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與企業發展

胡 超

湖北多能律師事務所，湖北 武漢 430000

律師制度是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各種交易以及涉及的契約行為日益頻發。為了規制交易，調整契約行為，法律規定的數量愈來愈繁多，法律規定的體系也愈來愈完善。在這種背景下，就出現了精通法律，并運用法律知識及技巧幫助社會成員構建交易模式、解決爭議的群體——律師。

企業是推動市場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然而，企業會面臨來自各方面的風險，其中一個不得不注意的是法律風險。企業的負責人往往沒有法律方面的知識儲備，或者儲備的法律知識不足以應對日益重大而隱蔽的法律風險。鑒于此，企業就需要獲得律師的幫助，為其規避法律風險，防止其在經濟利益上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一、新中國律師制度的建立與發展

1950年7月20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公布了《人民法庭組織通則》，其中明確規定“應保障被告有辯護和請人辯護的權利。”同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司法部發出了《關于取締黑律師及訴棍事件的通報》，明令取締國民黨的舊律師制度，解散了舊的律師組織，并停止了舊律師的活動。1954年9月20日，我國頒布的第一部憲法中明文規定“被告人有權獲得辯護。”這標志著新中國律師制度的建立。由于某些原因，在一定時期內中國律師制度的發展發生了中斷。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法治建設工作重新提上日程，律師制度也得到了恢復。1979年7月1日，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的《刑事訴訟法》中確立了被告人獲得辯護的原則，并用專章規定關于“辯護”的內容。自此，我國刑事辯護制度和律師制度得以恢復和發展。隨后，國家陸續制定了關于律師制度的各項規定，促進了律師制度的發展。1996年5月1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法》得以通過，標志著我國律師制度的初步健全和完善。截至2017年，《律師法》歷經三次修改，我國律師制度得到了進一步地完善。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中指出，要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其中，明確指出，加強法律服務隊伍建設，增強廣大律師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的自覺性和堅定性，構建社會律師、公職律師、公司律師等優勢互補、結構合理的律師隊伍。這次會議的召開，在我國律師制度建設與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我國律師制度恢復后，由于國家和整個社會的支持，我國的律師事業不斷向前發展，律師隊伍愈來愈龐大，高學歷、高素質律師占比越來越高，截至2018年底，全國共有執業律師42.3萬多人。從律師類別上看，專職律師36.4萬多人，占85.89%，兼職律師1.2萬多人，占2.87%，公職律師3.1萬多人，占7.43%，公司律師7200多人，占1.71%，法律援助律師7400多人，占1.75%，軍隊律師1500人，占0.35%。從文化程度上看，本科學歷的律師31.1萬多人，占73.49%，碩士研究生學歷的律師8.2萬多人，占19.38%，博士研究生學歷的律師1萬多人，占2.47%，本科學歷以下的律師1.9萬多人，占4.65%。在國外接受過教育并獲得學位的律師7000人，占1.65%。全國共有律師事務所3萬多家，其中，合伙所2萬多家，占66.17%，國資所1100多家，占3.85%，個人所9140多家，占29.98%。中國律師事務所在境外設立分支機構共122家，共辦理各類法律事務3.2萬多件。

二、企業發展面臨的法律風險

風險是指在一定環境下和一定限期內客觀存在的、影響企業目標實現的各種不確定性事件。企業會面臨來自各方面的風險，其中有一種風險，對企業的影響巨大但又愈來愈隱蔽，那就是法律風險。根據法律風險產生的不同原因，企業面臨的法律風險主要可以分為三大類型：合同法律風險；人力資源管理法律風險；股權結構法律風險。

(一)合同法律風險

根據我國《合同法》的規定：“合同是平等主體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組織之間設立、變更、終止民事權利義務的協議。”而合同法是調整平等主體之間的交易關系的法律，主要規范合同的訂立、合同的有效和無效及合同的履行、變更、解除、保全、違反合同的責任等問題。

