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通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

羅 娜 副教授（江西經濟管理干部學院 南昌 330088）

研究背景

隨著這幾年來經濟增長結構的轉型與發展，對擴大內需消費以及釋放經濟增長起到了重要作用。2017年全年最終消費對GDP增長的貢獻率達到了58.8%，2018年上半年最終消費對GDP增長的貢獻率達到了78.5%，這說明我國消費經濟的主導地位已經基本確立。而與此同時，我國經濟增長已經走向“服務經濟”時代，2017年我國服務業增加值已經達到了GDP比重的51.6%，說明未來服務業生產率對中國經濟增長效率起到了關鍵作用。在這方面，已經有眾多學者的研究發現，生產性服務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具有顯著的推進作用，從直觀上看，外資流通業有利于我國產業鏈分工體系橫向和縱向拓展，并具有成熟的管理模式與運營經驗，流通業FDI能創造更多的服務業產業增長、創業機會、就業崗位等。那么，流通業FDI能否顯著促進服務業生產率提高呢？本文將展開對該問題的研究，這將能幫助我國服務業重新審視產業聯動效應，進而構造更高層次產業互動新格局，這有利于我國加快現代服務業的發展。

理論分析

本文從產業關聯視角來考察流通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影響的動態演變過程。首先，假設一個國家的服務業生產率低下，那么會通過流通業FDI政策，加強流通對外開放程度，這也勢必將引入先進的流通服務以及相關信息技術，對服務業形成示范作用（李楊等，2017；吳萌，2018），促使服務業企業的學習和模仿，進而提高服務業的產業效率和服務競爭力，東道國服務業效率不斷接近跨國企業母國的技術水平，使服務業生產率提高（柏麗，2017）。

其次，外資流通業對與上游供應鏈產業和下游供應鏈產業也存在較大影響，這將加大我國的服務業分工，跨國零售商需要從東道國信息技術產業購買信息系統服務、互聯網技術服務、商業咨詢服務等（曹淼孫，2017），以及將非核心業務外包給東道國服務業，比如客服外包公司、第三方物流、廣告公司等服務性企業（黃卓、鄭楠，2017），促使我國服務業潛在產業規模擴大，激發勞動生產率提高，并依托于我國的服務業市場機制，形成內生性效率增長動力（黃雨婷，2017）。

研究設計

（一）服務業生產率

早在1967年，美國經濟學家Baumol提出了服務業的成本疾病理論，成本疾病理論的誕生引發了海外學者對服務業生產率測算研究的重視力度。在我國初期（2000-2010）的服務業生產率研究中，學者們普遍使用經典的科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來研究我國服務業生產率。而之后的研究又將研究視角從服務業生產率延伸到服務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同時研究方法開始選擇非參數方法，比如DEA-malquist指數，也有學者使用雙向距離函數法。本文借鑒了雙向距離函數以及隨機前沿分析法，假設我國服務業存在一個有P個投入向量以及Q個產出向量的系統，函數設定如下：

x和y代表了進行標準化處理的投入和產出，令∑αqr=∑βpj=∑γqp=δ>0，可以得到隨機前沿模型：

根據Vu和Turnell（2012），可以得出產業技術效率為：STE=exp(lnDH)，規模效率為：SSE=exp[-(εx+εy)2/4δ]。

根據我國服務業的特征，將Y代表基于價格平價指數的服務業生產總值，K代表了基于價格平價指數的服務業資本存量，L代表了基于價格平價指數的服務業勞動投入量，i代表了不同地區，t代表了不同年份，再結合雙向距離函數和非參數隨機前沿分析法的設定方式，得到我國服務業生產率的生產函數：

在引入時間變量后，可以對不同時間點的DH根據橫截面計算出DH(t)，可以得到產業效率指 數 SSEit=exp[-(εk+εl+εy)2/4δ]， 技 術 效 率 變化為，而服務業技術進步指數則為。那么，產業生產率表達式可以為 TFPit=SSEit×STEit×STCit。

（二）自變量分析

根據本文的研究主題，流通業FDI作為影響服務業生產率的核心解釋變量。而為了消除共線性和偽回歸問題，本文又設置了4個控制變量：產業市場化（Market）：這個變量是用于反映我國資源配置的市場化程度，這主要是因為我國流通業從計劃經濟時代過渡到市場經濟時代中，國營服務企業對市場干預能力較強。所以說服務業國有化程度代表了政府對服務市場的干預程度，換而言之，我國制度變遷對服務業造成的影響路徑主要有非國有企業的崛起，以及對土地、資本、勞動等資源配置方式。而本文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以及指標的代表性，借助城鎮服務業的非國有企業就業人數相對于總體城鎮服務業就業人數的占比結構，考察我國服務業發展中民營經濟的市場化程度。

