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軌并進，鞏固中巴務實合作（觀察家）

【巴西】華一卿（KarinVazquez）

目前，巴西同中國關系已步入新的階段，以貿易和投資為重點的合作代表著更加務實的方向。近期，兩國最高領導人的互訪印證了這一合作趨勢，并在諸如技術合作和民間交流等方面也發出了積極的信號。盡管兩國間關系與之前相比已有所改善，但務實合作機制和對話渠道尚未得到鞏固。因此在確定美中巴三方對話、巴西加入“一帶一路”倡議、巴西采用5G技術和金磚國家等議題的實質性事務方面仍然存在挑戰。

巴經濟改革值得關注

巴西是第一個與中國建立戰略伙伴關系的發展中國家，第一個與中國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拉美國家，也是第一個與中國雙邊貿易額超過1000億美元的拉美國家。在金磚國家峰會期間，中巴雙邊伙伴關系取得新進展，巴西經濟部長保羅·格德斯宣布有意與中國達成自由貿易協定，這是巴西融入世界經濟戰略的重要一步。巴西礦業巨頭淡水河谷公司最近在大連商品交易所與中國鋼鐵企業簽署了以鐵礦石期貨為基礎的人民幣計價合同，進一步顯示了中巴經濟關系的美好前景。

然而，巴西岌岌可危的經濟和管理問題給巴中貿易投資的積極前景籠上了陰影。養老金和稅制改革，國有企業私有化以及放松基礎設施投資管制，是政府穩定公共財政、改善商業環境的最有前景的舉措。近120家資產達1200億至1700億美元的聯邦國有公司面臨私有化，其中包括巴西中央電力公司和其他諸如污水處理、天然氣配送、郵政服務等重要基礎設施領域的企業。因為私有化的子公司和規模較小的母公司的數量極其龐大，即使是限制性的私有化計劃也很可能需要吸引外資和緊急財政撥款。

在天然氣分配方面，巴西經濟部長格德斯正領導實施一個旨在打破燃料分配和運輸壟斷的項目。目前，因為能源巨頭巴西國家石油公司（Petrobras）在所有區域分銷商中的所有權，燃料分配和運輸甚至價格都由這家公司控制。根據格德斯的說法，打破巴西國家石油公司的壟斷可降低國內天然氣價格的40％。這將一次性減少通貨膨脹并長期提高企業競爭力。對國企撤資應集中在博索納羅任期的后半段，其任期將于2022年結束。

盡管現有的問題可能不會影響巴西經濟改革議程，但未來在貿易管理問題上會受到兩方面挑戰：其一，在前總統盧拉獲釋后，左翼反對派的影響力上升，可能會推遲政府的經濟改革議程；其二，博索納羅身后沒有正式的政治團體支撐。

眾議院議長羅德里戈·邁亞在很大程度上填補了總統留下的權力真空，推動國會的政府養老金和稅制改革，但邁亞在私有化方面并沒有多少行動。因此，巴西最大的上市公司（如巴西國家石油公司、巴西銀行和巴西聯邦儲蓄銀行）可能會牢牢掌握在國家手中，并縮小私有化計劃的范圍。

巴發展對美關系受挫

在政治層面，巴西右翼和左翼間的意識形態沖突尚未讓位于實用主義，后者最近滲透到經濟領域中，對中巴關系形成影響。

中巴政治對話面臨的另一個困境，是巴西外長阿勞霍推行與美國結盟的政策，以及智囊團提出的中美巴三邊對話缺乏空間。盡管美國仍未公開支持巴西加入經合組織，但巴西方面這種結盟努力還在繼續。在巴美雙邊有關支持巴西加入經合組織的談判中，巴方做出了明顯讓步并希望美國給予更具象征性的支持。例如，博索納羅沒有提到美國提高鋼鐵保護主義稅，也沒有要求美政府終止對該國大豆生產的補貼（巴西大豆的主要競爭者）。巴西生產商的期望，是美國政府能開放其全球受保護程度最高的市場之一——糖市場。

此外，巴西經濟部不僅決定將對進口美國乙醇減免20%關稅期限再延長一年，還將進口配額從6億升提高到7.5億升。此舉主要是為了滿足美國的利益（巴西最大的玉米制乙醇出口商），卻犧牲了巴西東北部生產者的利益，致使他們認為與美國提供的價格競爭極為不公。從目前來看，美國遲遲不同意巴西加入經合組織，可能會影響與之高度相關的巴西政府和私營部門對巴美關系未來的看法，并評估與包括中國在內其他經濟體的合作。

巴西在世界貿易組織的談判中也放棄了其發展中國家的地位和差別待遇，原本目的是換取美國對巴西加入經合組織的支持。該決定除了對未來巴西貿易談判產生影響，巴西放棄發展中國家地位也會間接影響其與中國和其他金磚國家的關系。

中巴關系需要塑造

關于巴西加入“一帶一路”倡議的建議，在博索納羅-阿勞霍的意識形態與莫朗（巴西副總統）-格德斯的實用主義之間不謀而合。在博索納羅訪華前，有人猜測他將簽署加入“一帶一路”倡議的諒解備忘錄。中國正努力在拉美站穩腳跟，因此巴西加入“一帶一路”倡議對于中國來說具有重要意義。對于巴西來說，需要考慮到加入該倡議的真實意義和益處。

幾十年來，尤其是近15年，巴西一直是中國在拉美最大的貿易 伙伴和接受中企直接投資最多的國家。加入“一帶一路”倡議對巴西來說，能否帶來新的優勢？在巴西考慮加入“一帶一路”倡議之前，厘清自己的目標并將這些訴求在談判過程中表達出來是很重要的。為了能夠讓巴西加入“一帶一路”倡議，中國給予巴西更大的出口優惠，中美達成貿易談判協議也能令巴西受益，針對價值更高行業的外商直接投資和聯合研發，以使經濟多樣化并融入全球價值鏈，這可能是巴西加入“一帶一路”的條件之一。

中巴關系不能從單一的維度去分析。目前博索納羅政府內部觀點存在矛盾可能會使情況更復雜，這也決定著兩國未來關系走向。從這個意義上講，通過諸如中巴高層合作委員會、國會和地方政府之類的官方渠道，以及像智囊團這樣的非政府渠道從內部塑造和影響立場，將是至關重要的。▲（作者是復旦大學金磚國家研究中心訪問學者，金達爾全球大學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研究中心執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