企業通過與他人進行交易來實現自己的經營目標。但凡一個交易行為的發生，無非會涉及到交易對象的選擇、交易標的物的選定、交易價格的確定、交易期限的限定以及違約責任、爭議解決辦法的確立，這些內容可以歸結為交易模式的設定。交易模式設定的不合理、不科學，甚至與現有的法律規定相違背，就很容易遭遇法律風險。譬如，若對標的物質量標準約定不明，對標的物進行交付、驗收時，交易雙方就不易確定交付的標的物是否符合合同約定的標準。盡管雙方可以依據法律的規定以及行業慣例確定標的物的質量標準，但這勢必會耗費雙方大量的時間，不符合交易效率方面的要求。又如，買受人在合同中未約定遲延交付標的物的違約責任。此時，若遭遇出賣人遲延交付標的物時，盡管《合同法》規定，當事人一方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合同約定的，應承擔賠償損失的違約責任，但由于雙方沒有明確約定違約責任的具體內容，此時買受人需要舉證證明其因出賣人遲延交付標的物所產生的損失，這就增加了買受人主張權利的成本，最終增加了本次交易的成本。再如，在合同中沒有約定管轄條款，一旦一方違約，根據《民事訴訟法》中“原告就被告”的原則，守約方就需要前往對方所在地的人民法院起訴來主張自己的權利。往往交易雙方相隔萬里，這就無形地增加了守約方主張權利的成本。有的企業與他人交易法律禁止交易、公開流通的物品，這種交易行為屬于典型的違法行為，輕則相關權利人會向其主張權利，重則會遭到行政處罰，甚至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二)人力資源管理法律風險

2008年以來，特別是近三年以來，勞動人事爭議案件以及案涉金額的數量非常巨大。2016年，全國各地勞動人事爭議調解仲裁機構共處理爭議177.1萬件，涉案金額471.8億元。2017年，全國各地勞動人事爭議調解仲裁機構共處理爭議166.5萬件，涉案金額416.4億元。2018年，全國各地勞動人事爭議調解仲裁機構共處理爭議182.6萬件，涉案金額402.6億元。而在這種類型的案件中，企業往往處于敗訴的一方，這就無形地提升了企業的用工成本，增加了企業的用工風險。

筆者認為，勞動人事爭議案件數量巨大的主要原因有三點：中國的勞動人口數量巨大；隨著普法工作的推進，廣大勞動者的法律意識、維權意識覺醒；企業負責人法律觀念淡漠，企業用工不規范。以筆者代理的勞動人事爭議案為例：武漢某公司從事機械研發和銷售，該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管理公司時，缺少人文關懷，缺乏法律理念、規則意識。《勞動合同法》明文規定，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超過一個月不滿一年未與勞動者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應當向勞動者每月支付二倍的工資。然而，上述公司無視法律規定，未與公司員工訂立書面的勞動合同。更為嚴重的是，在該公司法定代表人的一聲令下，公司與二十余名員工解除了勞動關系，解除勞動關系的程序與法律規定完全相悖。這二十余名員工盡管沒有系統地學習法律知識，但對用工領域的法律規定有所了解。結果可想而知，武漢某公司被仲裁，最終不得不向自己的前員工支付巨額的經濟賠償。這就是典型的企業用工不規范，導致給自身帶來法律風險的情形。還有些企業，不能夠制定符合法律規定，符合企業實際情況的規章制度。在這種情形下，企業即便發現某員工不符合企業的用工要求，與該員工解除勞動合同，可能也會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三)股權結構法律風險

股權是有限責任公司或者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東對公司享有的人身和財產權益的一種綜合性權利。即股權是股東基于其股東資格而享有的，從公司獲得經濟利益，并參與公司經營管理的權利。股權的實質就是股東的分紅權以及對企業的控制權。企業的股權結構設置的科學合理，可以達到“融資”、“融智”的效果，可以有力地推進企業的發展。而，企業的股權結構一旦設置的不科學不合理，就會出現股東之間的“內戰”，最終企業在內耗中走向滅亡。當前，中國企業平均壽命偏短，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股東之間的內耗。中國的投資人不缺乏創業的熱情，但在法律理念方面略顯不足。在設立企業時，設立人往往是基于某種情誼，或者存在某種關系匯集到一起，在設置企業股權結構時往往缺乏理性的思考，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的行為會給企業的發展埋下巨大的隱患。

筆者曾經見證了一個企業從成長，最后走向沒落的歷程。甲公司與乙公司共同設立了丙公司，甲、乙兩公司持有丙公司的股權比例分別為51%和49%。兩個股東充分利用各自的優勢，苦心經營數年后，丙公司在某市房地產領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正當丙公司處于發展的關鍵之際，兩個股東對丙公司的發展方向存在分歧。但由于這兩個股東的持股比例基本相當，在公司發展方向的問題上根本無法形成股東會決議，導致丙公司不僅錯過了發展的機遇期，更為嚴重的是丙公司發展停滯，最終這兩個股東不得不向工商行政部門申請注銷丙公司。如果上述兩個股東在設立公司、設置公司股權結構時，能夠用理性的思維、法律的思維考慮問題，將股權結構設置得更加合理，更加符合法定的公司內部決策機制的要求，也許丙公司會走得更遠。

