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應天上有
——訪甘肅省著名藏族花兒歌手卓瑪

陶 柯

也許幾十年的甘南藏區生活使我對藏族人民有了特殊的親切感，也許長期地藏學研究使我特別關注藏族文化，說實話，自從2013年在臨夏舉行的首屆中國西部“百益杯”花兒藝術節“全國花兒大獎賽”上，見到參加這一花兒比賽盛會的甘肅省臨夏州永靖縣著名藏族女花兒歌手卓瑪后，我一直在關注著她。一直想專門去采訪她，了解她學習演唱花兒的經歷及其有關情況，把它寫成一篇文章介紹給廣大讀者，特別是愛好花兒的人們。

今年6月2日，我帶著欽佩的心情專程從臨夏市趕到永靖縣劉家峽鎮，采訪了這位甘肅省著名的藏族女花兒歌手，實現了我的這樁心愿。這天的劉家峽鎮陽光燦爛萬里無云，天氣十分晴好，公路兩旁五顏六色的鮮花盛開。剛好這天中午她有空，在永靖縣著名花兒學者和民俗學者聶明利先生幫助和陪同下，我邀請她在一家餐館一起吃午飯，順便采訪了她。因為我們都是酷愛花兒藝術的人，并且一起參加過2013年在臨夏州召開的“百益杯”花兒藝術節，互相都認識，因此她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請和采訪。

這天她身穿一件短袖、黑底上面印有紅綠黃三色組成的美麗圖案的連衣裙，一束蓬松的烏發披在腦后，顯得格外美麗精神。從這身打扮看，她儼然是一個非常時髦的漢族城市女子，但從她的健壯的體魄，高高的身材，端正的五官，為人的熱情豁達開朗，仍然能夠讓人明顯感受到她是一個藏族女子。

卓瑪給我的突出印象是她有一副好嗓音。這一點在2013年在臨夏召開的“百益杯”花兒藝術節花兒大獎賽上，我有深刻感受。在那次花兒大獎賽中，她第一輪唱了一首花兒河州大令《上去高山望平川》，這首花兒旋律跌宕起伏很大，音域十分寬廣，要唱好它首先要求演唱者必須要有極好的嗓音條件，特別是能唱出極高音。正因為這樣，一般花兒歌手對河州大令望而生畏，也很難唱好它。但卓瑪卻非常輕松地唱好了這首河州大令，那些對一般花兒歌手來說難度極大的高音，對她來說顯得游刃有余，而且在唱這些高音時她還有意增加了一些華麗的裝飾音，不得不讓人對她的極好的嗓音和花兒演唱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卓瑪之所以有這么好的嗓音跟她的出身有直接關系。她本來是一位藏族姑娘，藏族是一個熱愛音樂舞蹈的民族，他們日常生活中都離不開音樂舞蹈。藏族姑娘從小就生長在遼闊的大草原上，那里適合放開歌喉高歌，人人幾乎都有一副好歌喉，卓瑪當然也不例外，生來練就一副好嗓音。

卓瑪，漢名牛秀清，原籍青海省互助縣，1974年4月出生于互助縣加定鎮加定村一個藏族家庭。姊妹9人中她排行第七。雖然小時候因為家里子女多生活窮困沒有上過學，不識字，但她聰明穎悟，對音樂感悟力很強，受到她善于唱花兒和藏族民歌“拉伊”等的母親的影響，她從小就喜歡上了花兒和藏族民歌“拉伊”。卓瑪介紹說：“我學唱的第一首花兒就是互助令，這是我的家鄉互助縣最流行的一種花兒曲令。我學唱的第二首花兒是吳屯令，這也是我的家鄉比較流行的一種花兒曲令。因為我媽媽花兒和“拉伊”唱得特別好，村里人家凡有姑娘出嫁和兒子娶媳婦的時候，就請我媽媽和我姨姨一塊去唱藏族酒曲和“拉伊”，以增加喜慶氣氛。這時候我也跟著媽媽去，聽她們唱藏族酒曲和“拉伊”。另外，我們家附近有個扎隆溝，每年農歷二月二前后，當地人在扎隆溝要舉行賽馬會，賽馬會實際上也是一個花兒會。在賽馬會期間人們除了觀看賽馬，還要唱花兒。這時媽媽帶我一起去參加賽馬會，觀看賽馬，聽人們唱花兒，也學唱花兒，所以腦子里對花兒的印象特別深。”

等到她長到十八九歲時，去城里打工，有時也去某些場合唱一些花兒和藏歌民歌“拉伊”。二十歲時，她嫁給了甘肅省永靖縣紅泉鎮黃劉村的一位勤勞善良的姓祁的漢族小伙子，于是就和他一起打工生活。2006年，由于她有歌唱的藝術天賦，永靖縣黃河三峽藝術團成立不久，就吸收她為一名演員，專門演唱花兒，從此便開始了她的花兒演唱生涯。

進入三峽藝術團后，她接觸到了眾多高水平花兒歌手，其中有青海的馬俊、張存秀、索南孫斌、馬全；新疆的寇紅、馬成；寧夏的唐祥；甘肅的何慶祥、馬玉芝、石光林等。她就虛心向這些優秀花兒歌手請教，學習他們的優秀的演唱技巧。同時她自己還從市場上買了好多優秀花兒歌手錄制的碟片，抽空跟著花兒碟片學唱花兒。由于她嗓音條件很好，加上自己博采眾長勤奮努力學習，很快便熟練掌握了許多花兒令的演唱技巧，大大提高了自己的花兒演唱水平。她現在能夠演唱許多花兒曲令，最擅長演唱的花兒曲令有河州大令、互助令、吳屯令、阿烏令、尕馬兒令、六六三令等。

