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娜
【摘 要】目前,我國未婚媽媽群體申領生育保險金存在普遍困難,未婚媽媽作為生育群體中的“隱形人”,較正常婚姻下的已婚媽媽來說,各項權利義務設置并不明確,甚至在相關福利保障制度設計上差別對待,造成新形勢下生育狀況的不平等。當今社會,女性獨立意識逐漸加強,未婚生育已經是較為常見的現象,我國《憲法》和《人口與計劃生育法》都明確指出公民享有平等權和生育權,平等的生育是法律賦予公民的權利。未婚女性作為公民行使自己的生育權無可厚非,無論是未婚先育子女還是合法已婚生育子女,都應該得到平等的對待。
【關鍵詞】生育保險金;平等權;公平
一、生育保險金申領的相關現狀
2018年1月23日未婚媽媽鄒某向上海市社會保險事業管理中心(以下簡稱“社保中心”)提出申領生育保險待遇,并書面說明其屬未婚生育第一胎,結果遭拒。社保中心依據《上海市城鎮生育保險辦法》(以下簡稱《生育保險辦法》)、《上海市申請享受生育保險待遇計劃生育情況審核辦法》(以下簡稱《審核辦法》)的相關規定,要求鄒某提供《計劃生育情況證明》,但鄒某未提供,并表示無法進一步補全,遂拒絕向其發放生育保險金。鄒某認為《生育保險辦法》、《審核辦法》與《憲法》、《勞動法》等上位法相沖突,屬違法無效。于是向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請求撤銷被訴回執,并發放生育保險金。法院認為本案被告適格,具有審核、發放生育保險待遇的法定職責。其向原告鄒某收取相關資料,系依法履行職責,因原告鄒某無法提供計劃內生育的證明,故被告以材料不全且無法補齊為由作出被訴回執,告知原告其申請的業務不能辦理,將原告提供的材料一并退回,并無不當。原告認為《審核辦法》與上位法沖突,違法失效,但已有生效判決對該規范性文件進行了合法性審查,認為并不存在違反上位法的情形。故原告要求撤銷被訴回執的訴訟請求,缺乏事實證據及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遂駁回原告鄒某訴訟請求。鄒某不服一審判決,遂向上海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二審認為,《生育保險辦法》是上海市行政區域內有效依據,社保中心依其規定對因無法提供計劃內生育證明或其他證明其屬于計劃內生育的證據的鄒某作出不符合不符合申領生育保險待遇的決定,并無不當,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目前,鄒某已提出再審。
此事經過媒體報道,引發公民熱烈討論,也被稱為“國內首例未婚女性領取生育險的第一案”。社會公眾對此大多持兩種觀點,一方認為,鄒某未婚生育不符合計劃內生育要求,理應不予發放生育保險金,倘若政府不對這種狀況加以調控,無疑會使得非婚生子女數量越來越多,不但扭曲傳統的婚姻家庭理念,更容易造成社會的失衡與不穩定,所以,對于這種違法生育的人應該不予發放生育保險金。另一種方認為,隨著社會的文明進步,人們對待婚姻越來越自主和開放,家庭組成呈現多樣化趨勢,未婚單親媽媽同樣可以組成一個家庭,只要按規定繳納了生育保險,就有權利在生育后申領生育保險金。況且現行法律并未明確禁止未婚媽媽領取生育保險金,未婚媽媽申領生育保險金的權利不應該受到侵犯。
二、生育保險金的概念與立法缺陷