流通業發展規模（DI）：服務業發展規模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是直觀的，因為產業規模不僅直接量化了目前市場需求和潛力，正因為我國服務業發展規模龐大，還存在上升空間，這樣從內生性形成流通業FDI動力。本文借助流通業生產總值和服務業增加值的比值來測算。

研發投入（R&D）：研發投入是促進技術進步的關鍵，R&D有助于培育更先進的技術，提高產品技術層次，以及生產技術的創新，有助于提升服務業的生產率。本文將服務業子行業R&D支出與服務業增加值的比值來測算研發投入。所有的缺失值采用了線性插值法來處理。

人力資本（HC）：服務業是具有知識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的產業，高技術的人力資本人員是推動服務業發展的關鍵，人力資本促進了知識的生產、傳播和轉移，有利于服務業研發創新以及創新擴散，本文借助服務業子行業的科研活動人員數量來量化人力資本。所有的缺失值采用了線性插值法來處理。

實證研究

本文的數據選擇了2003-2017年的省級面板數據，數據來源分別為《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和《中國第三產業統計年鑒》，同時借助LLC、IPS、ADF和PP面板數據單位根檢驗得出，研究變量基本都在上述四種方法的5%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單位根假設，說明本文面板數據具有平穩性，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量分析。

（一）模型設計

流通業FDI和服務業生產率的計量模型設定如下：

為了消除面板數據模型的內生性問題，基于工具變量法的固定效應模型能較好解決變量的內生性問題。根據以往的研究，本文選擇了滯后一期的服務業生產率作為工具變量，且對變量進行內生性檢驗。同時，為了考察分析結果的穩健性，又采用系統GMM動態面板數據模型進行計量擬合：

（二）流通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

表1數據顯示了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和固定效應模型的靜態模型結果，以及系統GMM模型的動態模型結果，通過hausman檢驗得出，通過了在5%的顯著性水平，說明相比隨機效應模型系數而選擇固定效應模型更優；其次，在內生性檢驗中，分析得出外生性假設沒有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這說明應當選擇系統GMM動態面板數據模型；再者，系統GMM的沙根檢驗得出，也在5%的顯著性拒絕了工具變量過度識別問題。

接著，進一步分析系數所代表的含義。第一，流通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系數為0.251（動態模型），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這代表流通業外商直接投資和服務業生產率有顯著的正相關性，其代表的含義是：流通業外商直接投資每提高1%，服務業生產率上升0.251，這說明我國流通業FDI有助于提升了服務業生產率。與此同時，對于靜態模型和動態模型的回歸結果都得出是正數。這個結果的現實意義是：隨著我國產業鏈處于全球價值鏈低端，包括流通業在內的一系列生產性服務業發展還是依賴于FDI，我國本土流通業有較強的勞動密集型特征，產業附加值較低，促使流通業FDI尤其是通過創造就業崗位以及加大分工密度方面，促進我國商業服務、廣告咨詢、信息技術等服務子行業的發展，并吸收外資流通業的技術與經驗，對我國服務業生產率升級起到的作用較大。

（三）控制變量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

接下來，進一步分析模型中的控制變量。首先，產業市場化（Market）系數為正，但是沒有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這個結果代表我國服務業的非國營化程度對服務業生產率的推進作用不明顯。這主要原因是，我國服務業是從加入WTO以來飛速發展的，大部分服務業發展沒有像農業和工業一樣形成路徑依賴，資源配置與產業制度的市場化程度較高且相對完善，政策干預程度不高。

第二，流通產業規模（DI）的系數顯著為正，為0.088，這代表流通產業規模每提高1%，促使服務業生產率上升0.088%。代表流通業發展和服務業生產率的存在關系，流通業占比越高代表流通業更強的規模經濟效應，說明當地商品流通條件良好，消費需求旺盛，服務業具有更強的發展潛力，這對服務業生產率也就越高。

第三，人力資本（HC）的系數為正，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這說明我國服務業生產率和專業人才團隊存在關聯。人力資本投入對服務業生產率的作用是無可厚非的，根據《中國人力資本報告2018》中的數據顯示，2016年末我國人均人力資本價值達到了147萬元，過去30年來年均增長率達到了7.33%，城鎮地區為209萬元，農村地區為58萬元。代表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人力資本積累已經構成服務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關鍵，是符合Lucas內生增長的動力機制。