在藝術團工作的這幾年里，她走青海，上新疆，赴寧夏，無數次演唱花兒，她的嘹亮甜美的花兒歌聲給西北各地花兒愛好者留下了極為美好的深刻印象。并多次參加各種花兒比賽榮獲大獎：

一、2006年，榮獲永靖縣羅家洞“長樂杯”花兒大獎賽一等獎。

二、2012年10月，在甘肅省蘭州市舉行的第三屆中國民族聲樂大賽上，她用互助令演唱的花兒：“白云彩上來挽疙瘩，一朵朵就像個棉花，搭上個梯子了摘下；尕阿哥好比是白棉花，紡成個線，織成個布，縫一個挨肉的汗褡（方言：貼身穿的小褂），身穿上它，尕心里熱火者沒法。”榮獲敦煌獎三等獎。

三、2014年9月，在寧夏銀川舉行的第十二屆中國西部民歌（花兒）大賽上，她用吳屯令演唱的花兒：“月亮掛在窗簾上，月光鋪給者炕上，尕鴛鴦蹲給者枕頭上，金鳳凰落給者被上……”榮獲金獎。

四、2014年10月，在臨夏州松鳴巖舉行的臨夏州第二屆花兒藝術節“云發杯”花兒大獎賽上，榮獲二等獎。

五、2019年9月，在臨夏州松鳴巖舉行的“壯麗70年，奮進新時代”2019年國際露營大會暨西部花兒（民歌）歌手邀請賽中榮獲銀獎。

2011年，甘肅省音像出版社組織實施的“十一五”國家重點音像出版物，國家出版基金資金資助項目《中國花兒·花兒正紅》系列音像制品DVD光碟中，錄制了甘肅省永靖縣花兒歌手演唱的15首花兒，其中就包括有卓瑪單獨演唱的3首花兒：干散令《維人了別維個出門人》、阿烏令《三想了連心的肉了》、花兒阿哥令《望麻了一對的眼睛》，還有她與花兒歌手孔維芳聯合演唱的三首花兒：三閃令《花兒當禮當者送下》、咿呀咿令《太子山打圍者兩天》、繞三繞令《十八個騾子走涇陽》。該國家出版項目，2013年榮獲第四屆中華優秀出版物提名獎。

2013年，她參加了甘肅電視臺和臨夏電視臺春節晚會電視節目錄制工作，并與花兒歌手孔維芳合作發行了由王沛和聶明利兩位花兒學者改編的花兒專輯《黃河三峽里浪來》。

2015年，受甘肅電視臺的邀請，她參加了全省春節晚會拍攝工作，由甘肅衛視播出了她演唱的兩首花兒吳屯令和互助令。

2016年7月，受安徽電視臺邀請，她參加了由鳳凰傳奇、蔡國慶三位專業歌手合作點評的安徽衛視“中國農民歌會”，由于演唱特別出色，得到了三位評委的一致好評。

2016年9月，她參加了第四屆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博覽會民歌大賽。

2016年10月，她參加了臨夏州為慶祝建州60周年專門舉辦的為期6天的文藝演出活動。

她還應邀去青海參加過花兒前輩朱仲錄先生家鄉花兒演唱會。接受過中央電視臺、寧夏電視臺等對她的專題采訪。

她還積極參加了永靖縣舉辦的多次春節聯歡晚會，并隨黃河三峽藝術團經常深入臨夏州廠礦企業，特別是各鄉村進行文藝演出活動，為群眾演出200多場，受到廣大群眾的熱烈歡迎，成為一位深受人民群眾喜愛花兒歌手。

卓瑪作為一名優秀的藏族花兒歌手，跟其他花兒歌手相比，她還有一個突出優勢：那就是她不僅能夠演唱花兒，還能演唱藏族民歌“拉伊”。“拉伊”是一種藏族情歌，內容上類似于花兒，音調上也有類似之處，但其裝飾音更為豐富，旋律也更為曲折優美。她不僅是一位花兒演唱高手，也是藏族“拉伊”的演唱高手，聽她演唱藏族“拉伊”，仿佛一下子讓人進入到寬闊美麗的青海大草原，頭頂上是漂浮著朵朵白云的蔚藍天空，遠處是高高聳立潔白如銀的雪山，近處是綠油油的開滿五顏六色鮮花的草地，清清的溪水在草地上蜿蜒流淌，牛羊在山坡上靜靜覓食……頓時讓人心胸為之開闊，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因此，人們不僅非常喜歡聽她演唱花兒，也特別喜歡聽她演唱藏族民歌“拉伊”。在永靖縣黃河三峽藝術團里，根據演出需要，平時她既唱花兒，也唱藏族民歌“拉伊”。

在采訪即將結束時應我們邀請，卓瑪又給我們即席演唱了一首花兒河州大令，那歌聲的高亢、嘹亮、婉轉、優美、動聽，再次讓我們沉醉入她的歌聲之中，不得不讓人由衷發出贊嘆：“此曲只應天上有”呀！

卓瑪還很年輕，充滿著青春活力，她還有很大的藝術發展潛力。我們完全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她一定會更加勤奮努力，進一步提高自己的花兒演唱水平，為廣大群眾奉獻更多更美的花兒作品，也為西北花兒藝術的發展做出自己應有的更大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