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倫敦動物小說的生存意識
——以《荒野的呼喚》和《雪虎》為例

劉婷婷

杰克·倫敦是20世紀美國自然主義和現實主義流派的作家。杰克·倫敦的作品描寫了20世紀初美國社會中下層人物的生存斗爭，尤其擅長在危機的情形中塑造人物來強調生存意義。《荒野的呼喚》和《雪虎》這兩部小說并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動物小說，也對人類社會意識、生命意識和生存意識有深刻的啟發。生活中，這兩部小說更是折射出人類社會的生存法則——適者生存。當今社會競爭愈演愈烈，“適者生存”的觀點揭示了社會的競爭法則。

在自然界中，動物的生存意識就是適者生存，劣者淘汰。只有強者才能適應自然界，在突變中能夠應付自如，贏得生存的權利。在斗爭中，只有適應生存環境的個體才能夠有所作為。人類發展的歷史，既是生存發展的歷史，又是進行斗爭的歷史。

杰克·倫敦當過水手、鏟煤工、乞丐、淘金人，這些經歷使他的思想產生了革命性的改變，他通過《荒野的呼喚》和《雪虎》描寫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競爭意識正是人類生存艱辛的象征。董衡巽先生說：“在這兩部小說中，動物既有動物的特性，又通人性。……作者通過動物之間的沖突，表現了‘適者生存’的社會達爾文思想，其實質是資本主義社會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的斗爭。”[1]

一、作家生存意識在作品中的體現及其哲學基礎

杰克·倫敦的動物小說中，生存意識和生存法則體現得十分明顯，下面筆者以《荒野的呼喚》和《雪虎》這兩部作品的主人公為例，說明其中的生存意識是如何體現的。

(一)“布克”和“雪虎”命運

布克是《荒野的呼喚》的主人公，布克從衣食無憂的寵物狗到最后成為一只充滿野性的“狼”，這個蛻變是由生存意識造成的。認識到棍子和虎牙的規律后，布克學會了狡猾，偷吃同伴的食物，隱忍妥協，等待時機來爭奪領導權，在惡劣的環境中不斷變強。生存成了它命運的主宰，在現實環境和生存環境的壓力下，它內心接受了荒野的呼喚，走向自然，成為一只“狼”。這是本能在自然的選擇作用下產生變異的結果[2]。可見，布克從“狗”到“狼”的變化過程是注定的命運，是自然和本能選擇下的結果。

雪虎的命運卻是由“狼”被馴化成“狗”，最后進入了南方文明世界。生存意識是一種自然的本能，在饑荒中，雪虎為了填飽肚子，殺死同類，甚至偷取主人的誘餌，這都是由生存現狀決定的。回到人類社會，雪虎由自由的狼變成聽話的狗，無時無刻不是為了生存。進入人類社會，雪虎就受到了同類的排斥。雪虎在孤立中學會了自衛和反擊同類，在拉雪橇的時候，雪虎熟知這條規律——壓迫弱者服從強者。守法則和規律，保護主人——雪虎被馴服了，生存的本能使他適應人類世界進而得以生存[3]。

布克從“狗”到“狼”返祖的命運以及雪虎從“狼”到“狗”馴化的命運體現了作家的生存意識。布克和雪虎不只是單純的動物形象，作家賦予其靈魂和思想。是“狼”還是“狗”，主要是由環境決定的。布克背棄文明和雪虎接受文明都是生存意識的體現。如果環境充滿仁愛和關懷，斯各特的愛使雪虎把自己的孤獨、狡猾隱藏起來，由狼變成狗，以便更好地適應城市文明社會；如果環境兇險惡劣的時候，動物本性中的生存意識就會激發出來，如布克返祖為狼，重新認識環境、適應環境。

(二)生存意識及生存法則

適者生存的生存意識可以通過三條生存法則進行闡釋。在《荒野的呼喚》和《雪虎》兩部小說中，正是這三條生存法則影響著布克和雪虎的命運。

1.大棒和虎牙法則

在小說中，棍棒和虎牙法則貫穿整部小說，這一法則不只是針對布克和雪虎，對于其他的犬類動物都是一樣的。在整個自然界，棍棒和虎牙都威脅著生存，所有的動物都必須去遵守這個法則。棍棒使布克和雪虎感到危險，為了生存，布克和雪虎暫時依附自己的主人，但是他們的內心并未屈服。狼和狗都懼怕人類手中的棍子，“一個拿著棍子的人是立法者，是應當服從的主人”；而虎牙是同類爭奪食物和權利的武器。史皮茲和列列運用虎牙使同類屈服，科利甚至成為虎牙規律的犧牲者，最終布克和雪虎利用自己的虎牙戰勝敵手，成為勝者[4]。

