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相互依存的時代

李藝銘 蘇庭棟

數字技術創新的不斷加速，促進數字互聯世界的效率、創新和速度提升，從而加強全球聯系，將新時代的無限可能帶向每一位公民。與此同時，新技術也對數據安全和隱私保護提出挑戰，并影響到教育、就業等諸多領域。面對數字經濟時代的多面性，聯合國數字合作高級別小組聯席主席梅琳達·蓋茨和馬云提出倡議，希望能夠以聯合國為平臺，通過合作與包容的精神奠定包容性數字經濟的基礎，為全球的政策發布和跨境投資鋪平合作道路，促進技術應用的普惠化，從而建設一個更加和平、充滿信任的新世界。

數字合作的定義與合作

價值觀

數字技術正在迅速改變整個社會，在帶來空前進步的同時亦帶來無盡的新挑戰，而全球的數字合作將有助于應對快速技術變革帶來的機遇和風險。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于2018年7月任命數字合作高級別小組審議“數字合作”問題，并考慮如何有助于實現2015年確立的可持續發展目標。經過近一年的全球訪談交流和調查研究，該小組于2019年6月10日發布《數字相互依存的時代》報告，在報告中提出，數字合作是指各方通力合作解決數字技術的社會、道德、法律和經濟影響的各種方法，從而最大限度地提高社會效益并最大限度地減少危害。

數字時代的到來加強了全球公民潛在的相互依賴性，然而，國家間危險的冒險主義、企業的剝削行為、扼殺創新和貿易的監管規定，以及阻礙人類發展潛力釋放的其他風險，都會對各國間的數字合作產生影響，從而對各方間的合作模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各種多邊合作機制面臨挑戰之際，完善數字合作迫在眉睫。各國必須提高合作和治理機制的快速響應和影響范圍，加強多邊合作，并以多元利益共同體來促進不同群體的廣泛參與。

該小組在借鑒各方意見和建議的基礎上，確定了以下幾條會影響數字合作發展的價值觀，希望以此作為全球數字合作的基石。

包容性數字經濟

助力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

聯合國2015年確立的可持續發展目標代表著人類共同的承諾，而在其中17項大目標和169個具體目標中，沒有一個不與數字技術的影響和潛力相關。擴大數字技術的可用性十分必要，但只有實現大眾都能負擔起的普惠化使用才有意義。

（一）創建包容性數字經濟。

數字技術可以通過打破信息壁壘，擴大訪問范圍和降低參與經濟所需的技能水平來支持經濟包容性，但不合理的使用也會加劇不平等。我們認為，數字合作必須引導數字技術的開發和部署，為所有人創造有意義的經濟機會。

1.金融包容性：移動支付、數字身份識別和電子商務。金融包容性包括移動支付、數字身份識別和電子商務等方式，能夠使更多人能夠安全地進行儲蓄和交易。在移動支付方面，根據世界銀行2017年全球普惠金融指數報告，69%的成年人擁有金融機構賬戶，比2014年增加了7個百分點。后續需要加強移動支付的普及程度，并考慮制定移動支付跨境互操作性的通用標準。在數字身份識別方面，麥肯錫公司通過對七個大國的研究得出結論，數字身份識別系統可以使其國內生產總值增加3%至13%。但該項技術面臨較大爭議，各國應允許自愿使用和退出，并建立監控使用和糾正濫用的方法。在電子商務方面，各國也出現大幅增長，包括個人和小企業使用線上平臺銷售產品和服務。電子商務為傳統上被排斥的群體創造新機會，并在物流、軟件、定制生產等相關業務中創造新需求。后續我們還需要為跨境電子商務制定更多支持性規則。

2.通過數據和數字公共產品促進發展。我們必須通過新的合作模式，利用現代經濟中數據和數字公共產品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在數據收集方面，我們必須生成更多與可持續發展目標相關的數據，例如5歲以下兒童的出生登記、按性別分列的互聯網接入數據等。同時，加強數據安全性和隱私保護，在適當監督和支持發展目標的前提下允許企業收集個人數據，并通過在全球范圍啟動合作項目來測試數據、標準和安全措施的互操作性。在數據公共產品方面，數據、應用程序等許多類型的數字技術和內容均可加速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為包容性數字產品和服務的創新提供基礎設施。目前MOSIP（模塊化開源身份平臺）模式可以通過支持國家間在與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相關的領域對數字技術和內容的分享和改造而創造巨大價值。

