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光纖之父』的追光之路趙梓森

“‘國學’包括些啥子，我也搞不懂。所以不要叫我‘國學大師’。”

上世紀九十年代，流沙河又陸續出版了《解字一百》《字看我一生》《白魚解字》和《正體字回家》等著作，還把他幾次讀《莊子》的心得，匯聚成了《莊子現代版》，其中，當然包含了他很多的人生感悟，他說他寫這部書，就是希望它能有用于當世。因為《莊子》最根本的一點，就是教人不要爭強好勝，不要貪得無厭。“我第一次讀《莊子》，獲得了心靈的慰藉，第二次讀《莊子》時，找到了解除身體痛苦、減輕精神壓力的秘方。”“我覺得莊子有句話說得特別的對，那就是‘不可必’。即你不要認為有什么是非如此不可的，人生的很多追求，都不是一定要那樣的。如果你愛好什么，你可以為之努力，但你不能想自己一定要成為什么什么。因為未必。而你一旦理解了‘不可必’這三個字，你的思想也就有了彈性。思想有了彈性，就不會在不如意時，無法承受了。”

1996 年，流沙河從四川省作協退休后，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但仍每日都要堅持兩個小時以上的讀書、寫字。

從2009 年開始，流沙河每月第一個周六的下午，都會到位于文翁路的成都市圖書館，免費為讀者開一個講座，講詩經、講古詩十九首、講唐詩、講宋詞，有時，也會講他成長的故事……還在《成都日報》上連載了融文字學與歷史變遷于生動的“龍門陣”之中的《字說人生》。

每次，他開講座的時候，都有很多市民來聽，其中不乏遠道而來的外地聽眾。漸漸的，他的這個講座就成了成都市圖書館的一塊金字招牌。當時，有很多人都說他是“國學大師”，他只要聽到，就會很嚴肅地告訴別人說：“我不是什么‘國學大師’，我也不認為我講的這些東西就是國學。我講的東西都是中國傳統經典文化的常識，而且是最一般的常識，‘國學’這個概念大得很，它究竟包括些啥子，我也搞不懂。我心中惶恐，所以也就愧不敢用。”

流沙河認為：與寫詩相比，為大眾解經，這才是他這一生，做過的一點真正有意義的小事。其時，有人提出想正式拜他為師時，而他卻說：“拜師禮，我看到都會作嘔三日！太惡心了，這就不是我們文化人了！這個你是跑江湖的，你在表演，你應該加入戲劇家協會，因為你已經變成演員了！”他說他這樣的立場，得罪了很多人，可是他并不在乎，因為他沒想過要討好任何人，他就是要說真話，說他心里想說的話，這也是他的堅守。

流沙河在成都市圖書館的講座一直開到了去年5 月份。這時，他的喉疾已經相當嚴重了，幾乎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才不得不停了。據流沙河的兒子余鯤講：“其實，早在兩年前，父親就已患了癌癥，但我們一直沒有意識到是腫瘤，以為只是肺炎，所以也就一直當是肺炎在治。可是他吃了一年多的藥，并幾次入院治療，病情也不見好轉，直到今年11 月4 日，我們把他從成都市第一人民醫院轉到華西醫院，才被華西醫院的醫生確診為‘喉癌’。本來，是計劃在18 日為父親手術。但在手術的前一天，他的胃底又出血了，被送到手術室時，人已經昏迷不醒了，雖經及時搶救脫離了危險，但他的整個內臟器官都已受到了嚴重的損害。”

就這樣，流沙河又撐了十來天，終于在11 月23 日下午三點四十五分，永遠地閉上了他的雙眼。

素材源自：新華網、人民網、《成都日報》《南方日報》《南都周刊》等

現在，當我們能夠隨時隨地地上網、舒適地享受寬帶接入帶來的信息便利時，不應該忘記被譽為“中國光纖之父”的趙梓森院士。

光纖通信是利用光導纖維傳輸信號，以實現信息傳遞的一種通信方式。《科學美國人》雜志曾評價說:“光纖通信是二戰以來最有意義的四大發明之一。如果沒有光纖通信，就不會有今天的互聯網和通信網絡。”

