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我國公立醫院運營效率的思考

梁若浩 姜錫明

摘 要：通過DEA包絡分析法對全國公立醫院的運營效率進行了測算，將測算結果排名并做松弛變量分析。研究發現當前公立醫院普遍存在非DEA有效狀態，醫療資源的投入存在冗余，沒能達到期望的利用效率。從公立醫院財務管理創新角度，對如何提高我國公立醫院運營效率進行了思考。

關鍵詞：公立醫院 DEA包絡分析法 運營效率 財務管理創新

我國已逐漸進入老齡化社會，慢性病患者超過3億人，慢性病導致的疾病負擔占據了我國患者疾病支出負擔的七成。盡管在“健康中國2030”的指導下，我國公立醫療衛生資源投入將進一步擴大，但慢性病和老齡化社會結構仍然會對患者及其家庭的經濟情況、心理負擔造成影響，也對我國當前本就不充裕的公立醫療服務機構數、衛技人員數量、床位數、醫療補貼等醫療衛生服務資源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醫療衛生資源總量短時間內難以提升的情況下，如何高效利用、避免浪費，成為學術界和實務界十分關注的問題。同時，我國公立醫院在藥品零差率政策執行之后，面臨著藥品收入大幅減少的問題，如何做到收入補償以維持收支平衡進而保證醫院運營可持續發展，成為當前公立醫院財務管理面臨的一項難題。本文將使用DEA包絡分析法，以我國各省公立醫療衛生機構數量及其總收入、診療人次數、衛技人員數量、床位數、非流動資產和總支出作為投入產出指標，研究當前我國公立醫院對醫療資源的使用是否達到規模有效，進而從公立醫院財務管理思路創新角度思考提升公立醫院運營效率的對策。

一、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從《中國衛生統計年鑒（2010—2017）》中手動整理收集了中國大陸31個省市2009至2016年的公立醫院數據，用于對各省市公立醫院的運營效率進行測算和評價。

（二）模型設計

數據包絡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是由著名運籌學家Charnes，Rhodes和Cooper等人于1978年提出的。它通過科學的分析和計量工具，計算和對比決策單元（Decision making unit，DMU）之間的相對效率。設某個DMU在一項經濟（生產）活動中有m項投入，寫成向量形式為x=（x1，……xm）r;產出有s項，寫成向量形式為y=（y1，……，ys）r。于是我們可以用（x，y）來表示該DMU的整個生產活動。

我們稱集合T=x，y|產出y能用x生產出來為所有可能的生產活動構成的生產可能集。本文在使用包絡分析法過程中，假設生產可能集T滿足下列四條公理：平凡公理、凸性公理、無效性公理、錐性公理。若生產可能集T是所有滿足上述四條公理的最小者，則T有如下的唯一表示形式：

T={（x，y）|∑nj=1xjλj≤x，∑nj=1yjλj≥y，λj≥0，j=1，2，……，n}

根據相關理論及學者先前研究文獻，本文設置以下7個指標作為各省市的公立醫院投入產出運營效率分析評價指標：

CCR模型作為包絡分析法兩大基本模型之一，已經被國內外諸多學者反復應用于DEA效率分析，具備可靠、穩健的特點。該模型是在假設規模報酬不變的前提下，計算各個決策單元（DUM）的綜合效率。如果計算結果綜合效率（te）等于1，表明樣本決策單元（DUM）在當前的投入比例下產出達到了相對規模有效性;若綜合效率值小于1，則沒有達到相對規模有效性。

二、數據分析

（一）綜合效率分析

本文使用DEAP21軟件基于CCR模型對上述7個投入產出指標進行運營效率測算，得出結果如表2列示：

經過測算發現，我國當前公立醫院運營效率并不令人滿意，8年來整體達到DEA有效的省份僅9個，占全部決策單元（DUM）的29%，且存在較為明顯的地域分布特征，主要集中在東部。從表1的排名統計數據來看，公立醫院投入產出平均運營效率排名前10的省份分別是北京、天津、上海、廣東、福建、浙江、云南、安徽、西藏、貴州，可以看出主要分布在東部經濟發達、管理能力較強的地區。排名后8位的地區有內蒙古、陜西、湖南、遼寧、黑龍江、河北、甘肅、山西，主要分布在西北地區和東北地區，可能與這些地區人口密度相對較小，醫療資源分布不均勻、財務管理水平不足有關。能夠連續多年達到DEA有效的省份僅有北京、天津、上海、廣東、福建和西藏，說明我國大部分地區公立醫院的管理與營運能力有待提高。從8年來變化趨勢角度分析，保持效率不變的有12個省份，下降趨勢的有8個省份，上升趨勢的省份僅有11個，說明近年來盡管各地公立醫院采取了各種方法提高運營效率，但隨著全面改革的不斷深入，總會出現各種新困難新問題，因此我國公立醫院的管理改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分地區來看，東部地區公立醫院運行情況最好，其中北上廣和天津、福建等連續多年達到規模有效，其他地區可借鑒其管理方式。同在東部的遼寧和山東卻效率排名靠后，情況并不理想，需要進一步改進管理模式與方法。但東部較多省份的效率值近年來呈下降趨勢，說明這些省份改革中新問題不斷涌現，其管理層要做好應對困難的準備。中部各省效率情況大致相同，排名也相對集中，并沒有出現東部和西部的效率值分化情況，說明中部各省由于地域相近，人口數量、自然環境、經濟發展情況也相差不大，衛生事業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可能較為相近。西部地區的效率情況如東部一樣，省份間效率值分化情況比較明顯，西南地區明顯要好于西北地區，說明同為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情況較好的西南地區在管理能力上也要略強于西北地區。中部和西部地區的近年來效率值變化不大，上升趨勢、下降趨勢和持平趨勢的省份數量基本相同，說明中西部地區公立醫療衛生組織管理需要更為科學有效的管理方式。

