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呼吸的符號
——影像藝術符號的創新表現

高德飛（天津美術學院，天津 300141）

引言

在影像藝術中，用來表現情感和傳達信息的方式有很多，然而超現實主義的異化符號更鮮活、更主動、更具有代表性。

一、會呼吸的緣由

拍攝此影片是一種緣分也是一個巧合。偶然間，我接觸到了一位單親父親，三十出頭，生活的磨礪使他頹廢，或者說，這就是生活給他留下的烙印。通過更加深入的接觸，我對他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也以此作為我拍攝的主題。

“先高中肄業，大學不念，生完孩子再結婚，電焊民工送餐快遞酒吧小弟擺雄小販各干半年，期間不間斷洗三年尿布然后離婚一個人帶孩子，干影視跑婚慶工作室沙發睡一年，接著孩子燙傷，陪孩子治療一年，至今，留個長發絡腮胡，體重九十九，八百度近視，農村戶口……”。這是他的自述。從一個美滿的四口之家到現在的單親爸爸的失落、無助、無奈，甚至仇恨，他正處于崩潰的邊緣。但是他似乎對生活又存有一絲期盼，他愿意去面對，去豐富。也許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堅強的人，也許他有男人應該有的品質，也許他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去奮斗。總之他沒有放棄自己，沒有放棄生活。這個單親爸爸總有很多地方讓我去學習、去認知。對生活的執著，對家庭的責任。當然，他也會有不好的方面，畢竟生活的不如意會讓一個人有所改變，人無完人。

生活中，現代人的壓力越來越大，各種事情突如其來，也許就是不經意間的一聲嘆息，就能使整個人崩塌，其實回頭想想，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地發生著，按著個人的軌跡，一切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失意而改變什么，生活就是如此，與其茍延殘喘地活著，不如給自己尋找一個新的開始。在生活的歷練中，放低自己，少一些嘆息，讓陽光照進生活。在生活的重壓下，每個人都可能有失去自己的時候，誰又不是這樣活著，與其活在陰暗中，就這樣碌碌無為、渾渾噩噩，不如給自己一個機會，打開自己，讓陽光照進來。你不是祥林嫂，卻活得如同祥林嫂般，也許上帝對你殘忍些？可這又怎樣？一個人活著，就要活出自己，給自己機會，在自己生活的軌跡上，重新開朵小花。

二、會呼吸的符號

了解這個單親爸爸的故事后，我運用了超現實的異化符號制作了一個表現孤獨夜行人的短片。短片開頭以張合的嘴和被咬了的蘋果來體現重與輕的結合、柔軟與堅硬的結合，同時，嘴的一張一合，是一個雙重呼應的異化符號。這個符號所表達的是生活中兩面性以及人的兩面性。接著，穿插一組顏料的狀態，從固體到液體的交融，又回歸到上個符號，表現人生百態、世事無常，其間也會成為人生的催化劑。然后，用現實中的符號：急速轉動下的風扇、車輪、咖啡漩渦轉化到超現實的幻化的漩渦。這是從現實到超現實符號的轉化，表現一種內心的狂躁不安，用心理的變態和夢幻來映射現實生活。緊接著是一個黑暗的屋子開了一扇門，之后是若隱若現的點點星光，再后是清晨的明媚的陽光。從開始的一束光到最后的耀眼陽光，從弱到強。黑暗的背景下出現道道光亮，表現出現實中單親爸爸雖然經歷了坎坷的人生，但是并沒有失去對生活的熱愛，他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最終還是努力慢慢從痛苦中走出來，迎接新的挑戰。再接著短片中出現幾組明暗對比、情緒對比的鏡頭，表現主人公的內心矛盾，強與弱的沖擊，安靜與狂躁的變換，平凡但又不俗的生活態度。其中有一組鏡頭是我最喜歡的：一扇門關上，陽光逐漸消失，這時另一扇門開了，陽光全灑進來了！主人公樂觀的生活態度正與我的生活態度相呼應：上帝不會虧待每一個人，為我們關上一扇門的時候，還會為我們開啟一扇窗。接下來的鏡頭是全片的升華和點睛，有了陽光之后感覺生活還是豐富多彩的，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是有趣的。茂盛的植物和枯萎的樹枝的對比、龜裂的大地和密密麻麻的網格的結合，表現出單身爸爸內心的變幻莫測，樂觀與悲觀的交織、內心的恐懼與慌亂無章甚至癲狂的生活狀態是主人公的真實寫照。明亮的色彩與昏暗的色調相對比，讓人有窒息的感覺，讓人感到無奈，又必須得直面生活。又好像骨子里自帶著的傲氣。短片最后以豐富的顏色結尾，表明作者對生活的熱愛、對生活的執著、對生活的激情、對人生的樂觀的態度。短片中的灰暗的鏡頭也表現了主人公在樂觀的背后，還是會出現消極的情緒，比如無奈、怨恨、憂愁、悲傷、憤怒……

三、會呼吸的影像

“影像”這個詞，廣義上指物理成像和數字成像媒介。自1839年攝影術誕生到20世紀60年代Videol電視、錄像發明開始萌發，再到90年代盛行至今的數字合成影像。然而作為當代影像藝術這個名詞出現的那刻，它便賦予了藝術的獨立性與當代性。超現實主義藝術源于法國作家勃勒東（Andre Breton）發表于1924年的《超現實主義宣言》。他在這篇宣言中寫道：“超現實主義是人類的一種純粹的精神無意識活動。人們可以用無論是口頭、書面還是其他方式來表達思想的這真實過程——在不受理性的任何控制、又沒有任何美學和道德的成見時的思想之自由活動。”我的短片主要運用超現實的異化符號，極少地運用現實的符號，超現實的符號主要是為了突破傳統的理性邏輯的束縛，試圖將本能與潛意識從真實現實中剝離出來，盡可能地超脫出現實，使超自然的情景得以再現。從辯證唯物論的角度說，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反作用于物質，意識可以能動地反作用于物質。其實超現實的符號也是在現實的基礎上產生的，或多或少地會有一些現實的影子，不可能完全超脫出來。人們看見了現實的符號，在大腦中形成意識，之后通過大腦中的意識形態，利用現實影像表達。真相永遠不會被事物表面的現象所掩蓋，潛意識是人類最真實自我的體驗，真實的現實世界往往在人類的夢境中得到還原，就是人們常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影像藝術的符號的選擇有很多，可以是現實的，可以是超現實的，可以是傳統的，可以是異化的。超現實的符號往往從選擇特殊視角、能產生夸張變形視像的鏡頭、多次曝光的技術手法到疊加、剪貼、拼放的多種暗房制作工藝當中體現出來。我的作品中的每一個事物都是一種視覺信息符號的載體，它們散播著神奇的能量，有些歡快愉悅，有些悲蒼凄涼，有些隱喻含糊，有些怪誕病態。主人的現實的反映，體現在了視頻的超現實的符號上。抽象復雜的情緒表達甚至使帶有不同情緒的人觀看同一影像時會產生不同的感受。我對世間萬物都充滿好奇，并對其進行紛繁復雜的情感定義，并將這些豐富的情感融入到自己的創作當中，使得超現實主義影像的作品在技法材料、思想、表現形式等都顯示出多元化的情況。這就是我對超現實的異化符號的一點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