表1 流通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

表2 不同流通子行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影響

第四，研發投入（R＆D）的系數為正，說明我國研發投入對服務業生產率具有顯著的推動作用。根據我國《2017年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顯示，2017年我國R＆D經費達到了17601.1億元，同比增長12.3%，同時增速相比上年上升1.7個百分點。我國每年大量的研發投入對產品以及服務創新起到了較大的硬實力推動作用，運營、營銷、財務和售后等信息系統與技術服務提高了服務企業效率，服務業中與研發相關企業的研發投入換取高額利潤回報，產業附加值高，極大強化了我國服務業的價值鏈地位。

（四）不同流通子行業的分析結果差異

接下來，本文針對批發零售業、電子商務產業和貨物運輸倉儲和郵政快遞服務行業進行了分組回歸，針對電子商務產業采用了信息技術服務業的相關FDI數據來測度。本文針對三個流通子行業給出了兩種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首先，我國流通業子行業FDI基本都對服務業生產率存在顯著推進作用，這證實了本文結果的穩健性。其次，從三個子行業的比較來看，電子商務產業>貨物運輸倉儲和郵政快遞服務業>批發零售業。這個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因為電子商務產業FDI本身存在直接的信息技術溢出效應，有利于服務業的技術進步，而倉儲物流業以及批發零售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作用是間接的，通過知識流程外包和商業流程外包等方式促進服務業發展，以專業化分工來重構產業業務流程，間接提升了服務業的生產率。最后，從控制變量系數大小可以看出，結果和先前分析較為一致。

本文通過計量研究得出，流通業FDI對我國服務業生產率存在明顯積極作用，同時在對不同流通子行業的分組回歸中發現，生產性服務業細分行業看，電子商務產業、貨物運輸倉儲和郵政快遞服務業和批發零售業的外商直接投資都對服務業生產率存在顯著積極作用，并且存在電子商務產業>貨物運輸倉儲和郵政快遞服務業>批發零售業，這是由于我國進入WTO以來，出臺了一系列政策來推動生產性服務業FDI，積極引入外商投資對我國知識和技術密集型生產性服務業十分有利，這帶動了我國電子商務產業的迅速發展，以及現代化物流業與零售業。與此同時，在我國流通業發展的進程中，市場分工不斷細分，促使制造業的流通服務、信息服務、咨詢服務、技術服務等業務開始被剝離，形成了獨立的服務產業的子產業，提高了各個分離流程專業性，提高了我國服務業的附加值。

研究結論與啟示

自從我國經濟開始進入新常態，經濟發展模式將從規模化轉向高效率增長，以大力促進FDI來讓我國本土產業進行學習和復制，進而推動我國產業轉型升級的思路已經得到廣泛認可，而流通業FDI不僅能帶來先進的技術與經驗，更能直接擴大服務業的產業分工和就業崗位，這對我國服務業發展與升級都是不可或缺的，更有助于我國本土服務性企業積極融入到“一帶一路”建設中，推動我國企業能走向全球價值鏈微笑曲線的兩端。本文考察了流通業FDI對服務業生產率的動態演變，這對我國當下的流通業和服務業發展方向具有重要意義，本文認為我國各地政府應當要擴大流通業FDI，發揮對服務業生產率的提升作用。最后，我們提出以下四條建議：

第一，積極引入海外流通及相關服務性企業，尤其是具有新技術、新服務、新模式的創新性企業，促進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RFID等技術的成熟應用，打造“互聯網+流通”、“智慧流通”以及“新零售”的典范流通企業，促進本土流通業轉型升級，進而借助“一帶一路”以及“自由貿易港”等平臺向海外發展。

第二，鼓勵流通業的現代化和多元化發展，不斷拓寬流通業的企業邊界，加快流通業外圍層應用，整合供應鏈金融、流通租賃、共享流通等新概念，各地政府也應當配套性建設物流公共信息平臺、交通基礎設施、流通人才保障制度等，通過軟投入來吸引流通業FDI以及本土流通業的發展環境，同步提升流通效率和服務業生產率。

第三，積極鼓勵服務業加大分工協作，鼓勵流通業將非核心的服務外包，專注于提升流通效率而降低流通費用，提高流通企業效率，建設一批流通相關服務性行業。

第四，加強各地服務業專業人才隊伍建設，積極吸收海外跨國企業的經驗與知識，促進本土服務業的產業升級與創新，支撐我國服務業的高附加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