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說出愛 [組詩]

丫丫，本名陸燕姜，中國作協會員，廣東省作協理事，廣東省作協詩歌委員會委員。作品發表于《人民文學》《詩刊》《星星》等刊物，入選多種詩歌選本。出版《空日歷》《世間的一切完美如謎》等五部詩集。

偽寫真

技術性的失誤

木頭椅子再次長出銀耳

甜膩的外表總與堅硬的質地

格格不入

體內的罌粟已過叛逆期

她近似一個隱形人

在特定的燈光下，打著手勢

鏡頭一次次入侵。重復的排練讓試探變得無效

有幾次

她被瞬間閃爍的強光砸傷了鰭

像一只，無辜的魚

徒有光滑的脊背

她的身子

越來越瘦弱

而孤獨

越來越臃腫

她始終與生育她的時代

保持一倍半的焦距

仿佛那么遠，又那么近

仿佛那么真實，又那么虛擬

鼻尖上的頓音

桅桿劃過大地的臉龐

水面蕩漾。種植整齊的一排排倒影

開始混淆不清

遠古的馬隊，穿過朝代的前額

劣跡斑斑。左眼為白晝，右眼是黑夜

車轍在停滯中流逝

“寂靜如此完整”

時間停落在歷史的鼻尖

等待論證

信。不完整構想

從稱呼開始

航程轉入冒險軌道

殘缺不全的黑鉛字

暗夜里錯手點煙

碰杯言歡的酒席上

她的孤單，從不枯竭

紙張裝不下茂盛的虛妄

問候失去驗證

預設的語境被屏蔽

就像某些構想夭折于這時代

銷蝕的浪漫只剩下偏旁

麻木，依賴，急劇行進

她已習慣

在落款處畫上青銅濃妝

將月亮當郵戳

穿越，松垮的時空

夜深，她耗盡燃料

吞下整個龐大的精神帝國

隱

我并沒有親眼看到

一匹馳騁而過的馬

曠野中，列車呼嘯而過

不帶動一絲風

荻花茫茫

荻花茫茫

——讓人容易產生幻覺

失眠的鏡子經常變換身份

在隱匿的風聲中

我是——水的形狀

我從沒有親眼看見過

一匹馳騁而過的馬

燈光一直在尋找的影子，已

銷聲匿跡

試圖說出愛

我再一次

寫到一棵

花葉落凈的木棉

它孤立在湘子橋畔的濱江長廊一隅

但它從不孤單。這

我是知道的

它與長廊上的柳樹、榕樹連在一起

當我試圖說出愛

其他的樹，同樣微微點頭

就像我隨口喊出——媽媽，媽媽

韓江水面，總會有

歡快跳躍的波瀾

星期天

兩只螃蟹的星期天

著實有些糟糕！

它們一定沒有預料到

這陽光如橘汁般清冽的日子

會是它們的死期

光柱穿過窗子

鉆進廚房

在灶臺上若無其事地踱來踱去

我給螃蟹周身“解綁”

扔掉注水的草繩

將它們放進煮開的水里

再見，伙計

鍋被嚴實地蓋上

仿如隔開

另一個世界

可憐的小家伙們！它們永遠也不會想到

要了它們小命的，竟是朝夕相伴的

——水。更不會明白

原來“紅”一回，必須

以命相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