生育保險是對女性生育的一種經濟補償和醫療支持,是國家、社會的有關機構提供的,在婦女勞動者懷孕或分娩暫時喪失勞動能力時,保障其基本生活需要而設立的強制社會保險。包括生育醫療待遇和生育津貼兩個部分。它作為一種社會保險,具有國家強制干預性、非營利性和物質幫助性,是國家對懷孕和分娩中的婦女家庭的一種責任承擔與關懷。在妊娠期間,單位不得隨意與其解除合同,并由社保部門給付相應津貼和與生產相關的醫療費用。不僅減輕了家庭養育子女的經濟負擔,也大大提高了婦女生育子女的熱情,有利于全面兩孩政策的效應充分發揮,對減緩社會老齡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等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此案爭議焦點主要集中于未婚生育是否符合生育保險申領的條件。那么申領生育保險需要具備哪些條件?縱觀整個中國法律體系,雖然生育保險立法的進程一直在推進,但是對公民申領生育保險金的說明極其粗糙,并未指出申領生育保險金的具體條件,也無硬性規定,缺乏上位法的規制。對于未婚女性來說,行使生育權、領取生育保險金的最大困難就是國家層面法律規定的不完備性與落后性,使得執行機構和審判機構在解決未婚女性生育權糾紛時,除地方性立法外無法可依,也造成法律沖突。具體而言,國家層面上的法律主要包括《憲法》、《社會保險法》、《勞動法》、《女職工勞動保護特別規定》,但其僅籠統規定公民享有申領生育保險的權利,女職工只要參加生育保險,就有享受保險和福利的權利。僅在《企業職工生育保險試行辦法》中規定,女職工領取生育津貼和報銷生育醫療費的前提是持有當地計劃生育部門簽發的計劃生育證明和嬰兒出生、死亡或流產證明兩種證明文件。但其制定時間距今已有二十五年,人們的婚姻家庭觀念愈加開放,更遑論現實婚姻家庭狀況也較之前更為復雜。2016 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國務院辦公廳關于解決無戶口人員登記戶口問題的意見》已經破除婚生與非婚生子女落戶的限制,社會福利保障制度更應該同一起點,促進社會公平正義,更好的服務和保障民生。
三、生育保險制度改革的必要性
生育保險雖然同為社會保險的一部分,卻經常被公眾忽視,甚至生育過后的婦女,都不能清清楚楚的說明生育保險的運作模式。全社會對于生育保險極不重視,現階段生育保險法律規范也極為滯后且不健全,各區域實際履行情況也各不相同。跨區域生育保險規定的差異性,導致一些流動人口生育條件嚴峻,再加上社會保險覆蓋范圍狹窄,支付金額較少等問題制約著生育保險的發展。生育保險制度背后折射出國家的社會文明程度與經濟發展水平,更反映了對人權的態度。伴隨著人口紅利的消失,老齡化逐漸加劇,全面兩孩政策放開,生育保險的改革呼聲也水漲船高。社會的發展不得不使我們重新正視生育保險所存在的特殊意義。
社會保障制度的建構是為了彌補社會中存在的不公平現象,通過再分配達到社會公平,其根本價值取向是實現社會公正。生育保險設立的目的是維護企業女職工的合法權益,在生育期間為其提供基本的醫療保障和經濟支撐。要實現生育保險的平等,就必須將公平作為制度構建和運行的基礎,不僅要在參保對象上實現無差別對待,更要保障弱勢群體的利益,將未婚媽媽這一特殊社會群體納入生育保險制度范圍內,使他們公平享受生育保險待遇,切實維護他們的生育保險權益,不僅有利于更好的實現社會公正,更有利于社會穩定和發展民生。
縱觀我國法律體系,生育險在立法上并未與婚姻捆綁,但是執行中將婚姻狀況與生育保險捆綁屢見不鮮,未婚媽媽只要不違反計劃生育具體要求,不超出計劃范圍外,就應該依法享有申領生育保險金的權利。生育保險金的設立并非是為了保障婚姻關系的和諧,家庭生活穩定,更不是設置計劃生育的門檻,將婚姻作為申領生育保險金的一道屏障,這也違背為婦女設立生育經濟保障的初衷。因此,我們有必要改善生育保險制度,堅持立法先行,將公平作為制度改革的起點,以法律的形式確立并細化其內容,使得審判部門和執行部門有法可依,同時,要改變將婚姻狀況與生育保險掛鉤的現狀,堅持個體平等、群體平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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