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彥池
(蘇州大學,江蘇 蘇州 215000)
近年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逐步受到社會廣泛關注,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文化傳承的重要性。傳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如何以數字化的形式適應現代化的信息社會,也引發了學界和公眾的思考。
2005年國務院出臺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運用文字、錄音、錄像、數字化多媒體等方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地記錄,建立檔案和數據庫[1]。2011年出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第十三條也明確提到,“文化主管部門應當全面了解非物質文化遺產有關情況,建立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及相關數據庫”[2]。論文通過筆者在蘇州蘇繡藝術博物館、中國刺繡藝術館景區、善水蘇繡藝術創意體驗館等地的實地調研,以及同民間蘇繡藝人、蘇繡傳承人等進行交流,并親身體驗蘇繡藝術,最后在綜合分析的基礎上,提出了相關建議。
1992年,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起的世界記憶工程項目,目的就是保護世界文化遺產,促進世界文化遺產數字化。目前,歐美等發達國家已在文化遺產數字化方面進行了大量實踐并取得了一定成果,為世界各國的文化遺產數字化提供了借鑒。
美國于1995年啟動由美國國會圖書館開發的“美國記憶”項目,到2001年,“美國記憶”的90個資料庫已有因特網服務, 實現了700萬件文件文獻的數字化[3]。華盛頓大學、斯坦福大學與Cyberware公司合作的數字化米開朗琪羅項目以及芝加哥大學、西安大略湖大學的Sulman木乃伊工程都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4]。
加拿大當地公共圖書館與博物館、檔案館積極合作,建立了眾多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庫。2004年加拿大安大略省喬治娜市公共圖書館同當地檔案館和博物館合作,將原始資料電子化,促進了數字化項目的進程[5]。
日本走在亞洲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的前列。20世紀50年代,日本就頒布了《文化遺產保護法》,近年來在日本國會圖書館以及博物館的促成下,也形成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資源庫。由日本京都大學工程研究生院高級圖像技術實驗室開展的全球大型文化遺產數字化項目,一直致力于研究全球先進的文化遺產數字化技術,其研究成果——超高解像度成像系統,已被世界各國廣泛應用于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當中[6]。
2006年5月20日,蘇繡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4年,蘇州鎮湖刺繡藝術館被文化部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2018年5月24日,蘇繡入選第一批國家傳統工藝振興目錄。近些年來,蘇州政府對于蘇繡技藝的發展也十分重視。2017年蘇州市出臺蘇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促進辦法(試行),2017年5月高新區“蘇繡小鎮”建設規劃正式發布,極大地促進了蘇繡的發展。
根據筆者的實踐走訪以及人物訪談了解到,目前蘇繡在政府政策的扶持下,進入了百花齊放的新時期。以姚惠芬為代表的老一輩傳承人的蘇繡作品走出國門,向世界展示中國文化的魅力;以張雪為代表的新一代蘇繡傳承人則適應時代發展,開創極簡蘇繡風格,將蘇繡傳統技藝與現代時尚結合,手表、家居等生活用品都可見蘇繡的身影;同時,以錢亞清為代表的民間蘇繡藝術家也深入大眾,開展蘇繡體驗分享活動,使蘇繡藝術與大眾生活更貼切。總的來說,蘇繡在積極適應時代變化發展,但在信息技術方面仍較少運用。
國內學者對于蘇繡的討論,大多集中在美學欣賞和藝術設計方面。王紅[7]從蘇繡的起源、發展、工藝創新出發,論述了蘇繡藝術特色和在服飾上的應用;王乙添和楊茂川[8]從室內設計角度出發,闡述了蘇繡在主題空間法中的應用方法;王欣[9]從蘇繡文化創意產品的角度出發,對其設計創新原則進行探討和總結。總之,多數研究都從蘇繡保護的生活化角度出發,較少提到數字化保護傳承方式。
在國家和地方政策的支持下,蘇繡在保護與傳承過程中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蘇繡與時尚界、家居界等行業深度融合,還曾屢次作為國禮贈送給外國元首,蘇繡藝術展更是吸引了眾多民眾的參與。但與此同時,在信息技術不斷發展的當下,蘇繡在保護與傳承過程中仍面臨較大的困境。
鎮湖作為“蘇繡之鄉”,文化底蘊深厚,刺繡傳統尤在,為蘇繡技藝的傳承和發展培養了一批批人才。據說鎮湖有8 000繡娘,但目前來看只有2 000~3 000人,且繡娘年齡主要分布于40~55歲之間,學歷較低,沒有接受過較為專業的美術和設計指導,大多都是從小接受刺繡文化的熏陶,對這門手藝耳濡目染,后拜師學藝成為職業繡娘。 由于繡娘的收入較低,工作壓力較大,且沒有固定假期,娛樂活動少,加之近年來機器繡和手推繡的快速發展,手工繡受到沖擊。
目前,蘇繡的傳承方式仍然以師徒制為主。隨著社會轉型、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大眾生活節奏加快,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產品充斥著市場;多元文化的出現和傳播,使年輕一代思想觀念和審美標準發生極大轉變,傳統的手工藝品受到極大沖擊。雖然民眾已逐漸意識到非遺文化的重要性,但讓他們把其作為一種職業則概率渺茫。傳統技藝耗時長、回報低,使得年輕一代從事者甚少,傳統技藝后繼無人。這就引發了對蘇繡傳承的思考:如何吸引年輕一代參與其中?老一輩傳承人之后,誰來繼承?怎么繼承?
