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紙本山水畫中的人文精神
——評 《無與美——國畫藝術虛白美研究》

哲學是我國紙本山水畫的重要根基，儒釋道文化中蘊含的人文哲理對文藝體系造就了深遠的影響。因此，人文精神不僅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更是紙本山水畫的核心。脫離于客觀物象本身，超然于個體的具體世界，我國紙本山水畫以白入畫，更加體現了“道法自然”、達觀于山水的人文精神理念。紙本山水畫中的虛白技法，聯想創造，虛室生白，天道至美。虛白不僅僅是一種技法，更是一種審美形式。因此，本文結合《無與美——國畫藝術虛白美研究》一書，探討我國紙本山水畫中的人文精神。

《無與美——國畫藝術虛白美研究》一書，作為國畫藝術創作的理論研究，共由八個章節構成。在導言部分，作者李富貴闡明了研究國畫藝術理論的緣由，并梳理了國畫山水的發展歷程，縱觀國畫發展藝術歷程，作者得出了虛實相生是藝術基本問題的結論。第一章節論證了虛無與存在的關系。通過前期的準備，作者在第二章節探討了虛無與藝術的關聯。第三章節討論了儒釋道、虛無主義和自然審美主義的關聯。第四章節通過虛無主義和自然主義藝術、自然虛無審美與中國藝術人生等問題的闡明，解釋了虛無藝術與中國人生的關系。第五章節通過以無為本、虛室生白、以形傳神等內容說明了國畫藝術大美言無，妙在無處。”解衣盤礴，無以現美”和”無以審美，美在體無”兩個章節的闡述揭示了國畫理論的精華。作者在最后一章節還討論了信仰、虛無藝術與現代審美主義的關聯，為國畫理論研究作了升華。作為論述傳統藝術美學思想的研究專著，李富貴撰寫的《無與美——國畫藝術虛白美研究》一書，為國畫藝術理論研究作出了突破性的貢獻。

紙本山水畫的歷史悠久，自產生開始，自然便是其主要創作內容。受儒釋哲學影響，藝術哲學觀植根于山水畫創作。在中國畫家眼中，山與水有著特殊的含義，山是肉，水是血，山與水的形象是有情之物的化身，容易解放人的精神。中國山水畫的人文精神，在畫面形象上便可見一斑，“氣”與“質”透過畫面呈現在觀者眼前。美與生活的樣態畫家透過山水畫的畫面直抒胸臆，透過眼睛，利用虛白，世間萬象展現無限藝術魅力。虛白非無物，是畫家生命之音，想象之筆。人與山水意理的滲透是人文精神的另一重表現。深刻的事理透過有限的畫面直逼人心。詩畫精神是山水畫人文精神的再一體現，詩畫相互交映，各自成就，情景交融，為山水魅力增色不少。

深受道佛思想的影響，中國人樂忠于移情山水，紙本山水畫是其中重要的藝術表現形式。在紙本山水畫中，虛白是較為常見的藝術表現手法，有著重要的意義。虛室生白、遷想妙得、氣韻生動、無以體道，“無”成為山水畫藝術中最具韻味的藝術語言。《無與美——國畫藝術虛白美研究》一書對虛白美做出了深入的研究。一是虛室生白。在徐復觀的觀點中，山水畫追求無以言表只可意會的意境，利用有限的畫布，追求無限的畫外之境，是對難以表達的事物的再表達。受本土人文精神影響，藝術表達的含蓄性，藝術內容的豐富性，一張張有限的畫布在虛白的啟發下，迸發出無限的靈感。畫外之境是畫家的畢生追求，虛白的技法使得有限的空間被無限的延展開來，表現空間被畫家包羅萬象的幻想填滿，畫面空靈飽含深度，言簡意賅，更大地增添了感染魅力。二是遷想妙得。含蓄，“弦外之意”是紙本山水畫的本意，不作強解的虛白較之面面俱到的直率增添了詩情畫意的象外之象。山水畫意境植根于空白的未定性。虛實相生、顯中有隱、藏中有露，為紙本山水畫增添了趣意橫生的意味。虛白并非絕對的空白，虛中有實，顯露作者表達的實在內容，韻味綿長傳神。畫外之意的虛白既留有作者意氣風發的創造，也尊重了讀者的發揮空間，增添了讀者深含義博的想象。畫布的虛空使得紛雜的意象洶涌流動，提升了作品的內涵，體味了幽深神韻，觀賞了深邃的情趣。虛白，自然傳神，余韻悠遠，即景會心，山水神韻在此。三是氣韻生動。來自虛無的“氣韻”為山水畫的審美增添了不凡的一筆。實處之妙皆因虛處而生，掙脫“有”的束縛，“虛無”的未定性、開放性、建構性使得畫外的空間呈現在觀者眼前。實則無趣，虛而有味，“空白”穿插于畫面之中，畫面布局虛實結合，黑白呼應，飽含節奏之韻律，視覺觀感張弛有度。四是無以體道。辭盡旨遠，以小見大是山水畫給人的第一印象，其隱隱約約闡明的人生哲理給予人舒暢通透的享受。實有之物因其具體的形態帶給人以約束、壓抑、限制等觀感，人下意識會產生不適感，而受儒釋道影響的山水畫，則突破形的限制，堅持創作主體的自由意志，追求象外之道。藝術的世界，脫離具體形態的限制，走進虛無妙諦的“空”，超越靈魂的想象，創作出語言形象無法描述的象外之象。

扎根于傳統文化的紙本山水畫人文內涵豐富，追求無拘無束的自由精神是畫家的創作源泉，虛白的技法為內涵展現提供了發揮空間。虛白，一種常見的傳統繪畫技法，呈現了畫面之外的弦外之意，是畫家展現意境的重要手法。因此，有必要結合《無與美——國畫藝術虛白美研究》一書，對我國紙本山水畫中的人文精神進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