（二）松弛變量分析

松弛變量分析是DEA數據包絡分析中的重要部分，是針對未達到效率的決策單元（DUM）進行科學投影分析，計算各個決策單元（DUM）的實際值和投影值及兩者之差。投入指標的松弛變量（input slacks）表示該指標投入冗余的量，產出指標的松弛變量（output slacks）表示該指標產出不足的量。

該表分析結果充分對應了表2中各省市的運營效率情況。北京、天津、上海8年里能持續保持較好的運營效率，因此也就不存在投入量的浪費和產出量的不足。在產出松弛情況來看，全國僅有廣東、福建、浙江、廣西、寧夏五省存在收入松弛，即收入不足問題，而其他省份均沒有出現該問題。這可能是由于藥品零差率政策下公立醫院藥品收入大幅減少，這些地區的很多公立醫院沒能找到合適的成本補償機制。僅北京、天津、上海、廣東、福建、浙江等東部經濟發達省份的公立醫院整體不存在診療人次的松弛，而大部分西部和中部地區的公立醫院都存在診療人次數不足的問題。這可能是由于中西部地區較東部來說，人口數量和密度較小，因此患者基數少于東中部地區。同時，西部的部分地區具有地廣人稀的特點，很多農村與城鎮之間相隔距離較遠，患者診療存在不便。另外，也可能是分級診療制度施行效果還有待提高，中西部地區的患者存在向東部發達省份流動求診的情況。

全國大部分省市的公立醫院都存在投入指標松弛情況，說明其財務工作可能存在預算執行欠佳、市場調研不足和過度投資的問題。機構數松弛方面，東部的浙江、山東、遼寧、河北，中部的河南、江西以及西部的廣西、四川、陜西和甘肅存在較多機構數量臃腫的情況，其中尤以河南最甚。西部的云南、青海、寧夏、新疆地區明顯機構冗余數較少，說明這些省份依然存在醫療資源相對不足問題。醫技人員投入松弛方面，山東河南兩個人口大省出現了很高的冗余情況。因此這兩省公立醫院要格外注意人員績效考核的實施與落實，提高衛計人員競爭意識與醫療服務水平。床位數松弛方面，山東、河南、四川的床位數冗余過多。整體來看，中部地區床位數利用情況最不理想。非流動資產松弛方面，江蘇省公立醫院松弛量最大，說明江蘇省公立醫院過度投資、盲目擴張醫院規模的情況較為嚴重。全國大部分省市均存在費用投入的冗余，說明各地公立醫院在費用支出方面存在一些問題。從外部環境角度來說，是醫療器械、設備、消耗品等購置費用較高昂，人力成本與管理費用逐年增高，公立醫院越來越難以控制成本。從醫院內部來看，我國公立醫院內部控制、績效管理等方面依然存在不足。

（三）研究發現

第一，從效率運算結果來看，中部和西部地區公立醫院非DEA有效情況要比東部嚴重，西北、東北、內蒙古等地廣人稀的省市DEA效率排名均靠后。說明非效率情況更容易發生在經濟發展水平欠佳，農村數量較多，財務管理能力不高的省份。

第二，從松弛情況來看，西部地區公立醫院投入產出存在投入指標冗余與產出指標不足并存的矛盾情況，說明這些省份的醫療資源配置不夠合理，無法做到投入與產出的規模效率配比。對中西部地區而言，很多省都存在投入指標的冗余，說明資源沒有被合理、充分利用。機構數的冗余說明公立醫院建設容易扎堆在城鎮，尤其在大城市，而鄉鎮的醫療機構數量欠缺;衛技人員數量冗余說明部分醫院人員管理混亂，組織機構和科室設立繁復臃腫，科室職能重疊;床位數和固定資產的冗余說明部分醫院盲目擴張，在新建住院部、開放床位數、購置醫療設備與器械時未經合理的測算、未按照預算指標精細思考，導致了床位數和固定資產在購置、建設之后利用率不高，甚至處于閑置狀態。

