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杰倫音樂中找尋文學地圖

錳鋼皮蛋 齊潁

“拱廊的壁畫 舊城的涂鴉/所有色彩都因為她說不出話……鐵鑄的招牌 錯落著就像/一封封城市獻給天空的情書/當街燈亮起 Havana漫步/這是世上最美麗的那雙人舞”

當41歲的周杰倫再次唱起彌漫著愛情甜酸味的情歌，時光仿佛回到過去。周杰倫的音樂總有神奇的力量，從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到印第安大陸，從米蘭的小酒館到羅馬的石板路，從京都的夜晚到上海的夕陽，只要戴上耳機、按下播放鍵，就能跟著他漫游世界。

『伊斯坦堡』伊斯坦布爾

“走過了很多地方/ 我來到伊斯坦堡/ 就像是童話故事/ 有教堂有城堡”

2 0 0 0 年，華語流行音樂在不經意間走入了它的全新時代。一個并不符合傳統偶像標準的小眼睛男生，以十首咬字不清又節奏迥異、天馬行空的作品橫空出世。即使很多年后，這張名為《Jay》的專輯依然被認為如一聲驚雷般的吊打樂壇之作。

這十首歌里，有一首叫《伊斯坦堡》。歌中，伊斯坦布爾如夢境一般，無論教堂還是城堡，都不及和你吃漢堡、看見你微笑的小小愿望更讓人心動。

而現實中的伊斯坦布爾，則在東西方文明交匯的美麗之下，同時印刻著歷史的傷疤，牽系著一位諾獎得主帕慕克的憂傷與呼愁：“她對我而言一直是個廢墟之城，充滿帝國斜陽的憂傷。我一生不是對抗這種憂傷，就是（跟每個伊斯坦布爾人一樣）讓她成為自己的憂傷。”在《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一書中，沉浸在往日追憶中的帕慕克，于城市的廢墟之間尋找著逝去的美與榮耀。

『上海1943』上海

“ 老街坊小弄堂/是屬于那年代白墻黑瓦的淡淡的憂傷/消失的舊時光一九四三/回頭看的片段 有一些風霜/老唱盤 舊皮箱/裝滿了明信片的鐵盒里/藏著一片玫瑰花瓣”

一年后，周杰倫寫出了“自己也無法超越的”的專輯《范特西》。正是這張專輯中的《雙截棍》，讓他火遍了大街小巷。專輯中的《上海1943》，將濃郁的中國味道融入了R&B旋律中。這首歌的歌詞也入選了余光中編寫的小學輔助教材。

多年后金宇澄用上海話創作的小說《繁花》，以精準的鋪陳和白描將《上海1943》勾勒過的舊時上海進一步延伸、豐富，重現了20世紀60年代的上海，也呈現了金宇澄所說的“一衣一飯的瑣屑，皆有了情致”。

『忍者』?京都

“居酒屋里的小神龕/離鋪滿鵝卵石的玄關/ 差不多一米寬的信仰/我坐著喝味噌湯/在旁觀看庭園假山”

《范特西》中的另一首杰作《忍者》，則以漫畫世代特有的想象力創造出充滿神秘感的東洋味道。忍者物語不僅滿足了一代少年的俠客夢，也讓人對京都之美心生神往。

川端康成的《古都》也是獻給京都的一曲戀歌，之后他又在隨筆中提到：“京都是日本的故鄉，也是我的故鄉。”

『米蘭的小鐵匠』米蘭

“巴洛克建筑的街道旁/一家煙霧繚繞的酒館/波蘭的吟唱詩人在彈唱”

2002年，周杰倫推出《八度空間》，這張專輯中，《米蘭的小鐵匠》刮起了一陣東歐風。中快板音符編織的旋律，構筑了一個童話故事般的意境。

這首歌的M V自然也取景于米蘭，哥特式大教堂作為最重要的視覺符號，直觀鮮明地烘托起異國情調。在美國作家亨利·詹姆斯的眼中，它也是意大利魅力的一個典型代表：“米蘭是感覺生命的一種負擔，在這方面，都靈是無辜的，但是總的來說，它始終徘徊著一種北方式的矜持，這使得那個地方大概寧可是最后的散文，而非最早的詩歌。”

『以父之名』羅馬

“低頭親吻我的左手/換取被寬恕的承諾/老舊管風琴在角落/一直一直一直伴奏”

