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來伴

◎ 高延萍

老伴平素是個馬虎人，吃飯常會把湯灑到衣服上，洗澡常常會忘了拿換的褲衩，有時正巧衛生間里的衛生紙沒有了，他也只有扯著大嗓門緊急求援。誰料，今年春天我生了一場病，老伴以他的行為推翻了我的結論，原來老伴也細心。

那天半夜里，我被劇痛疼醒，并感到陣陣惡心。估計又是胃病犯了，我想憑著以往的經驗吃點藥算了。不料一貫對我言聽計從的老伴居然對我下了命令：“一定要去醫院！”到了醫院，經檢查，我劇痛的原因并不是胃炎，而是膽結石、膽囊炎。輸了一瓶消炎的藥后，醫生又開了好幾天的藥，讓我帶回家打，并囑咐：“如果反復發作，就要考慮住院做手術。”

幾天后，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只得再次去醫院。當夜，我的病床頭就掛了五六瓶藥，看樣子得輸一整夜。老伴已經勞累了好幾天，臉色憔悴，卻堅持不肯回家休息。我叫他在旁邊的躺椅上睡一會，誰知他躺在那里眼卻睜著。我問他為什么不閉眼睡覺，他說：“怕我們倆都睡著了，一瓶藥打完了，沒人去叫護士換藥，那就危險了。”我叫他放心睡，說自己身上疼，不會睡著。他說：“你是病人，應該盡力去睡，你放心，我不會瞇著的！”老伴硬是睜著眼躺了一夜。

老伴已是63歲了，又有高血壓、糖尿病，我怕他累垮了，第二天便叫他回家歇著，讓兒子來替換他。他卻說兒子年輕馬虎，還是由他來陪伴我，免得在家還是掛心。就這樣，我住了17天醫院，老伴硬是夜夜都在醫院陪伴我。

住院的第三天早上，護士說我可以吃點流食了。我想打電話給兒子，讓他做了面糊送來，老伴卻堅持要自己回去做，說兒子從沒做過稀面糊，只怕煮得太稠了，我吃不下去。老伴當即乘車回去，做好了面糊后又專門打的士送到醫院來。我一邊喝著熱騰騰的稀面糊，一邊對老伴打趣道：“你這碗稀面糊成本可真高哇！”老伴道：“這個時候還計較什么成本，你能吃得下去就是全家的幸福！”

住院期間的一個早上，兒子送來一籃鮮花，并說：“今天是母親節，祝媽媽節日快樂，早日康復！”我十分驚喜。兒子附在我耳邊說：“是爸爸一大早打電話提醒我，并囑咐我不要買別的東西，就買一籃鮮花送過來，說你喜歡花。”我聽了，心中頓時涌起一股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