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傳媒業的發展大致經歷了從“口頭媒體”、“文本媒體”、“平面媒體”、“影視媒體”到“網絡媒體”等演進過程,由印刷文化向視覺文化轉變已成為當代文化不可逆轉的趨勢。本文以國產動漫為例,對我國影像傳播中的視覺文化分析相關文獻進行收集、整理,分析和歸納了傳統文化元素作為視覺表達在國漫中的運用,最后對國漫的跨文化傳播提出建議。
關鍵詞:視覺符號;傳統文化;文獻綜述;國產動漫
一、前言
社會轉型催生視覺文化變革又轉而對其產生反作用。“視覺文化轉變”指在影視媒介出現后,社會文化的導向由語言轉為電子影像。如今我們正處于圖像生產、流通和消費快速擴張的“特殊時期”,視覺圖像變成人們無法回避的符號表征和文化儀式。正如米爾佐夫指出:“視覺文化并不僅取決于圖像本身,更取決于一種將存在可視化的趨勢。”[1]這種高度媒介化和視覺化的文化引發視覺導向的消費行為,即“注意力經濟”。21世紀的今天,大量運用視覺文化藝術創作國產動漫已成常態,現代動漫的發展為中國傳統文化注入新的生機和活力,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也為國漫設計提供著取之不竭的創意源泉,促進我國動漫產業的發展。因此,國產動漫的創作應結合中華歷史文化的傳承,不斷調動觀眾的歷史文化記憶,引導多元表達拓展傳統文化的傳播空間,提升傳統文化發展水平。
二、視覺文化的涵義
當今社會圖像組織美學并引領受眾,視覺文化概念占核心地位。從某種程度上說“審美化”即“視覺化”,圖像能為人們帶來最廣泛的審美享受并滿足大多數人的審美需求。所謂視覺文化即以圖像符號為構成要素、以視覺感知風格為表現形式,體現著當代社會文化轉型的文化統稱,它與視覺媒介一同形成了一個文化場域,比如國外學者斯特肯和卡特賴特就認為:“視覺文化涵蓋了諸如美術、流行電影、法律、醫學、廣告和科學等領域里的視覺資料”。[2]視覺文化的日益多元使文化成為共享,藝術歸屬大眾。尤其是商品概念引入文化后,不僅高雅文化與大眾文化的邊界正在消失,審美活動也從超越形態之上的本質追求轉變為人人皆可享受的感官愉悅和滿足。圖像符號是文化傳播的載體,后傳播時代社交媒體的興起對傳統媒體形成巨大沖擊,文字逐漸被視覺化的符號所替代使日常生活審美化成為現代社會生活的意義。隨著新媒體技術發展,藝術作品的評判權不再只是少數精英的專利,大眾擁有更多參與表達權。審美與消費主義的結合通過各種媒介的商業操縱不斷重構人們的消費欲望,從視覺體驗中獲得的感官愉悅取代了傳統美學靜觀凝視的可能性而更貼近人體。
三、文獻統計
本文獻統計來自于2020版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的主要關于視覺文化分析研究期刊。文獻以“視覺文化”作為“摘要、題名”,以“國產動漫”作為“關鍵詞”,綜合期刊名分別在傳媒論壇、國際新聞界、新聞研究導刊、新聞大學、現代傳播、新聞與傳播、出版廣角、國際出版周報等數據庫中進行搜索,在上述期刊中共發現視覺文化研究文獻415篇(查詢時間為2020年11月25日),發文期刊多樣化。其中新聞導刊、中國文化報、電影文學、大眾文藝(理論)4種期刊共發表“國漫中視覺文化”相關研究文獻46篇,占上述期刊相關研究文獻的53.6%。在2004-2009年間,共有文獻52篇,隨后5年間,共發表相關研究文獻145篇,從2015年至今,已發表相關文獻218篇(圖1)。另外總庫中還包括了93篇碩博士論文。發文量隨發文時間分布總體呈現上升趨勢,同整體的“視覺文化”研究熱度具有較強的一致性。
圖1 視覺文化分析中文獻發文的時間分布
四、國漫與傳統文化元素的融合
(一)中國動漫對歷史文化的考究
