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章 呂雨佳
貨車司機 張麗
張麗是在父親開的卡車上長大的,她笑稱自己是“卡二代”。也正是這個特殊的名號,讓大學畢業后的張麗,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成為白領、工人或公職人員,而是考了大貨車駕駛證,成為鐵嶺市為數不多、擁有高學歷的女貨車司機。
起初父母強烈反對張麗干這行,尤其是身為貨車司機的父親,他深知干這行的艱辛和危險。父親卻不知道,他這份長時間奔波在高速路上、易疲勞駕駛的高危職業,早已在女兒心中埋下了擔憂和牽掛。為讓父親多一份安全保障,她花費了很長時間說服父母,終于如愿成為父親的副駕駛。
車一旦上了路,就得日夜兼程,父女倆每4小時換一次班,進入人歇車不停的狀態。這些年,她陪著父親安全行駛了120萬公里,在川藏南線征服了讓人望而生畏的怒江72道拐……
修線工? 王華
“我這是借工作之便,達到夫妻團圓的目的。”關于原因,修線工王華只說了一半。
兩年前,塔里木油田重點項目啟動,因使用收集地震波的大線、小線特別多,環境惡劣易損壞,導致修線工作繁重,不得不增加人手,于是,“不受歡迎”的修線女工從遼河物探、吐哈物探等地被調入,王華就在其中。
“丈夫也是油田工人,我們的父輩同是遼河油田第一代工人,所以兒時都特想成為父輩那樣為國家工業開疆拓土的人。”在丈夫主動奔赴項目后,王華也開始期盼一個時機。
時機真來了,王華主動請纓,安頓好孩子后,便踏上“旅途”。可這不是去度假。修線勞動強度大且費眼睛,工人時常一坐就是一整天,最多時一天修200多串線。所謂的夫妻團圓,也不過是晚飯后在營地遛彎,入睡前看孩子照片嘮家常。可在王華心里,卻成了最有意義的幸福人生。
塔吊工人? 田海燕
“沒錯,我就是90后女塔吊工人。”田海燕總喜歡這樣介紹自己,南方口音的她特別咬重“工人”二字的發音,透露出一種由內而外的自信。
田海燕出生在西南地區的大山里,初中時第一次走出大山。“家里很窮,又不重視教育,我只好和村里的很多孩子一樣,讀完初中就進城打工,減輕負擔。”
2011年,田海燕來到沈陽,做過服務員、支過早餐攤、當過保潔工,隨著時間推移,她越發迷茫,“沒有一技之長,總是靠不住的。”
于是,她托老鄉幫忙謀一份能學技術的差事,就這樣,她來到了工地,在男人堆里成為一名高空作業的塔吊工人。
如今從業6年,參與過很多地方高樓建設的田海燕,每天都在幾十米甚至上百米的高空作業,“我從心底喜歡塔吊,因為在這個位置,能看到自己為城市建起的每一座高樓,超級有成就感。”
入殮師 小林
“為何會從事這行?”總有人問小林,小林也總是搬出奶奶去世的情景,告訴他們,她只想那些逝者“不要像我奶奶去世時那般面色慘白,全身僵直……”
小林18歲時,奶奶去世,因久病而面目全非,而且,來處理的護工對身體已經冰涼的奶奶動作很粗暴,讓她難受且印象深刻。后來表哥的意外身亡,護工粗暴的處理方式更在小林心中產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高考填報志愿時,現代殯儀技術與管理專業便成了小林的不二之選。可這遭到全家反對, “沒出息,太臟了”,這是小林父母的直接反應。等到錄取通知書下來,塵埃落定時,父親仍臉色難看,破口大罵。小林說,家人不懂自己。
暑假實習,小林第一次接觸到尸體,也打了退堂鼓,本想和母親訴苦,結果被將了一軍:這不是你選的嗎?那個夏天很特殊,如果沒有這一將,小林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堅定自己的選擇——她隨師父及入殮師團隊奉命趕赴溫州動車事故現場,她站在遇難者前,看到為保護兒童而支離破碎的列車員,“暗暗發誓,駐守生命的終點站,讓逝者體面地離開,我無怨無悔。”
焊工 唐其沙
頭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火紅的焊花叢中,90后焊工唐其沙正在鋼板包圍的船艙里,焊接著高難度的船身外板縫。
當年因貧困,唐其沙家是村里唯一尚未住進磚房的人家。作為家里唯一年輕勞力的唐其沙,為了給家里僅有的、快塌掉的泥土房翻新,她不到20歲便來到城里,在眾多招工信息中,選擇了當時工資最高的船廠焊工。
由于電焊的弧光和火花容易造成燙傷,唐其沙腿上、手上甚至臉上都有疤痕,新傷疊舊傷,擋也擋不住。為了掙錢養家,從未想過辭職,每當堅持不下去時,她就反復默念:家里要建新房,家里只有我一個經濟來源。
從菜鳥到如今的大師傅,唐其沙用了9年時間,并拿下了很多男性焊工都很難拿到的船級社焊工最高級別認證,她還在直播平臺分享電焊知識,已有94萬粉絲。
鋼筋工 郭珊珊
迎著朝陽,郭珊珊和丈夫又上工了,他們想趁著早上涼快多干點活兒,這樣下午天熱時,就可以早點兒下工休息。
郭珊珊原是本溪農村的務農女孩,與丈夫結婚后,因上有老人下有倆娃,還要幫襯妹妹上學,生活拮據。為了生活,丈夫開始去外地的建筑工地做鋼筋工,常年聚少離多。郭珊珊不忍丈夫為了養家如此辛苦,更不愿兩地分居,3年前,她把兩個孩子托付給老人后,跟著丈夫來到建筑工地,學習支模板。
支模用的模板、鋼管要肩扛臂抱,身高1.55米的她,因為力量不夠,經常把鋼管砸到自己身上,手指甲被磕掉碰掉,更是家常便飯。為了陪著丈夫,幫他分擔,郭珊珊一直咬牙堅持,現在她掙的工錢跟丈夫差不多,夫妻倆夫唱婦隨,緩解了家里很大的經濟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