3.擴大數據基礎設施建設。我們需要擴大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實現政府、國際組織、通信服務提供商、軟硬件制造商、數字服務和內容提供商、民間社會和其他數字網絡運營協議和標準監督機構等更多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協調。我們應當進一步考慮將預先市場承諾作為激勵投資的可能方式，即政府和國際組織、機構承諾付費購買未來會推出的產品或服務，并加強培養技能和幫助當地人利用技術促進發展和創業。在數字合作中，政府將扮演重要角色，加強本領域內公私實體之間的協調配合，并幫助根據經濟、文化和地理背景量身定制具體方法。

4.支持邊緣化群體和包容性測算。我們需要支持邊緣化群體參與，并構建包容性測算體系。目前女性、老年人、殘疾人和土著群體在內的特殊人群仍然占據弱勢地位，為此我們必須解決一些深層次和復雜的社會和文化因素，而社交營銷可以在改變態度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包容性測算體系方面，我們必須在經合組織、G20、國際電聯等機構的現有工作基礎上，擴大指標對發展中國家的適用性。我們借此機會號召國際組織、民間社會和政府制定行動計劃，設計出一套圍繞數字包容性的可靠性和一致性指標，包括按性別分列數據等方式。

（二）重新思考我們的工作和學習方式。

1.改革教育體制，支持終身學習。當前各國仍處于數字化教育的初級階段，重心放在數字化工具的使用和學生在數字經濟和社會的適應性上。但從小培養兒童的社交和情感智力、創造力、合作和審辨性思維等“軟技能”可能更為重要。特定技術教學應當始終基于科學和數學方面的強大基礎知識，實現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的相互借鑒，并采用更多非正式的學習方法，幫助學生為跨學科團隊合作做好準備。終身學習將成為所有人都負擔得起的、隨時隨地都能進行的學習方式。此外，數字合作機制將加強相關責任主體的合作，工作者應靈活探索選擇或設計自己的終身學習方法，政府應努力利用社會保障體系和公私伙伴關系，激勵工作者學習新技能，并對不斷變化的勞動力市場做好規劃。

2.加強對工作者保護。我們應加強對工作者的保護而不是只考慮就業機會的變化。新的商業模式推動非正規經濟或“零工”經濟的興起，因此工業化國家正在對之前制定的勞工法進行修訂完善，如德國的《眾包行業行為規范》，為互聯網平臺員工制定了有關公平支付，合理時間安排和數據保護的準則，并聘用了監察員來調解糾紛;比利時和法國也對勞工法進行修訂，為從事臨時工的人提供稅收優惠，為其提供獲得正式勞動合同的權利。數字技術讓工人能夠采用新的方式進行集體談判的例子也為數不少。而在發展中國家，零工經濟可能更加正式和透明，并且政府更容易進行監管，因此首要的挑戰依然是維護勞工權利，以及其靈活性和創新活動。在數字時代背景下，各國保護工作者和促進就業機會創造都需要創新法規，包括投資、稅收和社會保護政策，從而支持工作者過渡并適應新機會。

（三）區域和全球經濟政策合作。稅收、貿易、消費者保護和競爭是在數字時代需要新思維方式的幾個經濟政策領域，但目前這些領域缺少區域性和全球性標準，多邊合作通常效果不佳。在國際貿易規則方面，必須與時俱進，適應數字時代要求。任何協議都需要解決各國關切的問題，包括電子商務部門欠發達的低收入國家。消費者保護也將基于商定原則更好地保護公民的利益。在數據交換國際標準方面，目前爭議較大。有些國家要求企業在其國境內存儲和處理數據，而其他國家卻主張這些方法是保護主義抬頭的信號，或者只是為了獲得數據訪問權限。在數字稅收方面，技術公司可以利用多邊平臺或“免費增值”等商業模式，不用在某國建立法律實體或者納稅而在該國為數百萬人提供服務。國際數字合作可以幫助各國制定適當的稅收政策。G20、經合組織及意大利、英國、法國、泰國等國家已經對數字稅采取行動。