2 0 0 3 年7 月16日，全亞洲超過50家電臺同步首播《以父之名》，八億人收聽，從此這一天被叫作“周杰倫日”。

在這首融入了復調、說唱、美聲的D小調四四拍歌曲中，周杰倫聯手黃俊郎打造了一場有關罪惡與救贖的黑色幻夢。MV在永恒之城羅馬拍攝，僅僅開篇的一段意大利語禱告便將整支樂曲帶入了《教父》般的質感中。

再沒有任何文字比《教父》更適合搭配這首歌來讀了，所有彬彬有禮卻也暗藏殺機的故事，宛如一部血色浪漫的地下史詩。

『夜曲』紐約

“為你彈奏蕭邦的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而我為你隱姓埋名/在月光下彈琴”

2 0 0 5 年，《十一月的蕭邦》華麗登場。作為周杰倫古典氣質最濃烈的一張專輯，主打歌《夜曲》憂郁而凄美，一舉拿下當年多個金曲獎項。M V中，一輛黑色轎車緩緩穿過布魯克林大橋，駛入郊區的墓地，從屋頂望過去，林立的紅磚建筑，燈火點亮的中央公園，這便是我們在無數文學經典里讀過的紐約。

“每天，紐約人要喝下46萬加侖啤酒，吃掉350萬磅肉，消耗21英里長的牙線。在這座城里，每天有250人死去，460人出生，15萬人戴著玻璃或塑料假眼行走。”這是蓋伊·特立斯在《被仰望與被遺忘的》書中描繪的紐約城。

『黑色毛衣』威尼斯

“黑色毛衣藏在哪里/就讓回憶永遠停在那里”

《黑色毛衣》的M V在威尼斯拍攝。作為著名的水城，威尼斯可能是最多詩人吟詠過的地方。華茲華斯稱“她是自由女神的頭一個產兒”，拜倫面對嘆息橋感嘆“一邊是宮殿，另一邊是囹圄，我站在威尼斯的嘆息橋上”，費特寫過“月色光燦燦地照耀著，它灑滿了大理石板；圣馬可的獅子在打盹，海的女皇睡得正酣”……

『愛情廢柴』布拉格

“ 沒有你的冬天/我會一直唱著唱著/直到你出現”

這恐怕是周杰倫最情有獨鐘的一座城市了，除了《愛情廢柴》，《你聽得到》也在此拍攝，而更知名的當然還是《布拉格廣場》。

布拉格也是備受文學青睞的一座城市。卡夫卡、哈謝克、哈維爾、昆德拉、伊凡·克里瑪……太多如恒星般耀眼的名字在這里誕生或路過，而他們的書寫也在不斷豐富著布拉格獨特的靈魂。

『告白氣球』巴黎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 品嘗你的美”

浪漫情歌當然要到浪漫之都巴黎取景。不過巴黎不只有愛情，比如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既是情人相會的約定，也是知識分子清談的伴侶。

作為歐洲大陸悠久的文化中心，巴黎匯聚過無數文學家、哲學家、藝術家，左岸則是中心里的一處中心，在這里他們或是喝著牛奶咖啡寫作，或是聚在一起抽煙聊天。從中世紀到19世紀，從浪漫主義到存在主義，雨果、巴爾扎克、福樓拜、普魯斯特、加繆、波伏娃、喬伊斯、菲茨杰拉德……巴黎，已經成為法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的一個精神故鄉。

『Mojito』哈瓦那

舊城區大教堂廣場旁的小巷里， 有一家名為L a B o d e g u i t a的酒吧。酒吧的墻壁上可以隨意涂寫，其中最顯眼的一句來自作家海明威：“My mojito in La Bodeguita，Mydaiquiri in El Floridita.”

海明威是好酒的人，朗姆酒、薄荷、糖、檸檬和蘇打水調配成的雞尾酒被喚作mojito，爽口溫和，也是海明威的最愛?；蛟S就是沉醉在mojito的半夢半醒中，海明威寫下了無比動人的《老人與?！?。海明威曾經這樣描述古巴：“我熱愛這個國家，感覺像在家里一樣。一個使人感覺像家一樣的地方，除了出生的故鄉，就是命運歸宿之地。”

//摘自鳳凰網讀書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