第三，我國公立醫院運營效率不高的問題呈現明顯的地域性、多因素、復雜性特征。例如人口大省山東河南出現了較嚴重的衛技人員冗余問題，而GDP大省江蘇的非流動資產松弛量全國最高。因此要提高各省公立醫院運營效率，既要宏觀調控，統一部署，也要根據各省實際情況，對癥下藥。

三、提高我國公立醫院運營效率的對策

（一）利用資本存量，盤活財務資源

隨著人們對醫療服務需求的逐步提升，公立醫院要思考充分利用經濟資源和醫療衛生資源，提高投入產出經營效率，提升品牌知名度和醫療服務附加值，而并不是簡單地擴展規模。所以公立醫院財務工作需要選擇正確的投資方向，進行科學的投資決策，通過高質量項目提高收益率。控制醫療服務成本，優化治療過程，避免盲目投資，平衡經營風險與經營規模。公立醫院要挖掘自身醫療資源潛力，使其得到充分利用，增加收益。管理層在考慮購置大型醫療設備、擴充病房和床位時要提升項目決策能力，放棄凈現值（NPV）過低的項目。醫院要注重對科研方面的投入，提升創新能力，積極研發、引進、使用和推廣新的醫療服務技術，提高技術附加值對醫院收入的貢獻，以此撬動收益率的提升。

（二）促進業財融合，增強經管能力

當前部分公立醫院的財務部門與其他部門互動較少，信息傳遞受阻;內控制度效果差，管理者對財務重視不足，資金管理效率低下;財報存在時效性問題，且不能滿足不同信息使用者的不同需求。公立醫院業財融合能促進經濟效益最大化，提高財管水平;有利于加強風險預警和防范，加強對各部門的監督;有利于管理者了解各個業務環節的成本與財務風險，發現不足和隱患。具體來說，需要醫院財務人員積極了解各部門和科室的工作，建設專業業財融合團隊，構建業財融合機制。同時劃清職責權限，規范化決策程序和作業手段，建立包括內控制度、風險評估、控制流程、信息溝通的現代醫院財務制度。

（三）合理分配收益，完善激勵機制

收益分配是公立醫院財務工作的重要環節之一，合理科學的分配方式可以促進衛技人員提高生活水平和職業榮譽感，進而提升工作積極性，提高診療水平，從而更好地為患者服務。基于非對稱信息博弈下的委托代理理論在公立醫院財務管理中也占據重要的理論地位。公立醫院作為非營利組織，政府的角色為委托人，醫院管理層此時成為代理者，只有采取合適的收益分配方法，才能有效激勵代理人發揮最大主觀能動性，避免貪污腐敗行為。

（四）利用5G技術，實現智慧財務

5G網絡技術突破了4G的桎梏，具有大寬屏、高速率、低時延等特點，圖像和音視頻的傳輸將幾乎不會出現卡頓。當前智慧醫療已經實現了移動醫療設備遠程互聯、遠程手術及視教、遠程會診等，而醫院財務人員可以思考將5G技術用于財務工作，實現智慧財務。例如移動支付和遠程結算將更加便捷，同時東部發達地區醫院財務人員可遠程協助東部有困難地區進行預算編制、績效制度建立及考核、衛技人員工資構成規劃、醫療活動成本核算、資產清查、內部控制、財務風險防范以及戰略地圖分析等現代財務會計工作。

四、結論與展望

本文通過DEA包絡分析，發現全國大部分省份的公立醫院運營處于非DEA有效狀態。在進一步的松弛變量分析中發現，全國30個省份公立醫院存在投入變量冗余現象。說明當前公立醫院財務管理工作還有很大提升空間，公立醫院對其擁有的醫療資源還不能合理、充分地使用，使其達到最具效率的狀態。針對此結論，本文從財務管理創新角度為公立醫院如何達到運營效率DEA有效提出了建議，以期為我國公立醫院可持續發展和進一步體現其公益性提供參考。

公立醫院財務管理創新要根據宏觀經濟形勢，在理論與實踐的持續磨合中不斷進步。要基于多學科視角，與金融學、會計學和管理會計等相關學科理論相互借鑒，拓展醫院財務工作內容。公立醫院財務管理的內容將以資本價值經營為核心，增加資本保值功能以保護醫院醫療資源價值，加入盤活財務資源功能以提高醫院資本活躍度，提升投資效率以增加醫院收入，促進業財融合以提高經營管理效率并降低成本，利用5G通訊技術實現智慧財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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