動漫《秦時明月》象征著中國動漫作品開始具備真正獨特的藝術風格,也就是將數字動畫技術與中國傳統文化合為一體。中國傳統文化包含著復雜的含蓄意指,吳飆指出《秦時明月》中楚國名將項羽及軍士的頭發和鎧甲皆為赤色,而秦始皇與秦國士兵服裝皆以黑色為主,這是源于先秦時期秦國近水傳說有黑龍出現,故秦人尚黑;而楚國以鳳凰為圖騰,故楚人尚赤,在人物造型上體現出濃郁的文化特色。[4]不僅如此,中國秦漢時期的高臺樓閣借助三維建模數字技術在動漫中也得以完整立體地重現。值得一提的是這部動漫的木偶藝術也很出彩,機關獸借鑒中國木偶的造型特點,同時運用數字技術進一步豐富木偶的動作與形態使這一民間表演藝術活靈活現。
(二)符號意指與中國動漫的結合
動漫是視聽藝術的綜合表現形式,既是一種媒介符號又是文化的載體,中國傳統文化符號是國漫可借鑒的精神源泉,肖林,李炫錫以《中國唱詩班》系列動漫為例指出在“相思”篇中紅豆多次出現,象征著思念和愛情。簪子上用紅豆點綴代表了纏綿不絕的相思情意,色澤艷麗卻有劇毒,隱喻了秀才與六娘之間令人痛徹心扉的愛情;童年母親做的赤豆羹則有對純真無慮的童年時光的象征涵義。[5]邵振奇,胡亞男發現影片《大魚海棠》富含傳統美學的飄逸與空靈,即使人物處于靜態飄帶仍“無風自動”,這種視覺上的神話感是中國壁畫和傳統國畫中獨有的特色。建筑設計源自福建客家土樓,為內通廊式圓樓,其造型獨特且規模宏大;如升樓中的太極陰陽魚門鎖設計來源于《芝田路》“門鎖必為魚者,取其不瞑守夜之意”;片中角色設計靈感源自中國古代神話,例如帝江是山海經中的遠古神鳥,其形如袋其色似火,在影片中進行了高度還原;此外主角成年禮中出現的人物形象設計則參考了中國唐代畫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圖》。[6]此外莊子南華廣闊的想象力更為影片增添了浪漫主義色彩。
(三)虛擬美學在中國動漫中的運用
“精美造型、極致建模、畫面精美”是大家對《少年歌行》的第一印象,片中人物的每一根發絲都靈動自然,是虛擬美學的完美運用典范。許沐巖認為虛擬美學的“真實”有兩層含義:一方面是圖像在觀眾眼中是真實的,數字技術將場景的每一個細節都細致展現出來,風吹則草動,水流則影動,使觀眾在視覺上仿佛置身“真實”場景中;另一方面是這些影像的存在符合觀眾的心理真實,這也是其核心與關鍵。[8]《少年歌行》中一緞毓繡錦袍,刺繡纖毫畢現的白衣少年,衣袍紋理光滑無皺,顏色均選自中國傳統色譜,素樸古典間加入符合現代審美的流線型紋理點綴,淡然之美與傳統文化的禪意結合突顯超然出世的性格。不僅如此,充滿視覺沖擊的場景和動畫特效令武俠故事更有張力,同時這也是對虛實結合的一種創新嘗試。《少年歌行》的成功不僅源于高度還原的初唐場景和極具考究的錦衣華服,更有最符合中國傳統武俠意境的鮮衣怒馬江湖事,少年倚劍踏歌行的俠義主題。
(四)中國動漫中獨特的水墨風格
水墨畫講究氣韻生動、應物象形。以水墨風格的場景配合先進的數字制作技術,創造性地賦予水墨畫新的表達方式。姜文杰認為中國早期動漫《小蝌蚪找媽媽》最具水墨寫意特色,素雅的中國畫打開是一幅荷塘小景,古琴和琵琶樂曲悠揚,源于中國著名畫家齊白石的《蛙聲十里出山泉》的小蝌蚪鮮明靈動。[8]影片《白蛇緣起》同樣以水墨風格結合道教符印元素開篇,白描、水墨與工筆一應俱全。一葉扁舟在煙雨空濛的江面上隨波飄蕩,綿綿細雨潤濕油紙傘。鏡頭推遠,裊裊炊煙、幽靜山谷和碧水藍天相映成趣。任璐認為從水墨幻境到彩墨西湖,從瓊樓玉宇中到翠傘花屏下,大面積的留白與淡雅的配色將意境凝練于“杏花春雨江南”中,充分發揮了東方古典美學的風格和魅力。[9]片尾用《前世今生》的插曲與民間傳說《白蛇傳》珠聯璧合,回憶不期而至,中國傳統樂器空靈的配樂與水墨寫意氛圍契合,用典雅華麗的中國風呈現出別樣的國漫世界。
(五)中國動漫帶給觀眾的審美趣味