求學：不達興趣不罷休

趙梓森，1932 年出生在上海盧灣區一個小制衣作坊家庭。他自幼興趣廣泛，小學和初中時代，就愛制作各種手工，氫氣球、礦石收音機、滑翔機模型和小提琴，他都做過。1937 年8 月，“淞滬會戰”爆發，日軍強占了他們家新蓋的房子，全家人被迫顛沛流離，遍嘗生活的艱辛，這也讓他從小就樹立了科學救國的理想。

趙梓森高中畢業后，先后考上過浙江大學農藝系和復旦大學生物系，均因不感興趣而退學，1950 年，他再次參加高考，考取了上海交通大學電機系電信專業。

1954 年，他大學畢業后被分配到了武漢郵電學校，做了一名人民教師。上課之余，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搞科研上。1959 年，他帶領的一個科研小組研制的可解三階微分方程模擬計算機，在武漢市高校科技成果展上，獲得了特等獎。

1964 年，他提出的一個“梅森公式”的解法，因簡捷實用，得到了學術界高度評價。1973 年，他用太陽光做平行光源，解決了一個立項多年卻長期沒有突破的國家級大氣激光通信項目。這些成果，既是他多年專注科研、興趣不斷積累的結果，也是他科研天賦和能力的反映，領導和同事們都覺得他“搞科研很有一套”。

趙梓森（左三）和同事們一起探索研究光纖通信技術

光纖：咬定青山不放松

1973 年，當學界很多人都因解決了大氣激光通信難題而歡欣鼓舞之時，趙梓森卻非常冷靜地看到這種技術因會受到天氣和障礙物的影響，很難有好的發展前景。于是，他開始了對新的通信方式的思考。在聽說玻璃絲（光纖）能通信后，他找來了高錕1966 年首次發表的一篇關于光纖通信的論文（《光頻介質波導》），認真研究了起來，光纖通信技術的巨大發展潛力，讓他熱血沸騰。之后，他又了解到美國和英國已經在研制光纖通信技術方面，取得了初步的成功，這就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但當時的中國，因為長期的政治運動和信息閉塞，不僅是領導層，就連科研人員都不相信玻璃絲可以通信。為此，他做了大量的解釋和說服工作，終使光纖通信被列入了國家重點科技攻關項目。但對光纖通信研制來說，爭取到政策和單位的支持，只是萬里長征走了第一步。

技術：步步攻關終突破

按照趙梓森提出的方案，光纖通信的三個基本要素(光纖、激光器和通信機)在當時我國落后的生產設備和工藝條件下，哪一個都是空白，都需要他自力更生地去解決、去突破、去攻關。

第一步是研制實用型光纖。當時，光纖通信雖然已被列入國家重點科技攻關項目，但武漢郵科院內部，并未引起真正的重視，既沒有建立團隊，也沒有專門的實驗室。他好不容易才說服院領導，將辦公樓里的一個洗手間，改造成了一個簡陋的實驗室。他和10 位志同道合的同事，用最簡易的實驗設備（電爐、試管、酒精燈）、最簡單的工藝（燒烤）和最基礎的原料(四氯化硅、氧氣)，經過數千次的試驗，用了一年多的時間，終在1977 年3 月，成功拉制出了我國第一根實用型石英光纖。之后，又經過近三年的試制探索，終在1980 年4 月，讓拉制出的光纖達到了可以實際應用的要求。

第二步是研制半導體激光器。就中國當時的工業和技術水平，如果單靠自力更生需要很長時間的摸索，如此就會極大延誤光纖通信在我國的推廣使用。趙梓森不失時機地與美國半導體激光器的發明人謝肇金博士取得了聯系，并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1979 年9 月，受邀來中國訪問的謝博士，與武漢郵科院正式簽訂了在中國開辦長江激光電子股份有限公司的協議。作為中美合作長江激光電子股份有限公司的中方技術代表和負責人的趙梓森，始終清醒地意識到，引進技術是為了更好地借鑒，決不能單純依賴。他大膽起用了公司里年輕有為的李同寧為課題組組長，領導激光器的自主研發。經過兩年多的努力，終于在1981 年9 月研制出了我國第一個享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長波長半導體激光器，擺脫了對美國技術的依賴。