國際視角對解決競爭顧慮有所幫助。目前已經建立了國際數據保護和隱私專員大會以及國際競爭網絡等點對點信息共享模式，但新的治理和合作模式同樣重要。我們主張新的監管方法在大范圍推廣之前還應當在小范圍內進行測試并采用系統性方法來加強適應性、敏捷性和包容性。近年的討論中提出了三種監管方法，第一種是相對自由放任的做法，有利于自我監管或最低限度的監管;第二種方法要求更積極的國家干預來為數字公司制定規則;第三種方法建議將數字業務規范為公用事業，類似于鐵路或電力公司。然而，監管機構需要有足夠的資源和專業知識才能采用第三種方法，否則會增加法規產生意外后果的風險。我們設想的“數字技術服務平臺”將為官員和監管機構提供更多機會。

數字時代更需加強人權保護和數字安全

數字技術的最終目的始終是改善人類福祉，但事實證明數字技術被用于侵犯權利、破壞隱私、分化社會和煽動暴力的例子也屢見不鮮，為此我們必須著手解決數字時代的人權保護問題。

（一）加強人權保護和選擇自主權。

1.數字時代的人權保護。有關人權的許多最重要文件都制定于數字時代之前，但這些條約和公約中規范的權利如何用于新時代仍沒有清晰的規范可循。我們迫切需要研究擁有悠久歷史的人權框架和公約如何指導與數字合作和數字技術有關的行動和政策。很多近期開展的國家性和全球性工作均可為數字時代的人權應用提供參考。

印度最高法院發布了一項判決，規定了隱私權在數字環境下的含義。

尼日利亞的《數字權利和自由法案》草案試圖將國際人權法應用于國家數字化現況中。

全球契約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制定了關于企業應如何在數字時代應對兒童權利的指南。

教科文組織利用其權利、開放、可及和多方治理（ROAM）框架來討論人工智能對人權的影響，包括言論自由、隱私、平等和參與公共生活。

歐洲委員會制定了建議和指導方針，歐洲人權法院制定了判例法，在數字領域解讀《歐洲人權公約》。

我們必須確保技術進步不被用來侵犯人權或者避免被追責。根據《2011年聯合國企業和人權指導原則》，國家有責任保護人權并提供補救措施，企業也有責任尊重人權、評估風險并評估其行為對人權的影響。除女性、老年人外，兒童權利也需要特別關注。數字技術應當促進兒童利益的最大化，尊重其表明自身需求的能動性。兒童使用的線上服務和應用程序必須遵守嚴格的設計和數據同意標準。

2.人的尊嚴、能動性和選擇權。算法對我們選擇的操縱迫使我們重新思考我們對人類尊嚴和能動性的認識。因此，我們建議改善性別平等，促進技術部門就業群體多元化，并加強算法訓練中的數據多樣性。在研究人類責任和法律問責問題上，法律責任最終都應歸屬于開發該技術的人員、選擇數據訓練技術的人，以及選擇在特定情況下部署技術的人員。小組認可目前形成的全球性共識，即自主智能系統的設計應做到有因可依、追責到人。這些系統需要遵循最高的道德和工程標準。在需要做出影響人們社會或經濟機會或權利的決策時，決策人應當審慎利用機器判斷，尤其生死攸關的決定不應該交由機器負責。

3.隱私權。隨著數字技術為政府和私營企業的監視、跟蹤和監控提供極大的便利性，隱私權變得特別有爭議。個人隱私權如何與企業獲取數據改進服務的利益，以及政府出于執法和國家安全目的獲取數據的利益相平衡的問題，引發了各界的熱烈討論，而當數據位于另一個國家時情況會更加復雜。目前，除了通過復雜且進展緩慢的雙邊協議來碎片化處理跨境執法請求之外，似乎沒有其他解決辦法。除了隱私權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是誰能從個人數據中取得經濟價值。有人提出讓數據交易更加清晰化，并與提供數據的個人分享從個人數據中取得的價值。如英國和印度等國相繼探索新法律結構，用戶可以授權第三方“數據信托”代表其管理個人數據。

