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個人破產制度的構建研究

陳 瓊

浙江思大律師事務所，浙江 金華 321000

近些年來，我國社會公眾的個人住房抵押貸款、個人消費信貸以及其他貸款數量不斷增加，由此產生了一系列的個人負債問題。在過去一段時間內，學界大多數學者認為個人破產制度的出臺將導致個人超前消費現象、個人貸款濫用現象的增加，故反對將個人破產上升到法律層面。然而，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發展，我國有必要構建個人破產制度，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的根基，推動社會主義誠信體系建設，改善營商環境的同時，激勵社會公眾創業創新。

一、個人破產制度概述

相較于域外發達國家，我國在個人破產領域存在立法空白，尚未有明確的法律法規對個人破產的涵義予以明確。結合當前我國學界主流觀點以及域外立法例，可以對個人破產進行一個概念上的界定。所謂個人破產，主要是指一國法律允許自然人在全部資產無法清償到期債務，且符合法定條件時向人民法院申請破產，進而依法宣告該自然人豁免債務的一項制度。通常而言，個人破產制度存在以下三個層面的特點：第一，后權益性。自然人破產后享有生存權益。第二，程序法定性以及職權法定性。自然人必須嚴格按照個人破產領域的法律程序申請破產，并最終由人民法院宣告其破產。第三，事實性和客觀性。自然人必須存在不能清償到期債務事實，這是其申請破產的前提要件。

二、構建個人破產制度的現實意義

(一)明確“誠實”價值，提供成本救濟

個人破產制度旨在保護具有誠信意識的債務人，即給予相應債務人重新開始的機會。一方面，建立個人破產制度，有條件、有程序地對部分債務人予以免責，可以進一步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注入活力，讓自然人在商業活動以及其他借貸活動中誠實守信[1]。另一方面，建立個人破產制度，讓不應得到免責的債務人不能免責，可以警示債務人，提升債務人違約和欠款的成本。

(二)倒逼個人征信體系以及個人財產登記制度的完善

總體而言，我國在個人征信以及個人財產登記領域都較為落后，并沒有形成較為系統、完備的個人征信市場以及個人財產登記制度。個人破產制度的建立，不僅是破產法領域的改革，也會倒逼立法機關加強在刑事、行政領域的立法，進一步提升“個人信用”在社會上的價值，為債權人提供相應的征信情況。因此，個人破產制度的建立可以引導債權債務關系的良性發展，幫助債權人更為審慎、客觀地對待債務關系[2]。

(三)促進依法治國目標，發揮法律的價值

從法理學的視角來看，法律與經濟并不是孤立且割裂的，而是相互聯系的有機整體。建立個人破產制度，能夠進一步改變我國固有的債務清償觀念以及破產免責觀念，幫助人們樹立正確的“債務觀”，促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一方面，自然人承擔無限制的責任，不僅會加重自然人的日常生活負擔和壓力，甚至可能使得自然人通過其他犯罪路徑來償還債務，影響社會穩定的根基，阻礙依法治國目標的實現。另一方面，自然人承擔無限制的責任，不利于激勵社會創新以及萬眾創業，弱化法律對于社會經濟發展的效用和價值。

三、我國個人破產制度的構建路徑

(一)明確自由財產原則，體現人文關懷

第一，在企業破產制度中，企業破產后其法人個人歸于終結，無需考量后期的財產最低保有量問題。相較于此，個人破產制度則有必要明確自由財產的原則，確保自然人在破產后能夠保留可供生存生活的必要財產，維護社會穩定的根基。因此，未來我國在設計個人破產制度過程中，可以明確該項原則的內容和適用。除此之外，我國可以參照英美法系等國家的立法技術，采取列舉式的方式來明確個人破產中自由財產的范圍和標準，避免司法適用的混亂。由于各個地區的經濟發展以及社會發展水平不同，所以在立法過程中，可以選擇性地賦予審判人員自由裁量權，也可以賦予各個地區高級人民法院出臺相關細則的權力。

