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二）禿鶴（下）

曹文軒

1.禿鶴想討好同學們，再次回到集體當中來。他拿了紙飛機，裝作玩得很快活，嗷嗷嗷地叫，卻沒人注意他。他呆呆地看著紙飛機飛到水塘里去了。

2.這天，禿鶴獨自一人上學，被一條野狗狠咬了一口。他一瘸一拐地走進教室，但還是沒人來關心他。蔣一輪夾著課本上課來了，讓他趕緊回自己的座位去。

3.等到重新編組排座位時，誰也不想和禿鶴編在一組。蔣一輪把他插進一個小組，那個小組的同學就一起抗議。

4.禿鶴走出教室，漫無目的地走到大磚窯，爬到一堆磚坯上坐著。磚窯散發著乳白色的熱氣，仿佛彌漫著大霧。誰也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別人。

5.春節即將到來，油麻地小學接到通知要參加文藝匯演了。油麻地小學自從由桑喬擔任校長以來，在每年的大匯演中都能取得好的名次。

6.桑喬和蔣一輪商量后，決定排演《屠橋》這個戲。里面的角色很快分配好了，新四軍隊長由杜小康扮演，十八歲的姑娘由紙月扮演，偽軍連長由柳三下扮演。

7.帥氣的杜小康，演一身英氣的新四軍隊長，正合適;秀美的紙月，也讓人無話可說。柳三下演得也不錯，可等到彩排了，蔣一輪才發現：偽軍連長是個大禿子。

8.劇本所有的喜劇效果，都在這個禿子連長身上。可柳三下有著一頭茂密的頭發，他往臺上一站，念道：“我楊大禿瓢，走馬到屠橋……”蔣一輪撲哧笑了。

9.蔣一輪對柳三下說，讓他剃個光頭。柳三下用雙手捂住自己的頭：“那不行，我不能做禿鶴！”眼看要匯演了，大家為這么一個必需的禿頭而苦惱不堪。

10.孩子們都放學回去了，禿鶴攔住桑桑，托他把一張紙條送去給蔣一輪。蔣一輪打開紙條，上面寫著：“蔣老師，我可以試一試嗎？”

11.禿鶴決心演好這個戲。他用出人意料的速度，將所有臺詞背得滾瓜爛熟。晚上，他把自己打扮成那個偽軍連長，借著月光，反反復復地練著。

12.眼下是隆冬季節，寒氣逼人。戲里面那個偽軍連長卻是一身夏日的打扮。禿鶴就這么在院子里不停地做動作，不停地念臺詞，額頭竟然出汗了。

13.演出開始了。禿鶴一上場就得到了臺下的掌聲，接下來掌聲不斷。當禿鶴將大蓋帽甩給他的勤務兵，禿頭在燈光下锃亮時，評委們已經要打最高分了。

14.禿鶴演得一絲不茍。他腳蹬大皮靴，一只腳踩在凳子上，操起茶壺，喝得水往脖子里亂流，然后腦袋一歪，眼珠子瞪得鼓鼓的：“我楊大禿瓢，走馬到屠橋……”

15.油麻地小學的師生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但禿鶴不見了。桑桑第一個找到了他。他正坐在碼頭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河水。桑桑聽到了禿鶴的啜泣聲。

16.禿鶴的哭聲抑制不住地奔涌出來，孩子們都哭了。純凈的月光照著油麻地小學的師生們，也照著世界上一個最英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