（二）增強各方互信和社會凝聚力。

聯合國秘書長在2018年聯合國大會上發言時指出，全世界正飽受“信任赤字”之苦。而建立信任并以明確和商定的標準支持信任的建立，是數字合作成功的關鍵。新技術可以部分解決信任赤字問題，但建立信任的根本仍然是基于相互利益和價值觀制定的明確的標準和協議，以吸納所有利益相關者的廣泛參與，并建立對違法行為征費的機制。

在數字合作的信任增進上，首先參與方需要闡明統領技術開發和使用的價值觀和原則，透明化會影響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決策、軟件中的已知漏洞和數據泄露。其次，參與方需要接受可信的第三方的監督，包括面向媒體檢查事實來源的組織，負責技術公司設計、部署和內審流程的外部審計機構，以及監督政府的人權論壇等。再次，了解會破壞信任的激勵結構，找到其化解方式。最后，數字合作本身也可以成為信任來源，讓多個利益相關者養成在標準制定和互操作性、解決風險和社會危害以及數字技術協同應用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等問題上進行合作的習慣，可以逐步建立信任。

（三）推進網絡安全領域的數字合作。

數字安全問題已成為全球安全與穩定的重要威脅。“網絡攻擊”和“大規模數據欺詐和威脅”連續兩年躋身世界經濟論壇（WEF）列出的全球五大風險行列。網絡攻擊的目標范圍正在迅速擴大，而且相比物理攻擊更難確定網絡攻擊來源，難以確定責任歸屬或者利用機制開展執法合作。數字漏洞和不公平網絡優勢造成貿易、投資和戰略緊張，而各國的網絡戰部署和人工智能發展更加劇了網絡攻擊戰術和工具的復雜性。

目前加強數字合作的國際規范已經取得重要進展。聯合國政府專家組（GGE）在2013、2015年報告中同意國際法適用于網絡空間，并取得聯合國大會認可。此外，關于數字安全的其他現有倡議還包括《網絡空間信任和安全巴黎倡議》、全球網絡空間穩定委員會、全球網絡空間治理大會（又稱為“倫敦進程”）、關于網絡空間負責任行為的日內瓦對話以及網絡安全技術協議和信任憲章等。

在關于網絡安全的數字合作方面，我們呼吁制定多利益相關者參與的《全球數字信任與安全承諾》，通過協助網絡攻擊受害者和評估影響，協調實際實施規范中付出的努力。另一項重點工作應當是加強來自國家政府計算機應急響應小組（CERT）的各位專家之間的合作和信息共享。由中立第三方（如事件響應和安全團隊論壇）牽頭的協作平臺可以幫助建立信任并交流最佳實踐和工具。私營部門、政府與國際組織之間的數字合作應當致力于提高軟件、組件和設備開發的透明性和質量。此外，數字合作還應解決培訓更多網絡安全專家的迫切需求。根據估算，這方面相關人才的缺口在2021年將達到350萬人。

全球數字合作機制的

問題和探討

目前大多數的數字合作機制都是地方、國家或地區性的。但是，數字相互依賴性要求我們必須加強全球數字合作機制以應對挑戰，并為所有人提供機會。下面提出的任何機制和架構的成功均將取決于制定和落實過程中堅持不懈的精神。

（一）全球數字合作的主要問題。近年來，加強合作機制的必要性屢次被提及。總體而言，合作制度需要更加全面、覆蓋多學科、吸納多利益相關者參與，具有敏捷性并能夠將紙面計劃轉化為實際行動。我們總結出目前存在的六個方面的不足：

第一，數字技術和數字合作問題在許多國家、區域和全球政治議程中的重要性仍然相對較低。

第二，涵蓋數字政策問題的眾多機制之間存在相當大的重疊，而小型企業、邊緣化群體、發展中國家以及預算和專業知識有限的其他利益相關者很難發聲。

第三，數字技術涉及越來越多跨領域問題。相關政策由不同機構制定，但其受到專業知識和經驗不足的限制，而且不同機構之間的溝通也不足。

第四，缺乏可靠的數據、指標和證據作為實際政策干預的依據。這一點在發展中國家尤為突出。

第五，政府、民間社會和私營部門之間缺乏信任，這增加了建立有效合作機制所需的多利益相關者協調的難度。

（二）全球數字合作的三種可能架構。全球數字合作高級別小組在數字合作架構上并未達成統一意見，但小組成員普遍贊成合作形式的多樣性。小組在前文合作價值觀的基礎上總結了數字合作的主要原則，并提出了數字合作所能改進的政府和社會功能。小組還提出了三種可能的合作架構方式，希望能夠為后續建議提供進一步討論和廣泛磋商行動的起點。