(二)借鑒域外失權復權機制，增加個人破產制度運行的科學性

自然人通過個人破產后并不意味著其無需承擔任何的責任。相反，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會對自然人采取失權這一懲罰措施，進而減少社會上存在的惡意逃債、破產欺詐現象。為此，我國未來在立法過程中，有必要借鑒域外失權復權機制，增加個人破產制度運行的科學性。一方面，在失權領域，我國可以明確自然人在破產后的資格限制、職業限制，也可以參照當前限制失信被執行人的做法，明確自然人在破產后的權利限制。例如，限制破產自然人擔任公務人員、律師、會計師、遺產管理人、信托機構人員。另一方面，在復權領域，我國可以明確自然人按照債務清償計劃償還債務或者失權期限屆滿后，其所失權利得以回歸，進而鼓勵自然人按照計劃履行債務，激發自然人重新創新創業的決心和動力。

(三)限制個人破產的債務類型以及債務數額

實際上，域外許多國家分別從債務類型以及債務數額的角度對個人破產予以一定的限制，進而規范個人破產制度的適用。為此，我國未來在制定相應的法律的過程中，可以對個人破產的債務類型以及債務數額予以一定限制，增強司法適用的權威性，減少司法資源的浪費。第一，在個人破產債務類型方面，自然人因故意損害他人財產以及人身而產生的賠償義務、自然人基于貪污、受賄、盜竊、搶劫、欺詐等違法行為所得的非法收入的返還義務、不當得利返還義務、稅費繳納義務、行政罰款繳納義務而產生的賠償金不能適用個人破產制度。第二，由于許多小額債務案件可以通過其他普通程序加以解決，也無適用個人破產制度的必要性。因此，在個人破產債務數額方面，要明確個人破產債務數額的最低標準，避免大量小額債務進入到破產程序中，有效節約司法資源。為此，我國可以結合當前經濟發展水平以及立法調研狀況，將個人破產債務的數額控制在一個區間之內，并賦予各地區高級人民法院出臺相關施行規定的權利，有效規范個人破產制度的適用。

四、個人破產制度相關配套機制的建設

(一)加強個人征信，完善個人征信體系

為了防止自然人利用個人破產制度的法律漏洞來大肆舉債并惡意逃避債務，充分發揮個人破產制度應有的價值，我國有必要加強個人征信，完善個人征信體系。第一，探索建設以政府為中心，人民法院執行機關、銀行、公安系統、民政系統為配合的個人征信平臺，進一步關聯個人的債權債務信息，確保信息暢通共享。第二，探索建設個人信用檔案，及時將與個人相關的納稅信息、信貸信息、失信信息錄入到檔案當中，并開通合法的個人信用檔案查詢平臺。

(二)健全個人財產登記機制，節約司法資源

為了進一步夯實個人破產制度運行的基礎，避免個人破產制度流于形式，有必要健全個人財產登記機制，全面、真實、準確地反映自然人的財產信息。要充分發揮個人財產登記機制在個人破產適用領域的作用，幫助人民法院及時、準確、直接地調取自然人的個人破產信息，確定自然人是否符合個人破產的申報條件以及破產財產的狀態，減輕審判人員在審理破產案件中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五、結束語

新形勢下，構建個人破產制度能夠進一步推動我國個人信用體系的建設發展，幫改變現階段所固有的債權債務文化，推動法治的進步。同時，伴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進入到深水區和攻堅期，個人破產制度在激發社會創造力以及提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吸引力方向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通過本研究可以發現，未來我國在構建個人破產制度過程中，既要明確自由財產原則、借鑒域外失權復權機制以及限制個人破產的債務類型以及債務數額，也要完善個人征信體系以及個人財產登記機制，理順企業破產與個人破產之間的區別，助推依法治國目標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