根據現行法律的規定，有限責任公司股東會一般決議的議事方式和表決程序是由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規定；但是特別決議需要經過全體股東所持表決權的2/3以上通過。股份有限公司和上市公司股東會議的一般決議需要經過出席會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的過半數通過；特別決議需要出席會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的2/3以上通過。比如公司是否向股東分配利潤，就需要召開股東會或者股東大會，股東按照決策機制進行決策后方能確定。事實上，中國企業中大小股東的持股比例往往相當懸殊，導致小股東根本不具備與大股東進行博弈的能力。小股東一般不能夠決定公司的發展方向，也不能夠決定公司是否向股東分配利潤，甚至在某種情況下查閱公司賬目的權利都無法得到保障。這些都是企業發展的隱患。

三、律師在企業發展中的地位與作用

中國進行經濟體制改革以來，特別是在確立市場經濟體制以來，經濟建設事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市場經濟實質上是一種法治經濟，那么，市場主體就必然受到法律的約束，必須在法律的框架內運行，而企業是一種重要的市場主體。中國正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基本上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制定并正在實施的法律規范數量龐大。企業在經營過程中，必須學會守法，并學會運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否則，要么會遭到法律的制裁，要么不知如何維護自己的利益。然而，企業負責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員往往不具備法律方面的專業知識，這就需要借助法律專業人事的幫助。律師在執業前，會對法律知識進行系統的學習，通過及其嚴格的考核，并經過專業的執業技能培訓。律師執業后，會接觸各種類型的企業，接待各種類型的咨詢，參與大量的涉及到企業的訴訟，具備了預知企業法律風險的能力，掌握了預防企業法律風險的技術。律師這種專業優勢，注定了可以成為企業的“軍師”。

(一)律師可以幫助企業預防法律風險

律師在參與涉及企業的訴訟中，通過提出訴訟請求或者進行抗辯時，了解到企業遭遇法律風險的原因、類型，并能夠采取相應的措施幫助企業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法律風險的發生。律師通常會采用以下方式向企業提供法律幫助：1.為企業負責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員解讀與行業相關的法律規定。為企業負責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員普法，可以讓他們具備法律意識、證據意識，讓他們的工作內容更加規范，這將為企業避免法律風險創造前提條件；2.為企業設計符合法律規定和行業習慣的交易模式。律師在執業中，通過參與涉及企業的訴訟活動積累豐富的經驗，深知企業在何種情形下容易遭遇法律風險，企業采取何種交易模式可以較為有效地規避法律風險。律師具備專業能力，能夠為企業設計合法并且符合行業習慣的交易模式；3.在交易的關鍵節點，向企業提供法律建議，提示企業按約履行契約或者敦促對方履行契約義務，從而保障契約的完全履行，實現企業的交易目標。

(二)律師可以幫助企業維護合法權益

向企業提供法律幫助，目的在于維護企業的合法權益。律師會竭盡所能幫助企業規范經營，避免企業出現違法或者違約行為。然而，律師不能控制企業交易對象的行為，不能夠保證對方是否能夠完全履行契約。在對方不能夠完全履行契約的情形下，本方企業就無法享有自己的契約權利，這時律師就會幫助本方企業向對方主張權利，實現交易的目的，進而維護本方企業的合法權益。在企業交易對象違反契約時，律師會采取以下方式予以應對：1.通過合法、合理的方式與對方進行調節與溝通，敦促對方履行自己的契約義務。調節與溝通，可以避免交易雙方的矛盾進一步激化，有利于實現雙方今后再次合作的可能性。同時，通過調節與溝通的方式敦促對方履行契約，相對于采取仲裁或者訴訟的方式來說，縮短了對方履行契約的周期，降低了本方企業維護權利的難度，節省了實現權利的部分費用，從而降低了本方企業實現交易目的的成本；2.通過仲裁或者訴訟的方式向對方主張權利，維護本方企業的合法權益。在調節與溝通的方式無法實現目的時，律師會幫助企業采取仲裁或者訴訟的方式，借助國家強制力來實現企業的合法權益。律師在執業中會參與大量的仲裁或者訴訟活動，因此，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從而可以為企業在仲裁或者訴訟活動中提供有力的智力支持，以及充分利用自己的法律技術和庭審技巧幫助企業贏得仲裁或者訴訟，最終幫助企業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四、結語

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作為市場主體的企業必然要遵從法律的約束。那么，企業就需要律師的幫助。而律師在對企業提供法律幫助時，不僅為企業的發展保駕護航，而且還實現了自身的價值，促進了自身的發展。企業的發展離不開律師，律師的發展同樣離不開企業，二者相輔相成，互相促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