1.互聯網治理論壇+（Internet Governance Forum Plus，以下簡稱IGF Plus）以信息社會世界峰會2005年建立的IGF為基礎。IGF Plus將面向所有利益相關者開放并在聯合國系統內制度化，由此提供額外的多邊合法性。該模式實現了政府和企業代表的參與，保證了小國和發展中國家的參與程度。IGF Plus將包括咨詢小組、合作加速器、政策孵化器和觀察站以及幫助平臺。此外，IGF信托基金將成為IGF Plus的專用基金，IGF Plus秘書處應與聯合國秘書長辦公室對接。

2.分布式聯合治理架構（Distributed Co Governance Architecture，以下簡稱COGOV）將以現有機制為基礎，同時利用新機制填補空白，以實現分布式但有凝聚力的數字合作架構，涵蓋從規范設計到實施的所有階段。該架構將數字規范的設計與其實施和執法分離。它尋求快速制定共同的數字合作解決方案，并將其發布給利益相關者考慮和采用。這些規范均是自愿解決方案而非法律文書，COGOV網絡本身不具有管理權或執法權。COGOV由數字合作網絡、網絡支持平臺和網絡的網絡三個國內要素組成。一旦形成規范之后，管理當局可以選擇建立執法機制，或者將規范用于支持政策或藍圖設計。

3.數字共同體公約（Digital Commons Architecture）旨在與政府、民間社會和企業協同合作，確保數字技術促進可持續發展目標并解決潛在社會危害風險。它將由多個多邊合作軌道構成，其牽頭組織包括聯合國機構、行業或學術聯盟或多邊組織論壇。聯合國的小型秘書處可以負責軌道之間的少量協調工作和年度會議服務。數字共同體架構各軌道將設立靈活的項目制和基于結果的工作組，通過年會匯總經驗教訓，迅速建立規范和治理實踐的資料庫，并聚焦于參與者商定的問題促進更廣泛合作，并為利益相關者提供指導。

（三）聯合國的角色定位。聯合國在全球具有獨特的作用和召集力，能夠將利益相關者聚集在一起，創建規范和框架，并協助培養確保安全和公平的數字化未來所需的能力。

數字技術正在以三種方式不斷影響聯合國的工作：改變全球政治、社會和經濟環境，為聯合國核心任務提供新工具，以及在全球范圍內造成新的政策問題。面對數字技術的不斷影響，聯合國實體已開始擁抱數字化轉型，目前正在修改計劃并啟動相關舉措，以應用數字技術推進其使命實現。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糧食計劃署等部分聯合國機構已經將探索數字化轉型如何為其提供完成任務的新方法視為首要工作。一些聯合國實體也通過啟動跨領域舉措來回應融合性任務，如成立寬帶可持續發展委員會、EQUALS伙伴關系等。聯合國創新網絡、行政首長協調理事會等也將有助于在聯合國系統內實現更多的知識共享、規模效率以及成功經驗的推廣應用。此外，部分聯合國機構已經開始更直接地與私營部門和技術界互動，如2017年4月成立的反恐技術聯盟，解決恐怖分子利用互聯網的問題。

聯合國可以在加強數字合作方面發揮關鍵作用，在數字治理問題上發展并提升組織和人的能力，并提高自身能力，積極響應成員國對政策咨詢和能力發展需求。

未來全球數字合作的建議

（一）建設包容性數字經濟和社會。確立2030年數字化發展目標。我們建議截至2030年，每個成年人都應該能夠使用平價數字網絡以及數字化的金融和醫療服務，這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重要手段。這些服務應防止被濫用，比如遵守加入和退出的自由原則、鼓勵公眾參與討論等。

由聯合國參與構建多邊發展平臺。我們建議，由聯合國參與構建廣泛的多邊發展平臺，以尊重隱私的方式，在涉及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領域以共享數字公共產品、吸引人才和匯集數據集。