目前,蘇繡信息的傳播主要分為:①博物館、藝術館的宣傳展覽;②低端繡品的批發生產;③高端繡品的私人訂制;④民間宣傳教育活動。總的來看,蘇繡信息的傳播形式較為傳統,較少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同時,對于蘇繡品牌的塑造和運營較少,思想較為保守。
通過相關機構組織開展文化教育活動,向繡娘傳授先進的設計理念,提高繡娘的文化素質,從而使繡娘創作出更多與時俱進的藝術品。同時,政府等相關部門應加大對繡娘的社會保障力度,提供相應社會津貼,激發繡娘的工作積極性,促使她們積極學習新技術,創作出更多精美的繡品。
通過數字化技術將蘇繡有關的針法、影像、圖片進行數字掃描采集,建立蘇繡信息數據庫。將蘇繡傳承人相關的資料、教學視頻進行整理、編碼、分類,建立傳承人智慧存儲庫,并實時更新相關傳承人的資料。
通過運用網絡技術和多媒體技術,搭建蘇繡網絡互動平臺,拉近民眾與傳統文化之間的距離,促進同行傳承人之間的技藝交流、知識分享,同時也更便于廣大蘇繡興趣愛好者欣賞佳作、學習交流、獲取信息。在網站中,應當包括蘇繡行業的最新動態、蘇繡佳作、針法講解視頻、蘇繡論壇、在線觀看教學以及相關政策法規等。通過這個平臺,讓傳承人更明確地了解大眾的文化需求和文化喜好,促使其創作出更多能滿足大眾文化需求的作品。同時,大眾更加深入了解行業發展、最新動態,通過互聯網的互動性,促進文化傳播、信息交流以及知識與理念的碰撞。
傳統博物館和藝術館通過引進數字化信息設備,將傳統展品佳作通過視頻、動畫等形式展現,可傳播更多信息,提升視覺體驗。利用VR技術,將蘇繡創作過程真實地還原,實現虛擬在線、可視化操作以及跨空間互動,讓學習者在虛擬空間獲得真實的學習感受,從中體驗蘇繡的魅力。
數字化時代,APP的盛行給蘇繡的數字化傳播提供了新思路。以故宮博物院為例,故宮開發了故宮展覽APP,大眾只要使用移動終端,就可以觀看故宮的展覽,不僅有詳細的文字圖片介紹,還有VR全景模式,讓人仿佛身臨其境與文物展品進行近距離接觸。除此以外,故宮導游APP運用專業的智能語音導游系統,給初到故宮的游客帶來全新的游覽體驗,還可以隨時記錄游覽心情日記。基于這一方式,可在行業協會的支持下,開發以蘇繡為主題的APP,定期推送相關的蘇繡展覽、蘇繡講座和蘇繡學習教育信息,同時上傳教學視頻,盡顯傳承人風采。此外,也可以開設交流版塊,讓大眾能夠隨時隨地交流互動。
近段時間以來,《國家寶藏》《我在故宮修文物》等電視節目給觀眾帶來了新的文化體驗,令人耳目一新。對此,也可以為蘇繡拍攝專題紀錄片,采用傳承人講述、三維立體動畫等形式[10],并利用新媒體平臺進行傳播,讓文化情懷融入大眾生活。
信息技術高速發展的現代化社會,傳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只有與現代信息技術結合,逐步數字化,并將傳統的文化價值滲入現代的信息技術,將文化內涵轉化為文化競爭力,方能與時俱進,適應現代社會的發展,更好地傳承和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