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天空

陳竹

約翰尼·德普與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我想，但凡是好萊塢的影迷，一定對這兩位很熟悉。但很多人未必知道兩位在成為今天的票房保證之前曾有過一次合作——由瑞典導演哈爾斯特羅姆制作于1993年的《不一樣的天空》（Whats eating Gilbert Grape）。那時杰克船長與小李，一個30歲，一個18歲，臉上都還稍顯青澀和稚嫩。一個在片中扮演沉默寡言的內斂青年，另一個則扮演患有智力障礙的少年。

在美國一個毫無生氣的普通小鎮，約翰尼·德普飾演的吉爾伯特一家中，父親17年前選擇自殺，母親因此深受打擊，暴飲暴食導致身體日漸肥胖閉門不出。吉爾伯特成了這個家庭的支柱，一邊在雜貨店打工，一邊照料患有智障的弟弟阿尼（小李子飾演）。姐姐和妹妹也同樣忙里忙外，負擔起這個家庭日常的飲食起居。電影以吉爾伯特的視角展開，他每天就是起床，帶著阿尼去雜貨店，偶爾去送貨，下班回家。他的意義便是給這個家庭提供經濟來源，以及做好阿尼的監護人。他從來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甚至在跟別人家的太太搭訕時，也看不到他是享受其中還是在被支配擺弄。直到他碰見“一直生活在路上”的女孩貝姬，才開始試圖去尋找屬于自己的人生意義，踏上新的旅程。

雖然電影聚焦的是吉爾伯特這個殘缺的家庭，但實際上，不僅僅是吉爾伯特，包括和吉爾伯特有外遇關系的貝蒂，也經歷了父母離婚。好像電影中出現的主要人物及其家庭都是傷痕累累，造成這些家庭支離破碎的原因似乎都是上一代出現了種種問題。比如客觀上來說，吉爾伯特是因為父親自殺、母親足不出戶，導致他和姐妹們被捆綁在這個家里。吉爾伯特父親的墓碑上寫著死亡時間是1978年。20世紀70年代的美國經歷著越戰失敗、總統撒謊等事件，造成社會破裂、自信喪失，以及理想主義的破滅。電影里面臨的問題是，吉爾伯特這一代仍舊活在上一代的陰霾里：害怕接受新事物，妥協于現實，不做任何的反思。上一代選擇了逃避，而下一代也選擇逃避的話，無疑只會重復上一代的命運。

電影開篇是阿尼與吉爾伯特在等待每年經過的野營車隊，他們等來了貝姬。而最后一個鏡頭還是他們在等待貝姬，這一次，貝姬帶走了他們。這是吉爾伯特第一次離開小鎮，也意味著他真正告別了上一代的愛與傷痛，告別了他的過去。

影片中有一處非常值得回味，阿尼在接受別人的禮物時，一直不會說“謝謝”，吉爾伯特曾多次提醒他。而最后，吉爾伯特面對開導他的貝姬，卻是阿尼突然在一旁笑著提醒：“你應該說點什么呢？”（暗示應該說：謝謝。）阿尼在生活中曾不斷給吉爾伯特惹來麻煩，在吉爾伯特的獨白中，曾有一句是：“有時希望阿尼一直好好活著，可有時并不這樣想。”雖然阿尼被醫生診斷隨時有可能死亡，但在吉爾伯特的照料下，他健康地度過了自己18歲的生日。在吉爾伯特的提醒下，他知道了接受恩惠時應該說“謝謝”，雖然這句話沒有在片中直接對吉爾伯特說過，但至少看似什么也不懂的阿尼已經理解了這句話的意義，說不定他心中早已堆貯了感激——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這是一部關于家庭、關于殘疾與智力障礙、關于旅程的電影，不管你是不是約翰尼·德普和小李子的粉絲，都可以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