在高校的就業服務中，很難顧及畢業生多元化、個性化的需求。因為高校的就業指導相關工作人員有限，其時間精力也有限，所以在畢業生的就業服務中，許多事情往往是統一安排，無差別對待，導致了部分畢業生就業服務沒有做到位，引起“慢就業”現象的出現。在大數據時代，高校可充分利用大數據技術為大學生就業指導做好服務工作。打造一體化的高校就業服務平臺，建立個人就業信息電子檔案，該檔案記錄個人學業信息、第二課堂活動軌跡、職業測試結果、實習情況和職業目標等，形成學生數字畫像。依托此平臺，高校就業服務人員通過大數據技術整合分析學生的個性特點、求職需求等，根據分析結果進行分類指導，為學生提供精準匹配的就業服務。同時也可將企業招聘信息引入平臺，通過大數據技術來為不同需求的學生提供匹配的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