第三步是通信機問題。按照趙梓森在國務院科技辦組織的“背靠背辯論”中，提出的技術方案，光導信號必須是數字信號，需要數字式通信機（PCM 機）。但當時，符合PCM 機要求的半導體集成塊，即使是在發達國家也沒研制出來呢。但他并沒有停下來等著，因為他堅信，符合PCM 機要求的半導體集成塊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研制出來。在沒研制出來前，暫時可以通過“脈沖調相”來替代解決。隨后的發展，再次證明了他的“眼光”準確。

在武漢郵科院用他這個替代方案，研發出了一種“脈沖調相”通信機后不久，國際上果然就研發出了符合PCM 機要求的半導體集成塊。利用這些集成塊，他指導的科研團隊很快就研制出了PCM 二代機和三代機，并順利應用于了我國第一條實用光纖線路——“八二工程”，武漢郵科院也因此獲得了我國光纖通信研制的主導地位。

架設：由短及長通南北

完成了材料和設備研制，并通過試驗驗證后，接下來就是實用光纖線路的架設了。1981 年9 月，郵電部和國家科委確定在武漢建立一條光纜通信實用化系統，意在通過實際使用，完成商用試驗，以定型推廣。因要求在1982 年完成，故簡稱“八二工程”。按照設計方案，其主要技術指標為：傳輸速率8.448Mb/s，傳輸容量為120 個市話話路，中繼距離6 公里，線路長13.3 公里，跨越長江、漢水，貫穿武漢三鎮，連接武漢市的四個市話分局。若干年后，趙梓森談起光纖通信實用化階段的艱辛時，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次次不分晝夜、不分寒暑，隨叫隨到的檢修。因為早期缺乏檢修經驗和檢修儀器，每次都是相關人員一齊出動，趙梓森和二十多個同事擠在院里分配的一輛額定8 人的面包車里，到處奔波。1982 年12 月31 日，中國光纖通信的第一個實用化系統——“八二工程”按期全線開通，正式進入了武漢市市話網，這標志著中國進入光纖數字化通信時代。

隨著“八二工程”的成功入網，1983 年5 月，趙梓森被提拔為武漢郵科院總工程師。在他的領導下，又先后完成了數十項由短及長的光纖通信架設工程。其中，1987 年完成的全長為244.86 公里的“漢荊沙工程”(武漢-荊州-沙市)，被作為全國同類行業的示范。1993 年完成的全長為3046 公里的“京漢廣工程”(北京-武漢-廣州)，是目前中國，也是世界上最長的架空光纜通信線路。工程中為了解決原140Mb/s 傳輸設備不適合中小城市電路條件的問題，他和他的團隊又研發了140Mb/s1B1H 碼型機。為了方便沿途各省市單位對工程的維護，他們還在工程監控上，首次采用了漢字終端顯示。京漢廣架空光纜工程的開通，不僅有效地緩解了京漢廣沿線的通信線路資源緊張的狀況，也對疏通全國光纖通信線路起到了很好的調節作用。這樣在不到10 年時間內，趙梓森和他的團隊就將大容量高傳速的光纖通信線路連通到了天南海北，完成了我國信息高速公路的建設工作。

在對趙院士的采訪中，他多次講了一個“四年和四十年”的故事。有一次。在他們上海交大的同學聚會時，一位在上學期間，學習成績一直排在他前面的同學說：“趙梓森，我們在上海交大才學了那么點通信知識，你又沒上過研究生，而且被分配到了武漢郵電學校那么小的一個單位，你是怎么搞出了那么多的成就，還當選為了院士？”趙院士回應道：“雖然本科才四年，但畢業四十年后，我每晚都在家里堅持學習啊！”的確，大學四年很短，但四十年卻很長，能夠在四十年堅持學習，真的很不容易。那又是什么力量促使趙院士四十年如一日堅持學習和鉆研的？當記者問到他這個問題時，他的回答只有兩個字，那就是“興趣”！讓他為立志做科學家的青少年提一些建議，他也是說：“興趣是最重要。”

縱觀趙院士的一生，正是對科研和制作矢志不移的興趣，促使他開創、推動和建立起了我國的光纖通信事業，從而也實現了他從小樹立起的科學報國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