審美趣味與人的氣質、性格、思想以及特定心境密切相關,是通過個人興趣形式來表現的。“趣”不僅是情趣,更如同演奏者在樂器演奏過程中表現的精心、忘情和融會貫通。崔可認為國漫獨特的審美情趣在于“寓教于樂”的融合,形成獨特的古典美學特征。[10]《中國唱詩班》基于中國傳統詩詞創造意境,“飲湖上初晴后雨”一篇出自宋代蘇軾與友人泛舟西湖,因景色淡妝濃抹總相宜有感寫下的同名詩詞,片中主線則圍繞明代才子婁堅科舉失利,“不然秋月春風夜,爭那閑思往事何”的愁緒展開,好友唐時升見其意志消沉邀他泛舟賞景,并借宋代名士呂蒙正的《風雪破窯記》開解他“古今富貴能人,唯賢士留其名爾。”這些詩詞在歲月輪轉中熠熠生輝。
五、結語
如今我們面臨的是一個符號和表征的世界,從視覺文化視角研究國產動漫的發展是一個重要領域。首先,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形成龐大獨特的神話故事體系,國漫以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向世界弘揚了民族精神。其次汪冰蟾通過分析國漫在對外傳播的案例指出中國傳統文化是跨文化傳播的根基,將蘊含傳統文化元素的民族精神轉化為視覺符號能激發民族認同。[11]綜上所述,創作者不僅應以視聽語言來傳承中華文化,更應注重價值觀的跨文化交流。動漫也是產業,其最終目的是作為傳播中華文化的載體走向世界,這就要求在創作上必須提升到文化建構的新高度,重塑觀眾對國漫的審美體系,讓傳統文化在新時代煥發新的活力。在全球一體化背景下,中國動漫的國際化表達尤為重要,已然超越純粹的產業競爭而具有文化戰略意義。運用視覺隱喻對傳統文化嚴肅的意象空間進行詮釋與消解,在內涵意義上融合中西價值觀的共通點,克服文化交流的障礙,使中國文化符號既保留鮮明的文化特色,在喚醒民族記憶與情感聯結的同時又避免引發文化沖突排斥,才能真正擴大中國文化與中國智慧的跨文化傳播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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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Marita Sturken and Lisa Cartwright,Practices of Looking:An Introduction to Visual Culture,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p.2.
[3]Mike Featherstone,Consumer Culture and Postmodernism,London: Sage Publications,1991,p.68.
[4]吳飆.數字動畫《秦時明月》的文化與藝術融合之美[J].今傳媒.2017.25(04):150-152.
[5]肖林,李炫錫.中國風動畫片的跨文化傳播——以“中國唱詩班”系列動畫為例[J].出版廣角,2019(14):82-84.
[6]邵振奇,胡亞男.從《大魚海棠》看動畫電影中傳統文化藝術元素的運用[J].藝術與設計(理論),2020,2(05):101-103.
[7]許沐巖.淺談基于數字電影的虛擬美學表現[J].戲劇之家,2020(06):54-55.
[8]姜文杰.水墨動畫《小蝌蚪找媽媽》淺析[J].大舞臺,2011(11):115-116.
[9]任璐.水墨元素在影視動畫中的應用表現——以《白蛇:緣起》為例[J].科技風,2020(17):225.
[10]崔可.談中國水墨動畫中的三個獨特審美情趣[J].美術大觀,2007(11):174-175.
[11]汪冰蟾.動畫表現形式在中國元素跨文化傳播中的應用[J].視聽,2020(11):74-75.
作者簡介:
楊笛(1997.12-),女,漢族,四川遂寧人,碩士研究生,云南財經大學,傳媒學院,研究方向:新聞與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