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 月22 日,首都電影院,京劇電影《風雨同仁堂》首映禮,高朋滿座,星光閃耀。登上過大大小小無數個舞臺的趙葆秀,平生第一次站在大銀幕前,感謝著所有為這部電影付出辛勞的人們,唯恐落下一個。
《風雨同仁堂》同名京劇于1997 年在北京首演,至今登臺超過百場,收獲了廣大戲迷的認可。時隔22 年,這部北京京劇院原創的經典作品此次以電影的形式呈現給廣大觀眾。從京劇到電影,《風雨同仁堂》走過了22 年,劇中的樂徐氏永遠48 歲,而趙葆秀已經邁入從藝的第六十個年頭,身為北京京劇院一級演員的她最近又獲得北京市有突出貢獻人才獎。
“其實跟我們傳統京劇舞臺的表演習慣有相通之處,依靠虛擬和想象,所以這方面我真的覺得很適應。”提及與數字模擬這項電影新技術的首次“合作”,京劇表演藝術家趙葆秀笑言。被戲迷贊為“狀元老旦”的趙葆秀被認為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具有巨大貢獻的當代老旦藝術家,既繼承了男性演老旦聲腔的醇厚,又能恰到好處地完成女性演老旦在性別和情感的水乳交融。在《風雨同仁堂》中,趙葆秀飾演的主人公樂徐氏表演生動感人,根據人物的需要,趙葆秀在唱、念、做、表各方面的藝術處理上都進行了很大的拓展。
此番《風雨同仁堂》是趙葆秀首次擔任京劇電影的主角,這位京劇名家表示,在表演上電影的要求與舞臺頗有不同,“舞臺上是從序幕到最后尾聲,一氣呵成。拍電影則需要場景轉換,表演是斷裂的。”趙葆秀表示,在舞臺上的上百次演出令人物已經“活”在心里,“所以可以說每一次轉場都能做到迅速進入情緒”。趙葆秀直言,此次電影表演令自己在表演上得到了新的積累,“我們舞臺上講虛,電影鏡頭則更看重人物情緒真實化的表達,這一次的拍攝經歷讓我在表演的虛實結合上有了很多新的思考,這些思考和實踐對我今后的藝術表演和塑造人物,我認為是個提高。”

在電影版《風雨同仁堂》中,承制單位中影電影數字制作有限公司在拍攝技術上首次采用了數字模擬的新技術,使影片更好地呈現了歷史的真實感,既保留了京劇的魅力,又加入了新技術帶來的視覺沖擊力。對于和數字模擬的首次“合作”,趙葆秀直言“十分適應”,“其實數字模擬跟我們傳統京劇舞臺的表演習慣有相通之處,具體場景都是不在表演場景內出現的,需要依靠演員在表演中去想象。”
對于京劇電影這一藝術形式,趙葆秀表示非常支持,“一方面,它能讓更多的觀眾欣賞到高水平的表演,另一方面,用電影的方式表現京劇,畫面和音效更符合年輕人的欣賞口味,希望通過這種形式能吸引更多年輕人喜歡上國粹。”
課徒授業,是趙葆秀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從教授8 歲的翟墨算起,幾十年來,趙葆秀陸續收了十余位入室弟子,其他專業和業余的學生更是多不勝數。練功房里,她是嚴肅的老師,親身示范,逐字逐句口傳心授,哪里錯一點都不行。下了課,趙葆秀便是親切的母親,學生在她家里吃住是常事,外地學生來京學戲,碰到家里住不開,她就親自去附近給學生找住處安頓妥當。都說趙葆秀是個好師父,她卻覺得,比起李金泉先生來,她還差得遠。
“老師為我創了那么多好腔,幫我塑造了那么多人物形象,可是在臺前享受掌聲的是我,他一直在幕后。我跟老師學藝,不光是學藝術,還學先生對待傳承的無私精神。”
是的,傳承。自己當了師父,才更能理解李金泉先生當年對傳承二字身負的責任感。“老旦行要傳承,要發展,得有人,有戲。一出戲怎么能成為經典傳下去?那就需要一代一代的演員不斷地打磨。哪怕我在一出戲里就打磨了一個字,一個身段,也要把它打磨好,讓觀眾愛聽愛看,再給學生們傳下去,我也算盡了我這代人的責任。”
不僅如此,她還將自己的舞臺經驗細心地做了總結。聽到哪個鼓點時該起身段,怎么樣翻手腕能防止水袖弄亂頭發,走幾步能正好到臺口,類似這樣的“節骨眼”她都做了規范,再悉心傳授給學生們。“開始還覺得這樣是不是太機械死板,后來覺得這樣是對的。我把最標準的規范把握住了,再教給學生,未來有悟性的學生才能在一個好的基礎上繼續發展,繼續打磨。”
2019 年7 月,趙葆秀又新收三名入室弟子。拜師儀式上,她鄭重地送給弟子們三份禮物:1932 年,師爺李多奎先生正值盛年時錄制的《孝義節》,毫無瑕疵,是李派老旦藝術的范本;師父李金泉先生的三出代表劇目《李逵探母》《罷宴》《岳母刺字》,這是對李派老旦藝術的再創造再發展;自己的專輯,這是對李派藝術的一脈相承,盼望未來能與學生們教學相長。
“傳承是我們京劇乃至戲曲界留下來的成功經驗,師父要真教,學生要真學,努力才是獲得的定律,我一定會把我學到的東西傾囊相授,甘為人梯。”此刻的趙葆秀,似乎與當年的李金泉先生聲影重疊,一樣的諄諄教誨,殷殷期盼。梨園行吟一甲子,她的代表作《八珍湯》《金龜記》和《風雨同仁堂》已成為老旦行的經典劇目,廣為流傳,李金泉先生當為之欣慰。
而趙葆秀從最開始不愿意接受老旦的暮色蒼蒼,到收獲這碩果累累,她在這秋日里,自有一番絢爛。