2.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

動物界的競爭往往取決于外在的體格與生理性的本能。動物們要想生存就必須正視自然界的競爭規律，正視力量的對抗和血淋淋的無道德規范約束的屠殺。如布克是雪橇狗中的幸存者，因而它學會了狡猾，靠偷竊維持生存，再如布克殺死史皮茲，這都是弱肉強食的體現。雪虎從小就具有生存意識，在它還是小狼崽的時候，就知道通過擊打同胞、爭奪食物的方式生存下來[5]。成年后，雪虎殺死列列，又和拜西克爭奪食物，這些行為也證明雪虎是生活的強者。

3.吃與被吃的生存法則

食物鏈的循環就是吃與被吃的循環過程，沒有誰會成為自然的主宰者，每個生物都是自然的一環，無法擺脫自然的規律。吃與被吃的斗爭，歸根到底是強者和弱者的斗爭。在饑荒中列列被雪虎殺掉，雪虎的同類也被雪虎吃掉[6]。在北方的荒野中，為了擺脫饑餓，吃與被吃這條生存法則在布克和雪虎身上得到了充分體現。

這三條生存法則使布克和雪虎不得不面對現實，以最快的速度適應眼前的現實生活。這三條生存法則正是適者生存的體現，適者生存的意識決定了他們生命是否能夠延續，改變不能適應的，適應不能改變的，使自己變得更強，不斷地適應環境，布克和雪虎用學習、忍耐、斗爭改變了自己受欺凌的地位，適應是他們能夠生存下來的唯一選擇。

(三)生存意識的哲學基礎

歐文斯通在《杰克·倫敦傳》中提出：杰克的四位知識祖師分別是達爾文、斯賓塞、馬克思、尼采。而對杰克·倫敦影響最大的是達爾文的進化論，進化論使他他認清了生存競爭的自然法則。《荒野的呼喚》和《雪虎》這兩部作品以進化論的生存斗爭、適者生存的思想為指導思想。作者把人物放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中去活動，以突顯在與自然和對手的搏斗中唯有強者才能取勝的道理。《荒野的呼喚》和《雪虎》把布克和雪虎放到殘酷的自然環境中展現人物的性格。在生存斗爭中有自己獨特的生命意識。雖然他們有不同的命運，但都是生存意識的體現，用來詮釋進化論中的返祖和進化的可能。

二、生存意識對文學創作的影響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幾乎沒有以“動物為主體”的邏輯發展線索；而西方社會文化的源頭就是人類中心主義，在不斷演進的過程中，把動物作為存在反復書寫，這是人們重視生命的存在及生存的意識的體現。把生命放在一個平視的角度來寫，喚起讀者對生命意識的共鳴，珍惜生命，適應社會，適應不斷變化的世界。

杰克·倫敦把這兩部小說的主人公放在極其惡劣的生存環境或者是生死攸關的境地，因為只有在死亡的威脅下，生存意識才能體現得淋漓盡致。生存意識是一種自然的本能，在正常情況下可能意識不到，只有在外界環境的強烈刺激下才能展現出來。這種生存意識體現為以非凡的生存意志為生存而斗爭，克服困難，努力達到既定的目標，維持著強者的自尊[7]。杰克·倫敦把現實主義和自然主義相結合，如在《荒野的呼喚》和《雪虎》分別使布克和雪虎以第三人稱進行敘述，以廣闊的視角描寫自然和現實生活，讓讀者能深刻感受到身在北方那種殘酷的環境中面臨的生存挑戰。布克和雪虎不止是原來的狗和狼，更成為讀者心中的英雄，讀者也是同布克和雪虎一樣成為挑戰者，砥礪前行。

三、結語

在競爭日益激烈的現代社會，布克和雪虎的生存哲學可以運用到人類社會。它們告訴我們：“在一個殘酷的世界，也是一個強者的世界，適者生存，強者生存，只有適應者才會在此生活下去。個體本身需要變得更強，只有這樣，個體才能更好地存活于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