保障婦女和邊緣化群體的參與。我們呼吁各方發布政策，支持對婦女和傳統被邊緣化群體的全面數字包容性和數字平等。世界銀行和聯合國等國際組織應加強研究并采取行動，消除婦女和邊緣化群體在數字包容性和數字平等方面面臨的障礙。

制定數字化包容性指標。我們認為亟需商定一套在世界范圍內使用的衡量數字包容性的指標，并在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和其他多邊開發銀行以及經合組織等機構的年度報告中按性別分列數據，以此為基礎制定戰略和行動計劃。

（二）加強人與機構的數字化能力。建立區域性和全球性的數字技術服務平臺。我們建議建立區域性和全球性的數字技術服務平臺，幫助政府、民間社會和私營部門了解數字化問題，并提高它們的能力，引導其與數字技術的社會和經濟影響有關的合作。

（三）推進全球人權保護與合作。加強數字經濟時代的人權保護適用性。鑒于人權完全適用于數字世界，我們力勸聯合國秘書長對現行國際人權協定和標準如何適用于新興數字技術進行全機構審查。同時應當邀請民間社會、政府、私營部門和公眾，就如何在數字時代以積極、透明的流程應用現行人權文書提出意見。

加強人權領域的多方合作。我們呼吁加強社交媒體與政府、第三方機構及人權專家的多方合作，充分了解并應對各界對現有及潛在人權侵犯行為所關心的問題。

通過多邊合作完善自主智能系統的邏輯標準。我們認為，自主智能系統的設計應當做到有因可依、追責到人。我們呼吁加強與多個利益相關者的數字合作，思考這些標準和原則的設計與應用，例如自主智能系統在不同社會環境下的透明度和中立性。

（四）增強數字信任與數字安全。制定《全球數字信任與安全承諾》。我們建議制定《全球數字信任與安全承諾》，以形成共同愿景，明確數字穩定性的屬性，闡明使用技術的責任規范并加強實施，并提出行動重點。該文件將以2015年政府專家小組報告中商定的自愿準則為基礎，明確加強既定規范實施的方式，提高社會網絡安全能力和虛假信息應對能力，鼓勵企業加強認證實踐、遵守更嚴格的軟件開發規范，并透明化軟件和組件的使用。此外，文件還對新上網用戶的數字衛生管理提出行動計劃。

（五）實現全球深度數字合作。完善全球數字合作機制。我們建議，作為當務之急，聯合國秘書長應促進敏捷和公開的磋商進程，以前文討論的合作架構方案為起點，制定全球數字合作的最新機制。我們建議初步目標是在2020年通過“全球數字合作承諾”，以此來紀念聯合國成立75周年，并為完善全球數字合作架構提供共同的價值觀、原則、理解和目標。我們認為聯合國秘書長為此可以任命一名技術特使來統籌協調各方訴求通過多邊組織進行合作和監管。我們支持通過多利益相關方“系統化”的方法進行合作和監管，這種方法具有適應性強、靈活、包容、普惠的特點，并且能夠適應快速變化的數字時代。

加強數字合作既需要重振現有的多邊伙伴關系，也需要建立涉及企業、學術界、民間社會和技術組織等眾多利益相關者的新機制。如有可能，我們希望能盡量使現有政府間論壇和機制適合數字時代需求，而不是急于建立新的機制，但這個過程將較為困難。在變革日益加速的時代，我們需要盡快行動，先從達成價值觀、原則等軟治理機制出發，增強各國內部的系統性，并以試點方式逐步推廣創新的治理辦法。

我們希望這份報告及其建議將成為建設包容和相互依存的數字世界的基石，構造適用的新治理架構。我們相信在未來，更完善的數字合作可支持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減少不平等現象，凝聚各國人民，加強國際和平與安全，并促進經濟發展和環境的可持續性。為此，我們需要始終堅持人類的基本價值觀，形成領導力和政治聲音，明確角色和責任，建立共同的使命感以增進溝通和包容關系，同時輔以能力提升、一致的激勵措施、增強當前碎片化工作連貫性以及建立信任氛圍等舉措。個人、民間社會、私營部門和政府都迫切需要加強數字時代的合作，攜手創建更加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