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虹 范芷晴
湖南農業大學公共管理與法學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夫妻共同債務是指夫妻在婚姻關系發生時,雙方愿意共同承擔的債務或者其中一方因家庭生活需要或共同經營而與第三人發生的借貸關系所產生的債務。其中對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學術界主要有兩種學說:
第一是“用途論”,又稱“目的論”,其可以解讀為只有用于夫妻共同生活的才是共同債務,即以是否用于家庭生活作為判別準則。這一標準不僅符合權利和義務統一的原則,也反映了配偶雙方的獨立法律人格。第二是“推定論”,即只要能夠證明該債務為對方個人債務或夫妻雙方約定財產獨立,則可不被判定為共同債務。但是由于上述兩種例外情形通常難以佐證,在司法實踐中仍然會被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
夫妻共同債務的主體必須為有婚姻關系的兩人,但若兩人對外偽造夫妻關系且第三人無法得知該關系系偽造的,則以此產生的債務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夫妻共同債務的產生時間一般是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其發生的范圍是在婚姻有效的時間內。但是若夫妻一方婚前的債務作用于婚后的也應當被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如婚前購買為滿足精神物質生活的物品且購買該物品是為了用于婚后等情況。夫妻共同債務的產生目的是滿足日常家庭生活需要,其中就包括生活性負債和經營性負債。生活性負債是指雙方基于日常家庭生活所產生的債務。經營性負債是指夫妻雙方或者一方為了增值現有財產所進行的經營性活動而產生的債務。
包括:1.因維持共同生活需要而產生的債務,如日常的吃、穿、住、行;2.夫妻雙方產生的經營性債務,如共同經營一家公司,但因公司資金周轉不靈等原因雙方共同決策而產生的借貸;3.夫妻任意一方在婚前貸款置辦的財產但在婚后用于家庭生活,為此所產生的債務;4.債務是因為雙方的醫療花費或為有法定義務的老人,小孩治病而產生的,作者認為如若離婚后為小孩治病所負債務依然為共同債務;5.夫妻為撫養子女并為其提供教育機會所負的債務;6.債務是因為支付合理且必要不超出正常的社會來往活動費用而產生的;7.夫妻共同書面約定的,即在婚前或者婚后雙方訂立的協議中約定的或雙方共同簽字確認的債務。
根據2001年修訂的《婚姻法》第四十一條,該條款規定了只要是用于夫妻共同家庭生活的都為夫妻共同債務。隨后,在2001年、2003年、2011年又分別頒布了三部司法解釋,新的司法解釋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債權人在《婚姻法》中的不公平地位。根據相關規定,法院認可在婚姻中的一方舉債為夫妻共同債務,但此情況有兩個例外,即非舉債方能證明此債務為個人債務或夫妻實行財產分別制且第三人明知的。接著,在2017年對《婚姻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又頒布了補充規定,其規定對于請求償還虛構債務或違法的債務,法院不予支持。2018年頒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的適用法律有關的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進一步均衡了債權人與夫妻雙方的權利義務與舉證責任,其規定了共債共簽原則,在一定程度上能避免日后的沖突。原則上,夫妻一方舉債如若在借貸合同或協議上沒有夫妻共同簽字或另一方對其進行補充追認則不認為是共同之債。
1.對于債務“是否用于家庭生活”界定不明確
自從《婚姻法》頒布以后,陸陸續續出臺了一系列法律法規以尋求對債權人,債務人以及非舉債方權利責任的統一與公平。但是卻沒有出臺有關“夫妻共同債務”這一概念的法條也沒有明確的司法解釋,有關其界定范圍的法律制度也很模糊。只有理論界的學者根據日常常識以及實踐中積累所做出的學術的界定,但此并不能作為司法審判中的判案標準。
2.舉證責任配置不具有合理性
根據《婚姻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的規定,法律并未把舉證責任均衡分配到三方當事人身上,而是把舉證責任全部分配到了非舉債方身上,即若非舉債方反駁另一方所產生的債務為夫妻共同債務,則需提供證據證明該項債務為個人債務,沒有用于日常家庭生活或雙方實行分別財產制。但是實際上,對于上述兩種情況都難以提供相應證據。
3.司法解釋的債務認定規則與法律規定缺乏統一性
《婚姻法》第四十一條中的規定是以“共同生活”為原則,《婚姻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是推定有婚姻關系時,只要非舉債方配偶無法證明不是共同債務,則推定為共同債務。從法理上看,《解釋二》中的規定突破了婚姻法中對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將其標準增加到了所有債務而不是限定在必須有共同生活,違背了上位法精神。在司法實務中,兩條法律相沖突會導致不同法官選用不同法條時有截然不同的兩項判案結果,損害了司法的統一性。同時大多數情況法官都直接使用《婚姻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超越《婚姻法》本身。
首先,我們應明文解讀夫妻共同債務的概念,給予一個準確的界定,作為后續對于其認定標準的基礎,同時應該準確列出“用于家庭生活”包含哪些項目。其次,我們應學習德國和法國在這方面的長處,具體確定共同債務的認定標準,同時再規定排除情況即在哪些情形下不能認定為共同債務而只能是個人債務。我們需要理論和實踐統一,理清共同債務的概念,從深層次定義,理解挖掘其內涵。立法司法共同努力,明確共同生活目的的標準,進而解決現有的不明朗狀況。
最高人民法院在于2018年頒布的《解釋》中重新分配了舉證責任,即債權人負責對超出日常生活需要的債務承擔舉證責任。此舉將原先全部集中在非舉債一方配偶身上的舉證責任一部分地轉移到了債權人身上。該解釋完善和細化了《婚姻法解釋(二)》,對于如今司法實踐中的困境都做了相應改善。同時,也應該積極制定更加科學合理的舉證責任制度。但是伴隨著社會經濟關系的復雜發展,債務的成因也愈發復雜,立法者還需要考慮債權人在借貸過程中自身的主動優勢,以及債權人在放貸時所應當承擔的風險注意義務,如債權人可要求夫妻雙方共同簽名、債務人提供擔保等等。
在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中,公平價值的體現是尤為重要的,其中不僅在于債權人債務人兩方,還包括了保護非舉債方的權利。如果不仔細考慮非舉債人的公平,那么就會出現其在不知情情況下背上巨額債款的情形,對其身心健康造成巨大的傷害。夫妻共同債務的確定還需通過在司法活動中慢慢實踐,如案件審理中法官對于舉證責任的合理分配、家事代理權的確定等,以此才能徹底實現公正、安全、自由、公平、效率等價值的協調統一,進而實現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同時應刪除相關的推定規則,貫徹統一婚姻法。
在我國的法律規定中婚姻財產協議制度比較零散且都只有約定而已,并不具備強制性,對第三方沒有明顯的約束力,難以在現實中證明協議事實。因此,應借鑒德國相關規定的經驗,結合我國國情,提出建立婚姻財產協議登記制度,并不斷完善,逐步構建有利于減少事后糾紛的事前登記制度。但此涉及婚姻關系隱私問題以及會增加市場交易成本,真正實施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這需要制定更加完善的法律法規才可公平地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